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的千古名篇《夜上受降城聞笛》為什麼被評為中唐七絕之冠?

謝小樓


提到唐朝的詩人李益,首先八卦的就是他和歌舞妓霍小玉的一樁情債。

正是李益的始亂終棄,一往情深的霍小玉抑鬱而死,李益的人品一直倍受後世詬病,但偏偏此人是個寫詩的高手,一生留下了很多燴炙人口的詩。

一:李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李益對今天的我們來說是中唐時期一位著名詩人,他是今甘肅武威人,先中過進士。

做了個職位低下的小官,混得不如意,棄官遊歷於燕、趙間,給人做了十幾年幕僚。

這種長期隨軍隊到處作戰的軍旅生涯,讓李益感同深受,寫出了不少絕佳的邊塞詩。後來被唐憲宗惜才召回京,一路升遷,官至禮部尚書。

李益的人生剛開始浮浮沉沉,沒有什麼大的起色,在大漠荒沙的邊塞呆了十幾年。

以他的文采和人生境遇有感而發,寫出這樣一首驚豔的七絕來也算是用生命在寫詩了。

不過李益的下半生仕途倒是順風順水,寫詩寫到80多歲,直到死在禮部尚書的任上。

他的詩風豪放,尤擅長七絕,又以邊塞詩最出名。能夠拿得出手的其它風格的詩也有佳詞金句,令人愛不釋手。

如巜春夜聞笛》、巜江南曲》、巜長幹行》都是婦孺皆知的名篇。

李益雖然有才華,後來也當了大官,還是個老壽星。但年輕時和霍小玉的一樁荒唐情事讓他揹負了半生的負心漢罵名,成了他一生的汙點和揮之不去的陰影。

二:巜夜上受降城聞笛》為什麼獨成中唐七絕之冠?

他的一首《受降城聞笛》的邊塞詩更是力壓王昌齡,岑參等人被評為中唐七絕之冠。

回樂峰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 一夜徵人盡望鄉。”

初看貌似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王昌齡不也是寫邊塞詩的高手麼,那句“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也很招人喜歡。

岑參的邊塞詩裡不還有一句“忽如一夜春風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名句可以和李益這首抗衡麼。

李益的這首七絕寫的是戍邊將士思鄉之情,極易引起共鳴,詩人沒有平鋪直敘。

而是以置身其中的視角,用景色渲染氣氛,用樂聲襯托濃烈的思鄉之情。

受降城是唐朝為了防禦突厥,在黃河北築了東,中,西三座城,遺址在今天的內蒙古境內。

都是邊塞,荒無人煙的地方,將士們長年累月守著風沙和大漠,難免思念故土親人。

李益當時也在受降城做幕僚,內心當然也常常翻江倒海。<strong>

邊塞的月夜裡,本是一番迷人的景象。詩人卻說它似雪如霜,寒意來自心底的淒涼,境由心生。

這樣的心境已讓詩的底色荒涼愁絕,詩人偏偏又借笛聲來傾訴置身受降城的思鄉情。

嗚咽的笛聲讓將士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真情與實感使這首詩飽滿,深情。李益做為戍邊將士其中一員,用景色和情感與笛聲再現了千年前邊塞將士思鄉的悵惘。

詩歌的前兩句描寫了邊塞的月夜,詩人站在城上,看見遠遠塞外大漠在月色之下如同積雪的荒原。

近看眼前月色朦朧下的景色彷彿都蒙上了寒霜,詩人熟悉這裡的一切,沙漠此時成了“雪原”,月光成了秋霜。都是故意為之,借景渲染了內心的空寂慘淡。

“不知何處吹蘆管”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其實正是情難自抑,本就孤寂愁絕,又響起縹緲的笛聲,內心愈加迷惘。

