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二
八千萬的紅玉翡翠，見過嗎？
三千塊買下的殘破原石，解出一千八百萬的冰種，見過嗎？
數百人一擲千金的聲嘶力竭，只為拍得一枚枚陳舊的全皮石料，見過嗎？
在《黃金瞳》裡，一切都得已證見。
玉石交流會的情節一解鎖，故事的節奏陡然加速。從古漢玉目獲得透視異能的莊睿（張藝興 飾）如龍入水，不僅以小搏大，輕鬆攬得數千萬財富；更是聲名赫顯，摘得一頂“北地玉王”的尊號。
也許是種意外收穫。
這部以“黃金瞳”異能及其恩怨始末為敘事線索的都市探險劇，最攫人眼球的不是動感十足的鑑寶特技，不是黑白相逐的驚險刺激，甚至也不是主角之間的三角糾葛，而是“扮豬吃虎”的男主如何在玉石交流會上憑藉“透視挑石法”，一次次打腫反派們的臉。
對於不少年輕觀眾來說，《黃金瞳》裡張藝興的“神通”情節，讓他們首次見識到了“賭石”這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掘金遊戲。
作為現代生活中為數不多的都市傳奇，“賭石”融入都市異能故事，算是順理成章。但是如何把“賭石”的戲劇性發揮到極大，撩撥觀眾的爽感神經，《黃金瞳》探索了一條新路。
在細緻分析了《黃金瞳》的異能賭石戲和賭石情節在國產劇中的流變後，影視Mirror發現，在這種帶著“包漿”味道的異能背後，意外埋藏著中國“超能力敘事”的密碼。
賭石秘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賭石界也不例外。
所謂賭石，乃是珠寶行業術語。即翡翠在開採發掘之時，有一層風化表皮包裹，無人知道內裡好壞，必須切割後才知道翡翠的質量。
《黃金瞳》裡馬胖子所說的“神仙難斷方寸玉”，講得便是賭石中不能被肉眼勘破的玉石玄機。
說到賭石，就不得不提到雲南。以騰衝、瑞麗為代表的滇緬邊境交界線，見證著無數賭石者的真實現狀——一邊是香車寶馬的一夜暴富，一邊是家破人亡的陰冷屍骨——
與《黃金瞳》中和和美美、偶見風波的玉石交流會不同，現實中的賭石市場更加緊張、刺激，充滿血腥。
上世紀初，騰衝玉商毛應德遨遊緬甸各商埠，憑藉一雙妙眼賭得“毛家大玉”而富甲一方，死後更是橫財驕攬，將數千對高檔翡翠玉鐲紮成棺罩，同身下葬。
如今的瑞麗街頭，依然隨處可見賭石交易的痕跡。大如政府劃分的珠寶翡翠市場，小如巷口擺出的零散案攤，都在無聲地訴說著該地傳承千年的賭石文化。
所謂“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孝服”，賭石的殘酷與血腥，在影視作品中自然也不少見。
如當年馬景濤、徐少強主演的民國戰爭劇《翡翠王》，便是以一波血脈僨張的賭石對決開局。唐玉仁以一己之力操盤賭石，連破馮仲才、孫東巖，從而牽拉出一樁樁緬北玉石場賭石行當的驚天秘聞。
是時，軍閥亂戰、日寇肆虐，在騰衝被佔領、親人被緝拿的重重困境之下，唐玉仁以超人的智慧和膽略與敵周旋。終於，其依靠抗日政府的力量，在與日軍的對決中用生命保衛了翡翠王，成為騰衝翡翠城的無冕之王。
同樣將背景置身於騰衝古城的，還有於榮光、穎兒主演的抗日傳奇劇《翡翠鳳凰》。故事以一枚價值連城的翡翠鳳凰作為激勵事件，從而引起一波軍閥、日寇、遠征軍以及當地豪強之間的亂戰紛爭。
有趣的是，雖然提及賭石的作品不少，但如《黃金瞳》般將鏡頭聚焦於現代都市的，卻是寥寥無幾。
