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成長路上,一半在別離,一半在陷進

《大江大河》:成長路上,一半在別離,一半在陷進


1.

關於改革開放四十年的電視劇《大江大河》,受到很多人的吹捧,其不同凡響之處並不僅僅是契合時代的需求,而是劇中人物命運的起伏,深深地打動著六、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一批人。雷東寶、宋運輝、楊巡三個人分別所處的集體、國營、個體不同的環境,展示改革開放三大經濟體的發展史,或多或少有著我們上輩人的親身經歷,也有我們同輩人親眼目睹的場面。

自然,雷東寶、宋運輝、楊巡具有代表性,卻不得不說他們獨樹一幟,難以複製,難以複製的不是他們的成功,而是他們的思維方式。尤其是雷東寶這個人,外表看就像野生的動物,蓬蓬勃勃又芒刺在背;內心裡,他非常有想法,並且是有想法就敢去做的人。一旦決定上來,他不考慮後果,不考慮困難,甚至不考慮有沒有人同意,卯足勁也要把事情幹成,就衝著這股勁,他把一貧如洗的小雷村建立起來,從田地承包到開磚廠、水泥廠、電線廠、養豬廠;從一間間低矮的土屋到一套套精緻的別墅;從平均分配少量的糧食到每個農民都有工資領……

“世上的事情,最忌諱的就是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圓滿了,馬上就要虧厭;樹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馬上就要墜落。”

雷東寶的成功之路卻有他生命不可承受的悲痛。

五年後,小雷村的農民都富了,八十年代末,這裡的家家戶戶就提前過上小康生活,那幾十個“光棍”個個也娶到老婆,可是,雷東寶卻失去最心愛的老婆和孩子。

收購完電線廠的當天下午,雷東寶坐在宋運萍的墳塋前,用他嘶啞的聲音喃喃自語:“萍萍,我終於把電線廠買下來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支持我,可不管遇到什麼,我一定要收下電線廠,因為你……萍萍,我好想你啊……”這個粗魯的漢子越哭越傷心,豆大的淚珠從他的臉上滾下來,他像一隻老狗一樣伏在墳上,傾訴著這五年的相思,以及苦與累。

我一抹臉,手中全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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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看《大江大河》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宋運萍的死。

五年前,雷東寶第一眼看到宋運萍就喜歡上她了。他不知所措又蠢蠢欲動,那種無法掩飾的歡喜一刻也藏不住,才見幾次面,他就恨不得馬上把眼前女孩娶回家。

從部隊剛剛退伍回來的他,算是見過世面了,對人對事對未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沒有文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高中文化的宋運萍在他眼裡是寶貝,他大刀闊斧的去開拓、去改革,需要一個人懂得方針、政策,領略文件精神的人提點他、輔助他。無疑漂亮有文化的宋運萍是他最好的人選,另外她還有一個上大學的弟弟宋運輝。能娶到這樣的女人,他感覺幸福得快要死了。

拜倫說得好,愛情在男人的生活中只是一種消遣,而它卻是女人的生活本身。巴爾扎克說:“從高層次來說,男人的生活是名譽,女人的生活是愛情。

這些大師其實說的都不對,女人要愛情,男人不要嗎?不同的是,女人更喜歡傾訴和陪伴,而這個人最好是男人。但是他們對男人的判斷,卻是真實的。

雷東寶和宋運萍結婚了,他對她好得不能再好,然後他更多的精力是放在他宏偉的事業上,那裡有一片藍圖,等待他的開發。

生活中,雷多寶有時候像一個大男孩,需要妻子溫柔的關心、鼓勵和約束;有時候像一個衝鋒在前線的戰士,而妻子是不斷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糧倉”;有時候像一個英雄,將自己的成果與妻子分享,以獲得她的肯定和讚歎;總之,不管遇到什麼,只要宋運萍在,問題都不會成為問題。而他卻不知道如何關心和愛護一個女人。

在他一心一意要創建自己的事業,實現小雷村所有的農民都富起來的目標時,遭遇一個又一個困難和阻力時,他忘了身邊這個女人挺著大肚子,還在為他急,為他憂,為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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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疏忽,宋運萍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命喪黃泉。

幾乎所有的奮鬥目標都失去了動力。雷東寶像一個掏空的人,痛不欲生,除了悲傷,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的情節,大抵會讓每一個觀眾無法不動容,不悲傷。一切才剛剛開始,兩個經歷過苦難的年青人,終於一起迎接新的生活,未來那麼美好,卻戛然而止。