最後一句“一夜徵人盡望鄉”的“一夜”和“盡望”更加重了思鄉之情。

畫面一直迴旋了千年,依然不止。將士們思鄉的愁緒彷彿穿越了千年,還未散盡,笛聲悠揚,空遠。

整首詩從寫景開始,把包括詩人在內的戍邊將士的鄉愁一瀉千里。從靜靜的景物到動人的思鄉情思到最後都賦予嗚咽的笛聲。

全詩到最後的情感昇華到極致,言有盡而意無窮。

國學大師王國維對李益這首詩也是讚不絕口,說它“境界全出”了。

唐朝的詩,宋代的詞是中國古典文化最美的朝代,已達巔峰。

李益這首邊塞詩中唐七絕之冠的最早說法是明朝的胡應麟。

一開始,只是胡應麟自己的看法,並且編入他的巜詩藪.內編》中。

後人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採納了胡的說法,並且通過細細品味和比較,也認為高其它七絕一成,無可辯駁。

身臨其境更加投入真情實感,畫面感也更真實。

“回樂峰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眼前的黃沙在月色的映襯下似雪。是作者此時在受降城上看見的真實寫照。

這是比其它邊塞詩在情感上更勝一籌的地方。

文學批評家胡應麟的評詩標準向來以詩的風格和審美意象來評,無工可見,無跡可尋。

他把唐詩分盛唐,中唐,晚唐三個時期來評判,並且認為盛唐風神俱佳,中唐風神遽減,晚唐大露筋骨,不好相提並論。

所以胡在品鑑了盛唐七絕不少風神俱佳的詩篇後,驚見李益這首七絕如獲至寶,推為中唐七絕之冠。

那麼李益的這首詩將詩情,畫意,與音樂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組成一個唯美的藝術畫面。正是風神俱佳的表現。

優美的語言,濃厚的感情讓這首詩後來被度成了曲,傳唱四方,流傳甚廣。

其實唐詩又是分多種形式的,不僅有五言,七言,還有律詩。

詩又分古體詩和近體詩。

大家熟知的王維,孟浩然是山水田園派詩人,青山綠水,幽境密谷,充滿禪意都是佛系寫詩。

邊塞詩派的除了李益,王昌齡,岑參,還有王之渙等詩人,詩句雄渾有力,蒼勁沉鬱。充滿英雄情結的一唱三嘆,引起深深共鳴。

所以說,單以中唐來說,李益這首七絕巜夜上降城聞笛》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家都認為是無可爭議的。

至於李益的人品,雖然放在現在來說就是個大豬蹄子,大家還是比較讚賞他的才華,詩寫得確實還是不錯的,一碼歸一碼吧。

有書君認為還有幾首其他高手的邊塞詩也不錯,可以比較著讀一讀,然後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參與進來評論。

涼州詞二首.其一 (王之渙)

黃河遠上白雲間,

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 ,

春風不度玉門關。

涼州詞二首.其一 (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從軍行七首.其四 (王昌齡)

青海長雲暗雪山,

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

不破樓蘭終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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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共讀


明代胡應麟盛讚李益的《夜上受降城聞笛》為“中唐七絕之冠”。據《舊唐書·李益傳》記載,這首詩在當時就被度曲入畫,舉國傳唱,成為中唐最出色的絕句名篇之一。

作為一首邊塞詩,為何此詩會得到如此高的評價?因為詩中景如畫,詩中情深重。三葉草將分句為大家解析。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01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受降城:地名,唐初名將張仁願為了防禦突厥,在黃河以北築受降城。

這兩句描繪出一幅邊塞月夜的獨特景色,空寂清冷,寒氣逼人。

晚間,詩人登上受降城城牆,舉目遠眺,高低起伏的山丘蜿蜒綿亙,上面聳立的烽火臺閃著微光,下面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在冷冷的月色下,像萬里積雪的平原;收回視線,只見城外月光皎潔,滿地的銀灰如同深秋的寒霜。

一遠一近,把沙漠看作積雪,把月光看作秋霜,不失為一幅遼闊蒼茫的壯麗夜色圖。但這樣的景卻寒氣襲人,正是邊塞將士們愁慘淒涼心境的真實寫照。

景色如此壯闊,愈發顯得受降城如此渺小,格外空寂慘淡。站在城頭的詩人孤身一人,強烈地感受到置身邊塞絕域的孤獨,不由思念家長。


02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前面兩句寫景,景中寓情,卻蓄而未發,正是為這兩句寫情做鋪墊,渲染氣氛。