過往的影視內容，或取材日寇橫行的民國亂世，或著力豪族紛爭的古代傳奇，善於刻畫亂世家國之中的英雄人物。然而，在快節奏、強劇情的網劇盛行時代，這種“大愛無疆”似乎悄然成為過去時。
“扮豬吃虎”的大眾爽感
“神仙難斷方寸玉，莊睿能識萬丈金。”
眾所周知，古董行當和玉石行當不同。前者更多的，是憑藉先人傳授的知識與實戰積累的經驗發光發熱，故古天風能認出三河劉的葫蘆，識別汝窯雨過天青的真假；後者，在敏銳的洞察力之外，運氣也是重中之重，君不見玉石世家的許偉，也曾枉費九百萬換得翠玉廢品。
試問，當別人費勁“洪荒之力”才勘破的玉石玄機，卻被你輕鬆一眼望穿，爽哉？快哉？妙哉？
賭石，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刺激的事情，不斷成功的賭石更將這種刺激發揮到極致。《黃金瞳》的劇情發展，正是被這種不斷升級的“爽感”推動。隨著莊睿透視異能的頻繁發力，賭石過程中最為神秘的玄機被一覽無餘。
彷彿，這雙“黃金瞳”正是為賭石而生。
於是，我們看到，憑藉著一雙“黃金瞳”，莊睿在賭石市場上如魚得水：
北京城的玉石交流會上，別人看不透、不屑購買的邊角料，被其“撿了大漏”；
平州公盤裡，嶽群攤前別人認不出的新、老後江之別，被他一眼看破；
內部的暗標競拍會，莊睿妙計巧施，假借馬胖子名義買下的原石，解出價值八千萬的紅玉翡翠……
這雙無往不利的“黃金瞳”，賦予觀眾一種代入感——看著皇甫雲、馬胖子在解石中緊張得渾身發抖，我自安坐釣魚臺獨享雲淡風輕——本質上，這是一種“扮豬吃虎”所產生的感同身受。
和原著相比，劇版《黃金瞳》明顯節奏更快、劇情更強。贅餘的日常環節被編劇剔除，剩下的就是徑直向觀眾“爽點反射區”發起的一次次猛攻。擁有了“黃金瞳”異能的莊睿，如脫胎換骨般獲得一番新生，不僅多次擊敗富二代對手許偉，更因苗菲菲、秦萱冰的“齊人”困境而顯得左右為難。
所謂打臉一時爽，一直打臉一直爽。
剛剛在平洲公盤大放光彩的莊睿，又迎來了烏克蘭基輔公盤的盛大開席。雖然不知道後事何如，但從前面的故事發展來看，這一次的爽感之旅又要重新上路。
渴望的背後，利益的求索
當我們在談論“黃金瞳”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在獲得異能之前，莊睿是誰？一個沉默寡言的社會基層，一份岌岌可危的臨時工作，一個普通的典當行小職員。
在獲得異能之後呢？三河劉的蟈蟈葫蘆，唐伯虎的親筆書畫，玉石交流會上點石成金的一雙妙手，供出一個眾望所歸的“北地玉王”。
這種偷天換日、逆天改命的手段，誰人不喜歡，誰人不羨慕？事實上，“黃金瞳”的故事從古至今並不少見。從《搜神記》中路逢織女的董永，到《柳毅傳》裡婚配龍女的柳毅，再到《天書奇譚》中修得無上仙法的蛋生，實則是東方社會另一版本的“黃金瞳”。
不過，與古代神話相比，如今的人們對於逆天改命的要求更加現實——一切以利益為上。捫心自問，倘若我們得到一雙“黃金瞳”，我們究竟會變成莊睿，還是變成皇甫雲？恐怕，後者的幾率更高一些。
不得不承認，雖然我們每個人都做過擁有特異功能的“白日夢”，但這種“白日夢”，和西方好萊塢大片中“超能力敘事”的慣用模式又有所不同。
中國的“超能力敘事”是什麼？變身超人維護世界和平，我們當然有興趣。可作為一個普通人，或許先脫離娑婆苦海，一夜暴富更為實際。
—The End—
出品 | 米瑞文化
主編 | 鐵皮小鼓
校對 | 黃平
閱讀更多 影視Mirror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