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上下五千年(64)春秋之晏嬰相齊

晏嬰,又稱晏子,是齊國上大夫晏弱之子。齊靈公二十六年,晏弱病死,晏嬰繼任為上大夫。歷任齊靈公、莊公、景公三朝,輔政長達四十餘年,以有政治遠見、外交才能和作風樸素聞名諸侯。他聰穎機智,能言善辯,內輔國政,屢諫齊王。司馬遷非常推崇晏嬰,將其比為管仲,孔子也曾稱讚他說:“救民百姓而不誇,行補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

中國上下五千年(64)春秋之晏嬰相齊

晏嬰

崔杼之亂後,晏嬰聽說齊莊公被崔杼所殺,不顧個人安危,毅然帶著隨從前往齊都去弔唁。晏嬰來到崔杼家門前,他身邊的人擔心地問他:“您將為國君殉而葬嗎?”晏嬰說:“國君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君,我憑什麼為他而死?”有人問他:“那麼我們何不逃跑呢?“晏嬰說:“難道國君的死是我的罪過?我為什麼要逃跑。”有人又說:“既然不為國君殉葬,又不想逃亡,那我們還是回去吧。”晏嬰說:“國君都死了,我們能回到哪裡去呢?作為萬民之主,應該管理國家,而不是欺凌百姓;作為國君的大臣,應當主持國政,而不是獲取俸祿。所以君主若為國家而死,那麼臣下就應該為他而死;君主若為國家而逃亡,臣下就應該跟他逃亡。但如果君主只是為自己的私慾而死,為個人的事情而逃亡,除了他寵愛的人,誰會承擔責任,為他而死,為他而逃亡呢?”說罷,晏嬰徑自闖進崔家,脫掉帽子,撲在齊莊公的屍體上哭了幾聲,然後起身離去了。崔杼左右欲殺掉晏嬰,崔杼卻對身邊的人說:“他是百姓所景仰的人,殺了他,我會失去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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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莊公

殺死齊莊公後,崔杼便和慶封擁立齊莊公的異母兄弟杵臼為國君,是為齊景公。為了鞏固權勢,樹立威信,他把滿朝文武大臣都驅趕到太公廟上,派兵內外把守,逼迫大家歃血為盟,效忠於他,稍有違迕,即被處死。輪到晏嬰時,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但見晏嬰從容舉杯,義憤填膺地對天盟誓:“我只忠於君主和國家。凡為虎作倀、助紂為虐者均不得好死!”說罷,一飲而盡。崔杼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用劍頂著晏嬰的胸膛,要他重新發誓。晏嬰毫不畏懼,厲聲回答:“不管你是用刀砍頭,還是用劍穿胸,我晏嬰決不屈服!”崔杼怒不可遏,正要殺他,這時,身邊的一個心腹悄悄地對他說:“千萬使不得!您殺莊公,是因為他無道,國人反應不大,您如果殺了晏嬰,那可就麻煩了。”崔杼拿他無可奈何,咬牙切齒地看著晏嬰拂袖而去。晏嬰登上馬車,車伕立刻快馬加鞭,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以防不測,但晏嬰卻若無其事,從容不迫地對車伕說:“安穩一點,不要失態。快了不一定就有活路,慢了也不見得就會死。鹿生長在山上,可是它命卻掌握在廚師那裡。如今,我也像鹿一樣。” 晏嬰一路平安到家,最終也沒遭到迫害。