夜本來萬籟俱寂,突然傳來嗚嗚咽咽的蘆笛聲,側耳傾聽,尋不到笛聲源頭。笛聲幽咽,蘊含無盡邊愁,令人不覺溼了眼眶。將士們聽到笛聲,一個個披衣而起,在月下望著遠方。他們的目光越過如雪的沙漠,穿透如霜的月色,遙遙飄向故鄉,整整一夜。

詩人心想:這大概是哪座烽火臺上的守衛在漫漫長夜裡藉著笛聲傾訴自己對家鄉的思念,盼望著早日歸去。

“不知何處”讓人迷惘,而“一夜”和“盡望”則表現出將士們深重濃烈的思鄉之情,恨不得立馬飛回去。

《詩法易簡錄》也曾雲:徵人望鄉,只加一“盡”字,耐征戍之苦,離鄉之久,胥包孕在內矣。



03獨闢蹊徑訴鄉愁

清朝朱之荊在《增訂唐詩摘鈔》中寫道:“沙飛月皎,舉目悽其,下此而聞笳聲,安有不思鄉念切者。”

縱觀全詩,前兩句繪色,第三句繪聲,最後一句抒情。先由視覺形象牽動綿綿鄉情,進而再用聽覺形象把鄉思的暗流引向感情的滔滔洪波。

前三句的鋪墊、渲染作用已發揮得淋漓盡致,按理第四句就當直抒胸臆,說出徵人思鄉之情。但詩人獨闢蹊徑,用徵人望鄉的場景表現出濃濃鄉愁,將景與情緊密結合,使人感到言有盡而意無窮,在戛然而止處重新漾開一個又一個漣漪。

寫景,這首詩繪聲繪色,每一句都是一個鏡頭的細膩畫面;寫情,這首詩句句含情,以徵人眼前之景感受其心中之情,感人肺腑,韻味無窮。

李益把景色、聲音、感情三者完美地融合為一體,用優美的語言、平緩的節奏表述出來。全詩渾然一體,意境天成,簡潔空靈,詩意婉曲深遠,卻又含蘊不盡。

所以,從藝術上來說,這首詩極其成功,流傳很廣,以至被胡應麟贊為“中唐七絕之冠”。


三葉草青青—


李益是誰?他與才女霍小玉始亂終棄的愛情頗被後人詬病,

然而,他的詩卻佔有一席,被稱為中唐最後一個邊塞詩人。

胡應麟在評唐人七絕中,以李益為盛唐以下第一人,認為“可與太白、龍標競爽。”

這樣的評價很高,這首詩便是其代表作。

《夜上受降城聞笛》(唐)李益

回樂烽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 ,一夜徵人盡望鄉。

回樂烽:回樂縣附近的烽火臺。

受降城:唐太宗於靈州受突厥一部之降,故靈州稱為受降城。

蘆管:即胡笳,以蘆葉為管的樂器,與羌笛一樣,胡地樂器。

人品連累詩品,為何這首詩仍冠以中唐七絕之一?

1 中唐優秀邊塞詩人少

邊塞詩中的拔尖者王昌齡,岑參,王之渙,高適,將邊塞詩寫得蕩氣開闔,無人可及。

到了中唐,這些大老們大多已作古,而中唐詩人中佼佼者,柳宗元,白居易,劉禹錫等,都不擅寫邊塞,找不出像樣的邊塞詩。

李益是出塞次數最多,戍邊時間最長的詩人,他對邊塞苦寒生活的體驗,能夠寫出深有體會,情真意切的詩句來,也是中唐最優秀的邊塞詩。

生逢其時,避開了群星閃耀的盛唐時代。

2 這首詩足以稱道

一二句,妙在“沙似雪”“月如霜”,

茫茫大漠如雪覆蓋,泛著白光,月光如霜,漫天的沙地也染上一層清冷的寒氣。

六個字境界全出,強調“冷”,卻是大漠美得發冷,環境的渲染,寂靜清寒,滲透著詩人的愛恨交織。

靜默的夜,將軍馬上,征夫樓頭,被這清冷,孤寂所籠罩,這既是他們熱血守衛的疆土,又是遠離故土的愁苦,內心有著怎樣的痛苦與不堪!

