【本文原創，點擊右上角“關注”，分享更多精彩文字】
文|江徐
痴情賈寶玉究竟是怎樣一個美男子？
《紅樓夢》第十五回，賈寶玉與北靜王水溶第一次遇見，在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賢王眼裡，賈寶玉也是儀表不凡，“面若桃花，目如點漆，如寶似玉”。
讀到這一段，又百度相關視頻，重新看了一回藝術人生紅樓夢二十年再相聚，還有魯豫有約陳曉旭私家故事。
很多事，都是此一時，彼一時，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歡喜。以我後來的審美觀，偏愛陳道明的深沉、孫紅雷的硬朗、佟大為單薄得如同刀鋒的眼皮，男子的濃眉大眼瞳瞳雙目誇張一點說，也會讓我聯想到大海。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觀的，看看賈大少爺，又是銀冠，又是抹額，穿紅著綠，有事沒事還要舔償胭脂的寶玉，在紅樓夢時代，卻是多少少女的痴情對象。
小時候看《紅樓夢》小人書，看的這個紈絝子弟一身華麗盛裝，我也不禁在心裡暗暗讚歎一聲，好一個可人兒呀！就算這個男子從來不給女性帶來具安全感，且又是個繡花枕頭稻草芯吧，至少也有一個漂亮的枕套，還參雜著邪氣兼的靈氣，所以也能維持華而不實惹人愛的形象。
還記得上學時候，有一天下了夜課，大家在宿舍裡聊起紅樓夢。看過《藝術人生紅樓夢二十年再相聚》的室友感慨，寶玉如今真大變樣大走樣了，老了老了，鬍鬚也有了，肚子都挺了。當時聽著並沒怎麼以此為然，後來親自看了那輯藝術人生節目，目睹那麼一個歐陽老師，失望了，跌眼界了，破滅多年來的美好夢幻了。
熒屏上，曾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若墨畫，面若桃瓣，面若秋波”的男子，雙下巴了，臉上有了橫肉，八字須沒有魯迅酷，肚腩上箍了一個救生圈似的，兩腿稍稍叉開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跟主持人交談，目光裡不再泛起一絲漣漪。
他自己都說，再訪大觀園，說自己是寶玉，別人定然以為這人有幻想症，冒充的。 這個“寶玉”跟那個寶玉太天壤之別了。
這不是他的錯，只是前者是現實世界裡的一個男人，姓歐陽，名叫奮強，他會老，會發福，會老氣橫秋，會圓滑世故，會老態龍鍾。後者是文學著作裡被美化神化甚至幻化的偶像，他叫賈寶玉，吃了唐僧肉，永遠在讀者心目中細皮嫩肉、永不幻滅永不老去地活在少女心目當中。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人！
陳曉旭當年給 《紅樓夢》劇組寫信毛遂自薦，她說覺得自己 就是林黛玉。事實上，她扮演的林黛玉的的確確深入人心，不可替代。不是每一位演員，都能像她這樣人戲合一。
歐陽老師做客新浪時，主持人問他參加《紅樓夢》的拍攝，對他的人生是否帶來改變。
他稍加思索之後回答：沒有改變，只是在人生道路途中做了一件事情而已。又補充道：我說的沒有改變是指性格，改變的只是道路！歐陽老師是謙虛的，舉重若輕的，也是實話實說的。
之前是歐陽奮強，之後還是歐陽奮強，中途演了回人見人愛的銜玉而生的混世魔王，紅了。脂正濃粉正香，不可能永遠都是進行時。
席慕容有首詩歌，叫作《戲子，》或許可以作為解注：
請不要相信我的美麗/也不要相信我的愛情//在塗滿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顆戲子的心/所以千萬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當真/也別隨著我的表演心碎/親愛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個戲子/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淚。
歐陽先生是個出色的戲子（用這個詞，並沒有貶意），入戲出戏，來去自如。成功演繹了一回亦痴亦瘋的情癲大聖，從柳綠桃紅的怡紅院退到煙火市井，吃喝拉撒，娶妻生子，扛起機器自己做導演，三天兩頭刮次鬍鬚，啤酒喝多了就挺起肚皮。請記住，他並非賈寶玉的化身，只是一時的替身。
當初，《紅樓夢》導演拍攝這部舉世之作時，所執標準是落井下石的——不是要他們演繹他們，而是要他們成為他們。我不知道自己的眼光是否苛刻，浩浩蕩蕩幾百號人，曾經的痴男怨女，真正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林黛玉一人。從一開始，她壓根就不在演，也無須演，因為，她就是現世裡的林黛玉。
在《藝術人生紅樓夢二十年再相聚》中，聊到林黛玉，陳曉旭說，實際上我演林黛玉的時候性格很像林黛玉。朱軍口直心快，來了句：你現在也很像。林黛玉雖是儀態風流，心較比干，病若西施，傾國傾城，但是她性格真夠不好的，敏感多疑，斤斤計較，有事沒事擰巴著。糾結是她的第一愛好，傷悲是她的家常便飯。
陳曉旭生來就是林黛玉的命。
這話是她父親陳強說的。陳曉旭出生之前，其母做夢，夢裡一個人為她的女兒取了個名，叫陳也（同音，草字頭下面一個也）芬。這個字字典上沒有，陳父就去請教別人。這是南方一種不起眼的小草，微微散發清香。那人又說了句，你女兒呀，就一林黛玉的命。名字改了，命運卻是改不了的，也是避不開的。她前世也許就是一株絳珠仙草吧，今生來演貨真價實的林妹妹。
在藝術人生的節目現場，陳曉旭黑色結帶的涼鞋，自然擺放的雙手，額前的幾縷青絲，言語間的一個微笑一個神情，無一不是優雅的，靈氣的。她依然美麗，但終究不再是二十年前正值花季的芬芳少女，她跟歐陽奮強一樣，跟所有紅樓夢中人一樣，慢慢老去。但是，林黛玉的氣場還在。
氣場是一氣質、力量、磁場，在她的舉手投足在蹙眉盈笑在吐氣如蘭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與生俱來，生生不息。
她在節目現場說的一段話喜歡至極：
一個人一輩子，他的性格都不肯改變，固守著一種性格，實際上也是一種愚蠢。當我意識到我的性格有很多欠缺的時候，並不能給人帶來快樂，很難相處，那我覺得應該有勇氣去改變吧。
我也想如她一樣，能夠讓自己的心更坦誠更純淨地面對每一個人。這是人生藍圖。
【作者簡介：江徐，80後女子，十點讀書籤約作者。煮字療飢，借筆畫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詩情誰與共》。點擊右上角“關注”，收看更多相關內容。】
閱讀更多 江徐的自留地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