中國上下五千年(64)春秋之晏嬰相齊

齊景公

復出為相的齊景公即位之初並未重用晏嬰,只是讓他去治理東阿。晏嬰一去就是三年,這期間齊景公陸續聽到了許多關於晏嬰的壞話,因此很不高興,便把他召來責問,並要罷他的官。晏嬰趕忙謝罪:“臣已經知道自己的過錯了,請再給臣一次機會,讓我重新治理東阿,三年後臣保證讓您聽到讚譽的話。”齊景公同意了。三年後,齊景公果然聽到有許多人在說晏嬰的好話。齊景公大悅,決定召見晏嬰,準備重重賞賜,誰知晏嬰卻推辭不受。齊景公很奇怪,細問其故,晏嬰說:“臣三年前治理東阿,盡心竭力,秉公辦事,得罪了許多人。臣修橋築路,努力為百姓多做好事,結果遭到了那些平日裡欺壓百姓的富紳們的反對;判獄斷案,不畏豪強,依法辦事,又遭到了豪強劣紳的反對;表彰和薦舉那些節儉、勤勞、孝敬師長和友愛兄弟的人,而懲罰那些懶惰的人,那些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之徒自然對我恨之入骨;處理外事,送往迎來,即使是朝廷派來的貴官,臣也一定循章辦事,決不違禮逢迎,於是又遭到了許多貴族的反對。甚至臣左右的人向我提出不合法的要求,也會遭到臣的拒絕,這自然也會引起他們的不滿。這樣一來,這些反對臣的人一齊散佈我的謠言,大王聽後自然對臣不滿。而後三年,臣便反其道而行之,那些原來說臣壞話的人,自然開始誇獎臣了。臣以為,前三年治理東阿,大王本應獎勵臣,反而要懲罰臣;後三年大王應懲罰臣,結果卻要獎勵臣,所以,臣實在不敢接受。” 齊景公這才知道晏嬰是個賢才,而深悔自己以前聽信了讒言,錯怪了晏嬰,於是任晏嬰為齊相,讓他輔佐自己治理齊國。

一天,齊景公召來晏嬰請教如何興國安邦,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光復先君齊桓公的偉業,重振雄風。晏嬰聽後沉吟片刻,說道:“臣陪大王微服察訪一下民情,回來後再議興國大計,如何?”齊景公覺得很新鮮,便同意了。君臣二人來到京都臨淄的鬧市,走近了一家鞋店。鞋店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鞋子,品種齊全,但是無人問津,生意清淡。齊景公有些不解,卻見不少人都在買假腳。齊景公吃驚地問店主,店主神色悽然地說:“當今國君濫施酷刑,動輒對人以刖刑,很多人被砍去了腳,不買假腳如何生產和生活呢?”齊景公聽罷內心很不是滋味。回宮的路上,晏嬰見齊景公悶悶不樂,於是說道:“先君桓公之所以建樹了豐功偉業,是因為他愛恤百姓,廉潔奉公,不為滿足慾望而多徵賦稅,不為修建宮室而亂役百姓;選賢任能,國風清正。君臣戮力同心,才取得了雄視天下的地位。如今大王親小人,遠賢良...”沒等晏嬰講完,齊景公便打斷了他的話:“相國不必說了,寡人已經明白了。寡人也要效法先君,光大宗祠社稷。”

賢相首先在於有德,有德,就是能為百姓著想。在君主制的國家裡,這種意向勢必常與國君發生衝突,於是極諫就成為賢相的第一要務,《晏子春秋》開頭就是《諫》上下兩篇,實非偶然。晏嬰在國君面前,從不諂諛逢迎、溜鬚拍馬,而是直言無隱,奮力諫諍。齊景公時,齊桓公霸業已成為歷史陳跡,齊國內政幾無一日安定。當時官家壟斷大部分山林、土地、漁鹽,貴族們淫樂不違,肆奪於市,民三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統治者用嚴刑酷法來維持舊秩序,人民稍有不滿或反抗,動輒得罪被刑,他們自己卻整日聲色犬馬,瀰漫在齊國宮庭的縱酒淫樂之風,銷蝕著奴隸主統治者的最後銳氣。晏子就是在這樣一個社會大動盪的時代,給這樣一位走下坡路的齊王充當社稷之臣的。在這種社會背景之下,晏嬰充分表現出了治理國家的忠誠與能耐,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機智地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從各種角度不斷地提出減免賦稅,讓百姓休養生息的諫議。