聯想到高適的詩“雪淨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是雪融春歸,牧馬回來,月明清暉的開闊明朗,

而這一首也有沙雪與明月,格調卻安靜清冷唯美得多。

三四句,妙在一“盡字”,

一片岑寂中,不知何處吹來一聲蘆管的吹奏聲,隨風而至,時斷時續,竟吹動了所有人的鄉愁。

一“盡”字,凝重,味長,所有將士無一例外,在這清冷月色中,不約而同地一致傷懷。

如果不是徵人的思鄉之心急切,如果不是徵人徹夜難眠,這樂音怎能擾動他們鏖戰後的沉酣呢!

李白也有一句“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也是笛聲一響,整個洛城一片思鄉的靜寂,但春風卻是溫暖的詞。

而這一首,蘆管一響,所有徵人不約而同都望向遠方的故鄉。

“徵人”強調戰爭未完,“一夜”時間之長,“盡”強調全部,苦味深重,令人震撼。

李益要表現的就是“苦”,而不是“壯”,作為出塞次數最多的詩人,他更能體會戍邊悲壯後的苦。

“沙似雪,月如霜”便是一幅有境有人的畫面,環境之苦,意境之美,戍情之沉重清晰呈現,“盡”便是徵人無盡的苦與愁,孤寂與無奈。簡潔的文字後是空靈的意境與沉重的戍情。

將美與苦凸顯,是詩人的良苦用心與匠心獨運。

李益的邊塞詩《從軍北征》,

“天山雪後海風寒,橫笛偏吹行路難。 磧裡徵人三十萬,一時迴向月明看。”同樣也是佳作。


一綠浮芳


唐代邊塞詩不乏雄渾之作,然而畢竟以表現征戍生活的艱險和將士思鄉的哀怨為多。即使一些著名的豪唱,也不免夾雜危苦之詞或悲涼的情緒。

當讀者翻到大曆十才子之一李益這篇塞上之作,感覺便很不同,一下子就會被那天地空闊、人歡馬叫的壯麗圖景吸引住。《塞上曲四首其一》:蕃州部落能結束,朝暮馳獵黃河曲。燕歌未斷塞鴻飛,牧馬群嘶邊草綠。

大曆九年(774),李益在鳳翔節度使李抱玉幕府任職,參與了郭子儀、李抱玉等人分統諸道兵八萬的防秋軍事行動,寫下了《從軍有苦樂行》等詩。建中元年(780)深秋或初冬,李益再次到靈武,依附朔方節度使崔寧。

李益在春天經過剛收復的五原,沉醉於旖旎的春色,不免感慨邊塞無長劍倚天的英雄來鎮守,致使美好的五原幾經淪陷。

《過五原胡兒飲馬泉》:綠楊著水草如煙,舊是胡兒飲馬泉。幾處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劍白雲天。從來凍合關山路,今日分流漢使前。莫遣行人照容鬢,恐驚憔悴入新年。這首詩也流露出詩人容顏漸老而壯志難酬的情懷。

詩人月下登上受降城,如霜月光下雪一般的沙漠,空曠淒涼引人憂思。萬籟俱寂的靜夜裡,夜風送來了淒涼幽怨的蘆笛聲,更加喚起了徵人望鄉之情,《夜上受降城聞笛》: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這首詩情景交融,特別適合度曲入畫,在當時就被譜入弦管,天下傳唱,成為中唐絕句中出色的名篇之一。

李益經常借音樂來表達心聲,他在謫遷江淮時一首思歸之作也是藉助笛音,《春夜聞笛》:寒山吹笛喚春歸,遷客相看淚滿衣。洞庭一夜無窮雁,不待天明盡北飛。

它以人喚春歸始,而以雁盡北飛結,人留雁歸,春到大地而不暖人間,有不盡的怨望,含難言的惆悵。

大曆六年(771)李益參加制科考試,結識了歌姬霍小玉。小玉是原來霍王府婢女的女兒,明白自己的地位無法和李益真正在一起,於是她和李益約定一起相愛八年,之後任由李益選取名門閨秀為妻,自己出家為尼。

李益授官鄭縣(今陝西華縣)主簿,與高門盧氏女子成婚,並且躲避霍小玉不肯相見。霍小玉相思成疾而死。

李益因為這等負心行徑受到當時輿論的普遍譴責,唐人蔣防將他的負心薄倖寫進傳奇小說《霍小玉傳》。從此李益成了負心漢的代表,自己的內心也留下了陰影,《寫情》: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李益此舉很有可能是來自家庭壓力,使他承受很大精神壓力,和盧氏的生活很不幸福。

