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寿星:唐山市乐亭县汤家河镇东街张荣一

来源:乐亭县民政局、乐亭文化研究会主编《乐亭百岁寿星》(2016年辑印)/乐亭故乡人网站(www.guxiangren.com)

按:题图来自网络,仅为配图,非本文所述张荣一

百岁寿星:唐山市乐亭县汤家河镇东街张荣一

张荣一,乐亭汤家河镇东街人。1897年3月出生,2001年旧历五月初一去世,享年104岁。

张荣一出生在乐亭徐店乡贾各庄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5岁时母亲去世,7岁时父亲去世,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孤儿。伯母是一位善良的农家妇女,收养了他。张荣一14岁那年,去给伯母的女儿家里扛小活。当时,这位叔伯姐姐家境较好,但对张荣一却不怎么关心,说自己这位叔伯弟弟命硬,是个妨爹妨妈的东西。只因母亲的面子,给他碗饭吃罢了。

张荣一是个苦命人,却不怕吃苦。为了不给这位堂姐添麻烦,他对身上穿的衣物极爱惜,一件衣服能穿三、四年,补丁上面摞补丁。人们说张荣一是“屎壳郎郎赶集,里里外外一身皮。”初夏,到地里去趟谷子(中耕培土),他牵牲口,怕露水沾湿衣裳,他把衣服全部脱光,赤裸裸地牵着牛缰绳。谷叶儿外缘都是小锯齿,浑身上下被谷叶划出道道血印子。冬天,田野里变得光秃秃的,他扛着一张大耙在田野里搂柴禾,怕地里的豆根尖把鞋帮扎破,都是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儿,行走在冰封的田野里。边搂柴禾,边唱乐亭影戏词:“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里该然。”

张荣一的堂兄叫张福一。当时张福一在汤家河镇开了个桑编作坊,见自己的这位堂弟能吃苦又勤快,就把他招进了作坊学桑编。桑编是种手艺,用桑条、槐条、柳条编织柴篓、筐、篮、粪箕子等物件,这些物件是当时农家必备的生产、生活用具。张荣一由种地而学桑编手艺,甭提多高兴了,因为在当时有这么一句谚语:家有万贯,不如手艺在身——贼偷火烧都不怕。张荣一人勤手巧,仅一年功夫,手艺就超过了堂兄张福一。他编的篮子、粪箕子,底儿使烂了,也拔不了芯儿。每逢集日,张荣一用扁担挑上桑编物品去赶集,一走就是10里20里,扁担悠悠,他边走边唱,尽管额上汗珠子滴答,却从来不知什么叫累。

堂兄张福一见自己这个弟弟每天唱唱唧唧的干活儿,一晃儿竟三十有二了,便由汤家河镇东街买了一处旧宅,托人给他找了个媳妇,与他分居另过了。

张荣一娶的是南寨村一个寡妇,带来一个三岁的儿子和一个周岁的女儿。媳妇虽说不十分精明,却也勤快,张荣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打驳回儿。媳妇见张荣一爱喝水,每天壶里的开水总是满着。

张荣一有了自己的家庭,除了赶集上市之外,一天到晚忙编织。那时的汤家河镇方圆20里之内,就张家搞桑编,可谓独一丸的买卖,生意极好,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张荣一每天须两暖壶水泡茶喝,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因茶水泡的,他的嗓音极脆生、洪亮。他喜欢皮影戏里的旦角唱腔,不需掐嗓,唱出的调儿满够韵味,最爱唱《彩楼配》中王宝钏的唱词:“奴家生来心最软,这个花子甚可怜。快快去到绣楼上,取钱一串二两银。算是咱们修了好,帮他换换身上的破衣衫”。

那时,汤家河镇每逢年节都办秧歌,张荣一是秧歌场上的极引人注目的活跃人物。他不亲身扭秧歌,专搞打场子张罗事儿。在秧歌队扭完一场时,他站在场子中央,伴着锣鼓点儿“唱凤柳”:“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牵牛,王母娘娘来送饭,百姓年年庆丰收。”这“唱凤柳,是旧时秧歌舞中不可少的一种歌,有既定的调曲,也可即兴出词演唱。特别是秧歌队在大户人家门前”撂场“求赏钱时,歌者的唱词尤为重要,必须是吉庆、祥瑞。汤家河镇有家大烟馆,字号匾额为”临龙轩“,每年秧歌队在门前”撂场“张荣一都这么唱:“道南村公所,道北临龙轩,临龙轩,卖大烟,挣得大洋堆成山呀。”店主人听罢这段唱,便向秧歌场中扔几块银元。

张荣一烟、酒不沾,不择食、饭量也不大,每日两壶茶水,茶也是价格极便宜的“花三角”之类,可谓不择茶而喝的大方之家。由于生性节俭,于1949年前置有土地30多亩,土改时家庭成份被定为中农。在他40岁上,收了两个穷苦农家青年为徒(三年内只管吃饭,不给工钱。)他不但教徒弟编织手艺,也教徒弟做人之道:“自己度志,省、勤莫求人”。一直到他去世前,两个徒弟仍牢记“师恩”,与之礼尚往来。

上个世纪50年代初期,人民政府对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张荣一和儿子张意中一起加入了乐亭县手工业联社,儿子学会计,他亦然搞桑编。干了一年,他就退职了。人们问他为什么回来,他说,我一个大字不识,成天开会受不了。回来后,与儿媳妇陆长青打苇帘儿度日。

陆长青是个贤惠能干的儿媳,过门后就开始当家主事。他像亲女儿一样照顾继父和婆婆,多年来从没吵过嘴、干过仗。无论自己多忙,两暖壶水必备。张荣一喝着茶水,时常当面对儿媳说:“十数八里地都知你们对我好,我知足了。”

陆长青邻里关系处得好,两间壁的人出门外出,锁门的钥匙都交给她。家中的大事小情都同公公张荣一商量。那年说孙媳妇,张荣一说:“咱丑俊不嫌,人必须老实,找人品好、体格好的。”陆长青说:“咱爷俩想一块去了,就照您老说的办。”

张荣一最烦开会。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有事没事常开会,“四清”那年开会贯彻中央“二十三条”,张荣一进会场就打盹睡觉,这可把工作人员气坏了,把他喊醒,让他站起来,问道:“你说说,二十三条讲的都是什么?”张荣一气呼呼地回答道:“我只认得桑条、柳条,不知什么二十三条!”这件事被人们当成笑话,在汤家河镇一直流传着。

张荣一的老伴于1976年去世,享年74岁。他长老伴5岁。他103岁以前,体格很好,常到街上的理发馆、茶馆闲坐。每逢他一到,人们便让他唱影,他从不推辞,开口就唱:“思思想想把楼上,慢闪秋波看端详。也有那贫穷人衣衫褛,也有那老者与儿郎。也有丑来也有俊,也有庄稼买卖行。”这年的10月18日,中午他刚吃完饺子。儿媳陆长青正在外屋涮洗碗筷,忽听屋里乱响,进屋一看,见炕上的被子扔一地,张荣一满嘴胡言乱语。从此,瘫在炕上,生活不能自理,儿媳陆长青整伺候他7个月零8天。死前,张荣一嘴里仍不停地叨咕:“把长苇子挑出来,打帘子,短苇子呢,那就盖房编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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