齊景公嗜好歌舞,女樂倡優遍及後宮。一次,樂不思政的齊景公問晏嬰,自己有沒有可能像先祖桓公那樣稱霸諸侯,晏嬰立即回答:“桓公之時,十分注重選賢任能,以鮑叔牙、管仲為左膀右臂。可當今你呢,卻是左倡右優,加之還有進讒言的居前,拍馬屁的在後,又怎能嚮往桓公的霸業!”齊景公不僅沒有接受晏嬰的勸誡,反而興師動眾,役使大批民工,破土興建亭臺。當時正值秋收季節,民工們卻不能回家去收割莊稼,一個個敢怒而不敢言,正當大家叫苦不迭之際,一貫喜歡奢華的齊景公又在為亭臺的開工舉辦大型飲宴了,晏嬰前往陪侍,憂心忡忡。待酒過三巡之後,晏嬰即席起舞,他自舞自唱道:“歲已暮矣,而禾不獲,忽忽矣若之何? 歲已寒矣,而役不罷,惙惙矣如之何?”唱完後隨之熱淚橫流。酒酣耳熱的齊景公見到此情景,也感到不安,遂把亭臺的工程停了。齊景公非常好色貪杯,一次,他抱著美女飲酒七天七夜還不停杯,弦章只好進諫:“您飲酒七天七夜了,我請求您停止。不然,請您把我殺了。”這時,晏嬰正好也入見。齊景公就對他說:“弦章竟然這樣來阻止我飲酒作樂。如果我聽從他的,豈不是臣子反過來管我了嗎?如果把他殺死了,我又捨不得。”晏嬰回答:“弦章幸遇明君!如果他碰到殷紂那樣的昏君,早就死了。”齊景公聞言頓感慚愧,便停止了飲酒。

孔子三十五歲那年,周遊列國到了齊國,做了高昭子的家臣,之後通過高昭子見到了齊景公。齊景公問孔子如何為政,孔子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即國君要像國君,臣子要像臣子,父親要像父親,兒子要像兒子。景公對他誇讚不已,改日他又向孔子詢問為政,孔子說:“為政在於節約財物。”景公很高興,又準備把尼溪的田地封賜給他,晏嬰進言說:“這些儒者能言善辯,不能用法度來規範;高傲自大自以為是,不能任用他們來教育百姓;崇尚喪禮盡情致哀,破費財產厚葬死人,不可將這形成習俗;四處遊說乞求借貸,不可以此治理國家。自從聖君賢相相繼去世,周朝王室衰落,禮樂殘缺有很長時間了。如今孔子盛裝打扮,繁瑣地規定尊卑上下的禮儀、舉手投足的節度,連續幾代不能窮盡其中的學問,從幼到老不能學完他的禮樂。國君打算用這一套來改造齊國的習俗,恐怕不是引導小民的好辦法。”從此之後,齊景公雖然恭敬地接見孔子,但不再問有關禮的事。