唐代商業已很發達,很多商人長年累月出外經商,致使他們的妻子獨守空房,便生出許多怨望來。因為自己的不幸,他非常同情閨中怨婦。《江南曲》: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商人不該為了賺錢冷落妻子,自己不該為了做官拋棄霍小玉,這首詩在為商婦抱屈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譴責。

李益後來仕途還算順暢,但詩歌總是落寞惆悵,《行舟》:柳花飛入正行舟, 臥引菱花信碧流。聞道風光滿揚子, 天晴共上望鄉樓。

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位不快樂的詩人,竟然享年八十餘歲,是唐代最長壽的詩人之一。到底是和朋友吟詩唱和化解了他的抑鬱,還是暗夜垂淚反而有利健康,這就不得而知了。


春水流的囈語


冠不冠不要太在意,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這說法出自明朝人胡應麟,聽聽得了,你最愛的才是最好的。

說回這首詩,確實是好詩,也是有唐一朝眾多七絕中的精品之一,不接受爭議。

《夜上受降城聞笛》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這是一首邊塞詩,短短4句,便寫盡了戍守邊關將士的哀愁和鄉思。

你看,前兩句寫的是邊塞夜景,景中寓情——那片一望無邊的沙漠上,矗立著高大的烽火臺,城外的月光皎潔,但遠遠看去,卻如同寒霜。沙漠在這“寒霜”的籠罩下,更如皚皚白雪。

這裡寫沙漠如雪,月光如霜,是從環境的角度來烘托心境,一切都是充滿寒意的,詩人(將士們)身處這樣一種淒涼慘淡的環境中,自然會生出鄉思。

後兩句借用蘆管聲,先寫聲,再由聲入情——如此的邊塞之夜,本是萬籟俱寂,突然一聲蘆管,劃破夜的寧靜,更襯出夜裡的空虛寂寞,那或許是某位士兵在訴說心中的愁苦吧。

嗚嗚咽咽的蘆管聲,傳入了每一個將士的心中,牽起了所有人的思鄉之情,所以在這一夜,千萬將士們都在這幽咽的蘆管聲中,盡望遠方——那是故鄉的方向。

若無最後這“一夜”和“盡望”,我們又如何能體會出將士們思鄉的急切呢?而最後這“一夜”和“盡望”,又給人以回味無窮之感。

因此,胡應麟評價此詩為“中唐七絕之冠”,也確有其獨到之處。


中唐邊塞詩

題主在問題描述中說了中唐,那我就再淺談一下中唐的邊塞詩。

我們知道,唐分初盛中晚,初唐是萌芽,盛唐是巔峰,中唐是盛極而衰的掙扎。

同為邊塞詩,你看初唐,楊炯說“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從軍行》,這是以從軍為榮;

再看盛唐,岑參說“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丈夫一英雄”--《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真正的英雄,就應該在馬背上爭取功名;

而到了中晚唐,邊塞詩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恢弘意向,更多是如“一夜徵人盡望鄉”這樣的淒涼之句。

盛唐邊塞詩也思鄉、也悲憤,但都蘊含著積極向上的情緒,這是國力強盛的自信,到得中唐,詩作中雖仍有盛唐餘音,但隨著國力日益衰頹,那種強大的自信也就慢慢消逝了。



也可自話


中唐七絕之冠的說法,來自明人胡應麟,他在他的《詩藪·內編》中,盛讚李益的這首《夜上受降城聞笛》為中唐七絕之冠。

所謂中唐七絕之冠,只是一個主觀的評價,並沒有一個客觀的標準,每個人都可以評出自己心中的中唐七絕之冠。不過這首詩確實是中唐最經典的七言絕句之一。

夜上受降城聞笛

李益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受降城:唐初名將張仁願為了防禦突厥,在黃河以北築受降城,分東、中、西三城,都在今內蒙古自治區境內。另有一種說法是:公元646年(貞觀二十年),唐太宗親臨靈州接受突厥一部的投降,“受降城”之名即由此而來。李益在德宗貞元入靈州大都督杜希全軍幕,因此這裡的受降城應該指的是靈州受降城。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回樂峰,回樂峰:唐代有回樂縣,靈州治所,在今寧夏回族自治區靈武縣西南。回樂峰即當地山峰。一作“回樂烽”:指回樂縣附近的烽火臺。