生命常常會以一種始無料及的方式結束,死的人手一鬆,什麼也抓不住;活著的人再怎麼使勁,也無能為力。縱然雷東寶再怎麼有本領,讓一群群又懶又膽小又無知的農民一天天變勤快了,卻也無法改變落在他身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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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個人的命運在歷史的長河裡,不值一提,甚至像雷東寶這樣率先富起來的領袖級人物,也不過爾爾。從古至今,社會改革史像一條條看不完的長卷,一卷蓋過一卷,湮沒了多少的人和事。可是,對於個人來說,自己的經歷卻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雷東寶,還是宋運輝,亦或者小楊巡,他們的成長史是獨特的,但是他們和我們一樣在成長中有彷徨、失落和悲傷,不同的是,面對冷峻的現實所帶來的殘酷,他們逼著自己一次次重新再來。

同樣在成長的路上,大學生宋運輝一點不比雷東寶輕鬆。

姐姐的無私,父親的懦弱,上學的阻力,每一項都是他成長路上的攔路虎。可他依然保持著最初的理想,在大學裡大量的汲取知識,甚至對別人的攻擊都淡而化之,於他來說,能夠上學,學到知識便是莫大的幸福。

從上大學,到工作分配,再到進廠上班,他都受到排擠,他的成長更接近生活中大部分人,沒有背景,沒有金錢,沒有人脈,偏偏他又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不會說一句甜言蜜語的話。老實說,這樣的人縱使有一身才華,遇不到伯樂的賞識和提攜,他的一生可能都不會出人頭地。

幸運的是,他遇到兩個伯樂,一個是有著中央背景的縣領導徐書記;一個是金州化工廠的領導水書記。

面對執拗的宋運輝,水書記一次次教誨他,這位在官場上運籌帷幄幾十年的老書記,被傳說,獨攬大權,心狠手辣,其實不過是他早已經深諳人性的自私和貪婪,可以做到手起刀落般果斷。面對像璞玉一樣的宋運輝他既欣賞又不得不一次次忠言利耳地警告他,“別人將工作看成金錢和權力,你卻將工作看成理想,如果想要實現理解,首先要先學會保護你的理想。”水書記一句又一句話就像人生寶典,受益匪淺,然而執著的宋運輝並沒有聽進去,充滿理想的他哪裡知道生活與書本不是等同的,而他依然遵循自己的信念,直至如水書記所言,他成了別人的棋子,成了別人的跳板,才知道,一個人縱然有高貴的理想,卻沒有低端的防備,就像鳥兒沒有翅膀一樣,無法遠行。

即使被呵護長大的孩子,在成長的路上也不會一帆風順,現實社會藏匿好多好多看不見的陷井,非得在一次次掉入陷井,摔得頭破血流後,才在氣憤、失望、惱怒中慢慢地積累出水書記告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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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宋運輝的成長過程所遭遇的困難,很多人都會遇到的,對大部分窮人家的孩子來說,從小受過磨難不會少。不同的是,宋運輝表現比一般人更淡定,他學習好,一肚子墨水使他驕傲,以為只要自己能幹,自然有一番天地,等著他,卻不時的在身邊人身上碰盯子。可無論是在工作上的排擠,還是戀愛時遭受的奚落,他都能夠平靜的應對,繼續執拗向前,可當他在水書記再三的囑咐,也堅持和副廠長閔忠生合作後,被其利用,曾經承諾他的事項全部被閔廠長輕描淡寫的推掉後,他才真正意識到人性的卑鄙和無恥,遠比他想象要光明正大的多。老書記的話歷歷在耳,而此時的他一籌莫展,毫無還擊之力。

在宋運輝身上,有每個年輕人的影子,討厭大道理,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的想法,更是厭惡複雜的人際關係,以為只要按著自己的相求 ,就可以了,卻不知現實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很多時候,一次磨難,二次磨難,就可能讓一個個年青人失去鬥智。所以,一如水書記說的,有理想,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的理想。怎麼保護呢?也許非要掉幾次陷井才明白,長輩的話並非是大道理,而是一次次傷痛後的結疤。

《大江大河》:成長路上,一半在別離,一半在陷進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大江大河》上部分已經結束,雷東寶、宋運輝以及楊巡都邁向了成功的第一部。都說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接下來的他們,將如何面對成功的自己?這對他們又會是一道難題,一個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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