中國上下五千年(64)春秋之晏嬰相齊

孔子像

晏子出使到楚國,楚靈王知道晏子身材矮小,就命人在大門旁邊開了個小門,請晏子從小門進去。晏子知道楚王要戲弄他,嚴詞加以拒絕。他說,到了狗國,才走狗洞,我現在是出使楚國,不應該走狗門,招待晏子的官員只好請晏子從大門進去。晏子拜見了楚靈王,楚靈王問:“齊國沒有人可派嗎?竟派您做使臣。”晏子回答說:“齊國首都臨淄住滿了人。人們把袖子舉起來,可以遮住太陽;甩一把汗,就是一陣雨;街上行人肩膀擦著肩膀,腳尖碰著腳跟。怎麼說齊國沒有人呢?”楚靈王又問:“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派你出訪呢?”晏子答:“我們齊國派使節出訪很有講究:對那些精明能幹的的人,就派遣他們出使那些道德高尚的國家;對那些愚蠢無能的使臣,就派他們出使那些不成器的國家。我是使臣中最愚蠢、最無能的人,所以就派我出使楚國來了。”晏子一番話,讓楚國君臣們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兩名官員綁著一個人到楚王面前來。楚靈王問道:“綁著的人是做什麼的人?’官員回答:“他是齊國人,犯了偷竊罪。”楚靈王看著晏子說道:“齊國人本來就擅於偷東西的嗎?”晏子離開座位回答道:“我聽說淮南的柑橘,又大又甜;種到淮北,就只能結又小又苦的枳,葉子相似,果實味道卻完全不同,還不是因為水土不同嗎?同樣道理,齊國人在齊國安居樂業,好好地勞動,一到楚國,就做起盜賊來了,莫非楚國的水土使百姓善於偷東西嗎?”楚靈王笑著說:“聖人不是能同他開玩笑的,我反而自討沒趣了。”宴會之後,晏子來到了館舍,楚國大臣們為他洗塵接風,席間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楚國下大夫首先發言道:“齊自太公封國建邦以來,煮鹽墾田,富甲一方、兵甲數萬,足可以與楚匹敵。為什麼自齊桓公稱霸中原之後,曇花一現,再不能領袖諸侯了呢?以齊國國土之寬廣,人口之眾多,國家之富庶,加上晏相國您的才智,怎麼就不能再崛起中原呢?反而向我楚國結盟,這太讓人費解了。” 晏嬰答:“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先前自周失政於諸侯之後,諸侯連年征戰,春秋五霸迭興,齊國稱霸於中原,秦國威振於西戎,楚國稱雄於荊蠻之地,這一切固然有人為的因素,可大多數靠的是天意。先前以晉文公的雄才大略,尚且逃亡四方;秦穆公霸於西戎之後,文治武功盛極一時,其死後子孫衰弱,再也難振往日之雄風; 就連你們楚國也自楚莊王之後,亦常受吳晉二國的騷擾,困苦不堪。難道只有齊國衰弱不成?今日齊國前來交好結盟,這只是鄰國之間的友好往來罷了。你作為楚國名臣,應通曉隨機應變這四個字的含義,怎麼也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下大夫臉紅著退了下來,身旁的上大夫不服氣地質問道:“平仲您自以為是隨機應變之士,然而齊自內亂以來,齊臣為君死的不可計數,而您作為齊國的世家大族,卻不能討伐叛賊,或棄官明志,或為君王而死,您不覺得羞愧嗎?為什麼還留戀名譽地位遲遲不肯離去呢?” 晏嬰正色反駁道:“做大事的人,不必拘泥於小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只知道君主為國家的社稷而死時,作臣子的才應該與之同死,而今先君並非為國家社稷而死,那麼我為什麼要隨隨便便從先君而死呢?那些死的人都是愚人,而非忠臣,我雖不才,但又怎能以一死來沽名釣譽呢?況且在國家有變時,我不離去,乃是為了迎立新君,為的是保存齊的宗祖,並非貪圖高位,假使每個人都離開了朝中,國家大事又有誰來做呢?國家內亂,哪一國沒有發生過呢?你們楚國不是也有這種事嗎?又何必責怪我們?”這時又有人不滿地說道:“英雄豪傑,必相貌絕倫,雄偉無比,而今相國您,身高不足五尺,手無縛雞之力,只是徒逞口舌之利的說客罷了。單單依靠口舌,而沒有實際的本領,欺世盜名,不感到可恥嗎?”晏嬰回答:“我聽說稱錘雖小,能值千斤,舟槳雖長,不免為水浸沒,紂王勇武絕倫,不免身死國亡,為什麼呢?我承認自己並無出眾的本領,愧居相位,卻絕不是與您逞口舌之利,只是問有所答罷了。難道我拒不回答嗎?那也太無禮了。”一番舌戰,說得楚國群臣羞愧難當,楚大夫伍舉只好連忙解圍說:“晏平仲天下奇才,你們怎麼能跟他較量呢。”

齊景公想通過豢養一批勇士來建立自己的武功,於是有了:田開疆、公孫捷、古冶子,號稱齊國三傑。 這三個人個個勇猛異常,力能搏虎,深受齊景公的寵愛,但他們恃寵自傲,為所欲為。這時齊國田氏的勢力越來越大,曾經聯合國內幾家大貴族,打敗了掌握實權的欒氏和高氏。田氏家族勢力的提高,直接威脅著國君的統治。而田開疆正屬於田氏一族,晏嬰很擔心三傑為田氏效力,威脅到景公的地位,便勸齊景公除掉這三個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內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敵的勇士,齊景公擔心搏之恐不得,制之恐不中,晏嬰便決定伺機智殺這三人。一天,魯昭公訪問齊國,齊景公設宴款待,君臣四人坐在堂上,三傑佩劍立於堂下,態度十分傲慢。當兩位君主酒至半酣時,晏嬰說:“園中金桃已經熟了,摘幾個請二位國君嚐嚐鮮吧?”齊景公大悅,傳令派人去摘。晏嬰忙說:“金桃很難得,還是臣親自去吧。”不一會兒,晏嬰領著園吏,端著玉盤獻上六個桃子。眾人一見,只見盤子裡放著的六個桃子,個個碩大新鮮,香氣撲鼻。齊景公問:“就結這幾個嗎?”晏嬰說:“還有幾個沒太熟,只摘了這六個。”說完恭恭敬敬地獻給魯昭公、齊景公一人一個金桃。魯昭公邊吃邊誇獎桃味甘美,齊景公說:“這桃子實在難得,叔孫大夫天下聞名,當吃一個。”叔孫諾謙讓道:“我哪裡趕得上晏相國呢?相國內修國政,外服諸侯,功勞最大,這個桃應該他吃。”齊景公見二人爭執不下,便說:“既然二位謙讓,那就每人飲酒一杯,食桃一個吧!”兩位大臣謝過齊景公,就都把桃吃了。這時,見盤中還剩兩個桃子,晏嬰說道:“請君王傳令群臣,誰的功勞大,誰就吃桃,如何?”齊景公自然明白晏嬰的意圖,於是傳令下去。