這兩句就是互文見義,沒有月色相照,沙不可能像雪一樣白,所以兩句要連在一起解釋。

受降城外,月色淒冷如霜,籠照著回樂峰前的黃沙,黃沙在月色的照耀下,發出如雪般清冷的光輝。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蘆管:笛子,一作“蘆笛”,聲悲涼。徵人:戍邊的將士。

不知是何處吹起了淒涼的蘆管,一夜間戍邊的將士人人都在回望故鄉。

李益的這首詩,將景色、聲音、情感融為一體,組成一個完整的藝術整體,形成意境渾成、簡潔空靈而又含蘊不盡的藝術特點,因而成為中唐最經典的七言絕句之一。

詩的前兩句寫景色,第一句“回樂峰沙似雪”是俯瞰之景,詩人從受降城往下看,看到回樂峰的平沙,反射著如雪般的清輝。第二句“受降城外月如霜”是仰視之景,城外的夜空之中,冷月如霜。

“沙似雪”、“月如霜”,明寫邊關的淒冷夜景,暗喻徵人淒涼的內心。“回樂峰”的地名,充滿了諷刺意味,對於戍邊將士來說,有家不能回,如何能樂?

第三句寫聲音,“不知何處吹蘆管”,在這淒涼的邊關夜色之中,傳來了一曲蘆笛,這蘆笛之聲,本就悲涼之極,卻又不知何人吹起,不知何處傳來,更有一種難以言狀的飄渺悵惘之感。

前三句,先以淒涼的視覺景象引動綿綿的思鄉的之情,再以悵惘的聽覺形象將思鄉的暗流疏引成情感的洪流,通過前三句的烘托鋪墊,詩的情感已到了不得不發的境地。

但是,李益卻在這裡獨闢蹊徑,讓不得不發的情感在結尾處打了個迴旋,用想象的表現手法,描繪了一個徵人盡望鄉的場景,使人感到句絕而意不絕,在戛然而止處而餘韻不絕。

在這淒涼的邊關夜色之中,一曲悲涼的蘆笛之曲,引得邊關士卒徹夜難眠,紛紛起坐望鄉。詩人並沒有直接表達思鄉之情,但是徵人盡望鄉的行為,雖肅穆無言,其思鄉之情卻充塞天地。

據《舊唐書·李益傳》記載,這首詩在當時就影響很大,“天下以為歌辭”,被譜成歌曲,傳唱天下,成為中唐最出色的絕句名篇之一。

答者:謝小樓


謝小樓


邊塞詩是唐詩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名作佳句眾多的組成部分。佳句中除了岑參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屬古詩或樂府,“雲邊雁斷胡天月,隴上羊歸塞草煙。”屬七律,王維的“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屬五律,盧綸的“夜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屬五絕以外,大多數的佳作佳句都在七絕之中。對七絕中的邊塞詩而言,又分盛唐的七絕邊塞詩,中唐的七絕邊塞詩和晚唐的七絕邊塞詩的區分。

盛唐的邊塞詩中,以現在的多數人的價值取向,似乎王昌齡的〈塞下曲〉“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一首的滄涼、雄渾、豪邁為最佳了因為它表現出了一種“盛唐氣象。”。但也有人稱其〈從軍行七首〉中的“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一首為“唐朝邊塞詩中的壓卷之作”,原因在於評論者認為此詩中包含了對邊關將士艱苦和犧牲的同情和惋惜,從而發出了若有“飛將”在世,何有胡人的進犯,國力的消耗,將士的棲牲的感慨。此說自有它的道理,但也有另外的一種說法,即王之煥的(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和王瀚的〈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並列唐朝邊塞詩的第一名。如此而論的原因在於評論者認為這兩首詩在豪邁中透出悲涼,又在悲涼中展現了邊關將士的豪邁。且認為“春風不度玉門關”一句包含了對朝廷缺乏對邊關將士的“春風”的隱約的不滿,此說或許有些牽強。至於前人的第一、第二之分,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便是,大可不必較真。

