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系列:讀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集(短評)

《決鬥》

不是小說,我還以為是小說呢,這標題起的像小說。

《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爾》

這算是小說嗎?更像是那個“好話說盡、壞事做絕的解放者拉薩魯斯·莫雷爾”的個人介紹,只是介紹的詳細些,但仍然沒有細節的描寫,至少太少了,關於人物方面的刻畫和描寫都很粗疏。或許這就是博爾赫斯的小說風格,可是這樣的風格至少我不喜歡。

《作惡多端的蒙克·伊斯曼》

與其實說是小說,不如說是一個惡棍的肖像畫。由人物的刻畫、有人物的事蹟介紹,但是沒有情節,結尾潦草的說他死了,“他身中五彈”。

《殺人不眨眼的比爾·哈里根》

風格如同《作惡多端的蒙克·伊斯曼》,但是對主人公比爾的刻畫遠比對蒙克·伊斯曼要細膩的多,尤其比爾初出茅廬在酒吧槍殺一個“不速之客”的情節,寫得相當生動,寫出了他的冷血、囂張。比爾出道的整個小流氓過程也寫得不錯。但是最後比爾的死,卻太簡單了,沒有任何的鋪墊、過程,只寫了結果。不太明白博爾赫斯為什麼要這樣寫小說,或許他認為只要寫出一個人的成長過程就可以了。

《玫瑰角的漢子》

看到現在這篇算是最像小說的了。博爾赫斯在這篇小說裡對兩個人物的描寫極其成功,一個就是很會玩刀子的羅森多,另一個就是牲口販子雷亞爾。雷亞爾進入舞廳尋找羅森多的麻煩一節,寫得非常生動,雷亞爾以他的氣勢嚇跑了羅森多,帶走了最好的舞女,整個場景和情節的描述都不落俗套,其中還極其生動的貫穿著“我”的行為和心理狀態。

《雙夢記及其他》

都是按一千零一夜或者其他更早的書籍裡的故事改編的故事。純粹是類似於童話或者神話的故事,不是小說。

《小徑分岔的花園》

這篇小說大概是中國人最看重的赫爾博斯的一篇小說,因為裡面提到了很多中國的地名,而“我”竟然叫“餘準”這樣一箇中國名字?

這是我第二次讀這篇小說,第一次讀的不甚了了,只覺得高深莫測又稀裡糊塗,表面看似乎是寫一個間諜故事,可是小說裡“我”和艾伯特之間的對話大量的充塞著對時間空間和迷宮等等的近乎哲學意味的東西,這讓我極其困惑,我竭力想把“我”要做的事情既傳遞一個情報與艾伯特關於時間空間迷宮的話題聯繫起來,但始終琢磨不透。

我真正覺得這篇小說非同凡響的是博爾赫斯在這篇小說裡所營造的氛圍,那種帶有神秘莫測意味的氛圍,有相當迷惑人的魅力。而情節的演進並不複雜也不曲折,但是在博爾赫斯的小說裡這樣的有演繹推進的情節已經很難能可貴了,而且寫得確實很吸引人,尤其是在迷惑吸引人的同時還塞入大量的哲學意味的東西,這種哲學意味的東西的存在,和小說的氛圍又顯得非常協調融洽,並不覺得作者是故作高深莫測。最後結尾“我”用殺死艾伯特來傳遞出“艾伯特地名”這一情報,使得小說顯得完整。雖然這個結尾仍然和其他很多的博爾赫斯小說結尾一樣的簡略,但是卻比其他小說的結尾更有意味,反而覺得如果用太長篇幅結尾的話就多餘了。不過得承認,我還是看不懂,如果它真的還含有了什麼更深層次的含義的話。

《環形廢墟》

挺有意思的一篇小說。一個人千辛萬苦的來到外鄉的一座廟宇,就是為了能夠睡在廟中做夢。開始他做夢做到自己身為教授,在一個環形階梯劇場中央給很多學生上課。但這些學生很讓他失望,沒有一個真正能夠獲得他認可的。他就不太做夢了,只是偶爾做夢。後來他做夢做到了一個少年,讓他感覺就是自己的兒子,於是父子感情油然而起,對他傾注了無限的期望。於是他便開始擔心夢中的兒子會發現他其實不過是一個人的夢中幻影。後來一場大火在環形劇場熊熊燃燒起來了,而這位做夢者被捲入了大火中,但是卻不會受到傷害,他發現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夢中幻影而已。——一個人是另一個人的夢中幻影。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主題,博爾赫斯在小說中不緊不慢的逐漸描繪出來,終於讓我領略了博爾赫斯天才的創作想象力。小說並不長,語言依然是他的簡潔風格,但在極其理性的節奏控制之下,在事件的演繹過程中,博爾赫斯仍然讓如此玄妙的主題小說充滿了凝重的氛圍。

《秘密奇蹟》

一個非常非常充分的活在精神世界裡的人,赫拉迪克,在1939年被納粹逮捕了,然後便被宣佈為死刑。赫拉迪克開始時候充分想象他的死刑將會怎麼執行,他的想象在恐懼或者不那麼恐懼甚或忘卻了恐懼的精神狀態下進行,想象的內容極其豐富。但後來似乎有點厭煩了這種想象,不久他被自己的未完成劇作《仇敵》給轉移的想象,劇作《仇敵》還差兩幕沒有寫完,他對上帝說我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完成它了。上帝同意了他的請求,給了他一年的時間——在納粹對他執行槍決,行刑隊的隊長髮令開槍的剎那間,赫拉迪克愕然發現眼前的一切景象變得極其古怪,所有的景物和人物都在剎那間凝固了,他自己也不能動彈,但是他的思想卻可以活躍如常,上帝讓他思想裡對行刑隊的開槍命令從發佈到執行間隔了整整一年,也就是說給了他一年的思想時間而不是行為時間,所以當他可以開始構思創作《仇敵》的時候,他不能用筆和紙來記錄,他只能用記憶。

——這個小說算不算是一個諷刺小說我不知道,但小說最後說赫拉迪克死於3月29日上午九時零二分。而納粹對他的執行死刑的命令是3月29日上午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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