三勇士而賜二桃,故意少其一,不足則爭,因使其計功而食桃,意味著功大者得食桃,功小者不得吃。三人都曾對齊景公有功,各自都自認為自己功大無比,晏嬰因此料定其必會起爭執,才有此計。果然,公孫捷率先走了出來,拍著胸膛說:“有一次我陪大王打獵,突然從林中躥出一頭猛虎,是我衝上去,用盡平生之力將虎打死,救了國君。如此大功,還不應該吃個金桃嗎?”晏嬰說:“冒死救主,功比泰山,可賜酒一杯,桃一個。”公孫捷飲酒食桃,站在一旁,十分得意。 古冶子見狀,厲聲喝道:“打死一隻老虎有什麼稀奇!當年我送國君過黃河時,一隻大黿興風作浪,咬住了國君的馬腿,一下子把馬拖到急流中去了。是我跳進洶湧的河中,捨命殺死了大黿,保住了國君的性命。像這樣的功勞,該不該吃個桃子?”齊景公說:“當時黃河波濤洶湧,要不是將軍斬黿除怪,我的命早就沒了。這是蓋世奇功,理應吃桃。”晏嬰忙把剩下的一個桃子送給了古冶子。 一旁的田開疆眼看桃子分完了,急得大喊大叫:“當年我奉命討伐徐國,捨生人死,斬其名將,俘虜徐兵五千餘人,嚇得徐國國君俯首稱臣,就連鄰近的郯國和莒國也望風歸附。如此大功,難道就不能吃個桃子嗎?”晏嬰忙說:“田將軍的功勞當然高出公孫捷和古冶子二位,然而桃子已經沒有了,只好等樹上的金桃熟了,再請您嚐了,先喝酒吧。”田開疆手按劍把,氣憤地說:“打虎、殺黿有什麼了不起。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反而吃不到桃子,在兩位國君面前受到這樣的羞辱,我還有什麼面目站在朝廷之上呢?”說罷,竟揮劍自刎了。公孫捷大驚,也拔出劍來,說道:“我因小功而吃桃,田將軍功大倒吃不到。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說罷也自殺了;古冶子更沉不住氣,大喊道:“我們三人結為兄弟,誓同生死,親如骨肉,如今他倆已死,我還苟活,於心何安?”說完,也拔劍自刎了。魯昭公目睹此景,無限惋惜,半天才站起身來說道:“我聽說這三位將軍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惜為了一個桃子都死了。”齊景公長嘆了一聲,沉默不語,這時,晏嬰不慌不忙地說:“他們都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智勇雙全、足當將相之任的,我國就有數十人,這等武夫莽漢,那就更多了。少幾個這樣的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各位不必介意,請繼續飲酒吧!”

中國上下五千年(64)春秋之晏嬰相齊

晏嬰料到二桃賞賜三勇士,他們必然不會遵照齊景公之命,計功而食桃,勇士相爭,必以兵劍。三士之死,雖屬悲壯,但是他們居功自恃,甚至被人作為陰謀篡位的工具加以利用。四肢短小的晏嬰伺機使巧,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終以二桃殺死三個力可拔山的勇士,以最小的代價,消除了潛在的政治隱患,使得二枚桃子由繞指柔化為百鍊鋼,五步之內,奪人性命,不可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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