時代是發展的,古人亦是如此。這個發展的一部分就表現在唐朝的中期以及盛唐的後期,詩人就已經對連年的開疆拓土中,抵禦外患的出征戍邊中百姓與將士所承擔的苦難有了更多的關注、同情和思考了。杜甫在他的〈兵車行〉中就對盛唐以來開疆拓土而造成的“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怨舊鬼哭,天陰雨溼聲啾啾。”發出了他的呼喊。但杜甫等人也不是一味地裡反對戰爭,在他的“三吏”、“三別”中以他在從河南逃往四川的路途中的親身經歷,真實的反映了“安史之亂”中的那場反擊外族分裂國家的戰爭給人民所帶來的災難;也敘述了在災難中苦度歲月的人民,又能在國難當頭的時候無願無悔地作出犧牲。杜甫筆下的或是垂暮老人,或是新婚首日未入洞房丈夫就被徵招入伍的女子所表現出來的草民們的民族大義和棲牲精神。於是就有了流傳至今的、令人震撼的不朽的詩篇。

就邊塞詩中的絕句而言,李益的這首〈夜上受降城聞笛〉與盛唐末期高適的〈塞上聽吹笛〉有異曲同工之妙。〈塞上聽吹笛〉詩是:雪淨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李益的詩則是: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高適和李益,以及幾乎所有的唐朝的邊塞詩,都是在詩人身臨其境的情下寫出的詩篇。正因為如此,唐朝的邊塞詩從景到情,就沒有一絲一毫造作的痕跡,都如行雲流水一般的由景入情,情景交融,沁人心脾。前輩高適所寫,由遠而近,由遠處的胡天牧馬,到近處的戍樓之間。晚輩李益所寫,也是由遠而近,由遠處的回樂峰到近處的受降城。但高適是由哀怨的曲調的飄落而抒發他的情懷,李益在他的詩裡卻是寫的是人,寫的是“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就如神來之筆,把哀怨的羌笛聲和千千萬萬的出征的將士在月下聞笛望鄉的場景展現在人們的眼前,真個是“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言有盡而意無窮”也。李益的這首詩與高適的那首詩可謂異曲同工。但李益的詩卻比高適的詩更能感人,因為他的詩的結尾落在了徵人們眼望鄉,心亦望鄉之上了。

言至此處,還需多說嗎?李益的這首唐詩邊塞詩中的佳作,排第一也好,排第二也好,就由它去吧。

注:晚唐的七絕邊塞詩就不贅述,其中陳陶的〈隴西行〉中之“勢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憂是春閨夢裡人。”一首恰與杜甫的“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遙相呼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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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中唐邊塞詩來說的話此稱號受之無愧!

前二句,借用比喻手法描寫受降城周圍夜色。詩人佇立城頭,舉目遠眺,但見皓月如銀,碧空萬里,在回樂峰的山丘上,那座座烽火臺下,連綿起伏的沙漠靜靜地沉浸在皎潔的月光裡。望遠方,沙漠上彷彿覆蓋著團團白雪;近看,城外好象降下一層薄霜。這“雪”與“霜”同是用來形容月色,由於視覺的遠近不同,故對月色的深淡程度的感覺也有別。而且,這種描寫使人產生一種寒氣襲人的淒涼悲蒼之感。後二句,主要表現徵人的思歸情緒。在這萬籟俱寂的月夜裡,詩人的心頭也彷彿蒙上了一層迷惘的薄紗。當夜風送來清悽而幽怨的笛聲時,便立即牽動了徵人們懷念故鄉的情絲,使他們徹夜之間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二字更是進一步強調思歸的感情,希望通過笛聲傳送到遙遠的家鄉去。這是借物(聲音)言情的具體表現。這種感情的表達,與他的《從軍北征》詩中的“一時回首月中看”所描繪的情景基本類似,可參照閱讀。

這首詩,總的說來是一、二句繪形,三句繪聲,末句抒情。詩人通過景——聲——情的相互烘托,相互融合,造成了一個詩情畫意的生動藝術形象,令人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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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中唐詩人,他與霍小玉的緋聞,與他的詩才一樣久負盛名。其實,這個被後世很多人所唾棄的負心漢,還是很有才華的。晚唐張為曾作《詩人主客圖》,把李益和白居易、孟雲卿等並列,稱他為“清奇雅正主”。

而題主所以說的對這首詩如此高度評價,我也找不到原始出處,但確實是收到了很多人的高度讚揚。李益的《受降城聞笛》,除了全詩的意境深遠,引人惆悵之外,更大的原因在於他的詩有的被譜為歌曲,有的被繪成詩意畫流傳天下,這應該算是一種衍生品吧。南宋有個學者叫晁公武,他在談李益詩時就一語中的,“(李)益少富詞藻,長於歌(詩),與宗人李賀齊名。每作一篇,樂工以賂求取,被聲歌,供奉天子。《徵人早行篇》,天下皆施之圖繪,今集有《從軍詩》五十篇,而無此詩,惜其放逸多矣!” 而與李益同時代的李肇,在《唐國史補》卷下中說:“李益詩名早著,有徵人歌且行一篇,好事者畫為圖障。又有云:‘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天下亦唱為樂曲。”


大先生的故紙堆


明朝學者、文藝批評家胡應麟,在《詩藪·內編》中,盛讚李益《夜上受降城聞笛》為中唐七絕之冠。大約他認為李益的這首七絕深符他的詩學主張:“作詩大要不過二端,體格聲調、興象風神而已。”(《詩藪·內編》)

體格聲調,簡要地說,就是一個時代,或一個作家、詩人的風格;興象風神,即詩的審美意象,和一首好詩所具有的風華神韻。胡應麟自己對“興象”這一詩學概念,在他的《詩藪·內編》中如是說:“《十九首》及諸雜詩,隨語成韻,隨韻成趣,辭藻氣骨,略無可尋。而興象玲瓏,意致深婉,真可以泣鬼神、動天地。”他品評唐詩則更側重於“風神”,“盛唐絕句,興象玲瓏,句意深婉,無工可見,無跡可尋。中唐遽減風神,晚唐大露筋骨,可並論乎?”(《內編·卷六》)胡應麟主張取象於無意“無意於工,而無不工也”。(《內編·卷二》)從他的話裡可以看出,他對中唐詩風已有微詞了。

李益的這首七絕,《夜上受降城聞笛》肯定不是為了尋詩而“上城”,戍邊將士登城是為了守衛邊疆。作者以第一人稱來擬定標題,直接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茫茫月色、一身征衣,持戈登城,月光下沙如積雪:“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看似是對景物環境的輕描淡寫,給人以撲面而來的,卻是那種沙場上獨有的凜凜肅殺之氣。



詩中的受降城,即指回樂城(唐有中西東三受降城,回樂城,即唐靈州城,為西受降城,今寧夏吳忠市。)唐貞觀二十年(646年),李世民親到靈州城接受11個少數民族部落首領的歸附,史稱“靈州受降”,因此靈州城(回樂城)又叫受降城。天寶末年安史之亂,肅宗李亨756年在此即位。李益在德宗貞元年間入靈州大都督杜希全軍幕,此時,自吐蕃在平涼違背盟約,鹽城(內蒙五原)也落入敵人手裡,靈州形勢十分危險,唐朝的邊防守軍處於高度緊張戒備之中。




就在這種氛圍中,“不知何處吹蘆管”,不知何人又吹起了悲涼的蘆笛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笛音,給人一種難以言狀的飄渺悵惘之感。先是視覺,後又聽覺,把人物情緒渲染、烘托到了高潮,詩的情感也達到了不得不發的境地。

但是,李益在這裡卻是蓄而未發,一個轉折,用擬想中的徵人望鄉的鏡頭加以表現,給人以句絕意未絕,在戛然而止處漾開了一個漣漪。

這首詩的成功之處,就在於把景色、聲音、情感融合在了一體,使詩情、畫意與音樂溶於一爐,組成了一個完美的藝術整體,意境渾然,空靈簡潔,含蓄而不盡。因此,李益這首《夜上受降城聞笛》被譜入弦管,天下傳唱,成為中唐絕句中出色名篇之一。清代朱之荊《增訂唐詩摘抄》評:“沙飛月皎,舉目悽其,下此而聞笳聲,安有不思鄉念切者。”

夜上受降城聞笛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徵人盡望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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