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被美國前總統小布什給父親的悼詞刷屏了。
最讓我感動的，莫過於小布什不失幽默地說：“他不愛吃蔬菜，尤其討厭西蘭花，順便說一句，他把這個缺陷遺傳給了我們。”
悼詞結束時，他略微哽咽，之後才恢復了鎮靜，走近父親的靈柩，輕輕地拍了一拍，彷彿在說：爸爸，走好，再見。小布什回到座位上後失聲痛哭。
在小布什的悼詞中，沒有煽情的語句，有的只是細膩、溫情而充滿敬意的哀悼。
這讓人不由得想起八個月前，老布什的夫人芭芭拉的葬禮上，讓媒體捕捉到的盡是輕鬆詼諧的各種小細節：
一篇引發聽眾陣陣歡樂笑聲的悼詞； 望著講壇上致悼詞的傑布·布什，老布什和小布什笑得肩抖不止； 小布什轉過身回頭，給老朋友們一個熟悉的俏皮話；……
看完之後，我感嘆：這種葬禮，在中國是難以想象的。
▲《那年花開月正圓》中為吳聘下葬的過程
之前看過一句話：中國的傳統葬禮，是給活人的儀式，而西方葬禮是給死者的儀式。
前兩年，我外公去世，在老家辦了一場葬禮。一些親戚家小孩，估計連外公都沒見過，但在儀式上卻被大人們拱著：給我哭大點聲。
——是的，無論你是否認識TA，對TA有沒有深厚的感情，在傳統的中國葬禮上，哭泣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親屬們為表達對死者的哀痛，他們會大聲痛哭，甚至會花錢僱傭專門的人來為死者痛哭，其目的是表達自己的孝順之心。
▲耿樂在電影《相親相愛》中飾演了一位職業哭喪人
中式的葬禮還會有嗩吶鑼鼓、雜耍舞獅、唱大戲。葬禮花錢越多、哭嚎聲越響、辦得越風光，就會被視為對死者的尊重。
但不同於國人用嚎啕大哭、風光大葬來表達對逝者的思念。
在西方的葬禮上，常常能聽到歡聲笑語，人們用微笑送最愛的人最後一程。老布什生前還特地囑託：希望他的悼詞能“幽默”一點。
此外讓我記憶猶新的是，在蘇格蘭一場為遇難士兵的葬禮上，出現了一個身穿連衣裙、粉色長筒襪的年輕小夥子。
這並不是一場鬧劇，而是這個小夥子履行和逝者的一個約定：兩人曾開玩笑，以後不管誰先去世，活著的那個都要穿上一件女性連衣裙來參加葬禮。
歡聲笑語、穿著鮮豔女裝......這些“出格”的葬禮行為，卻並沒有讓人覺得他們不尊敬逝者，反而感到暖意。
如果這些發生在中國，估計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為什麼會造成如此大的差異呢？中西之間葬禮儀式其實折射出不同的生死觀。
面對死亡，中西方就有著非常明顯的差異。
在中國的醫院中，經常會出現，面對病情嚴重的患者，醫生往往會將病情直接告知家屬，卻對病人隱瞞實情，這種事情司空見慣。
從中國文化的角度出發，死亡是一種禁忌語，人們會對此閉口不談。人們對於死亡充滿消極情緒，也使得他們懼怕死亡，因為人們認為死亡是幸福的終結。
所以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樣的話，這生動體現了中國人對於死亡的極大排斥。
與之相反的是，西方文化主要來源於希伯來文化和希臘文化，他的悲劇色彩比較多，基督教作為西方的主流文化和死亡有很多聯繫。所以，他們能更好理解、接受死亡。
老布什90歲生日時，已經患有帕金森症，他希望以跳傘來慶祝，遭到了醫生和家人的反對，但他堅持跳傘，還特意選擇父母舉行婚禮的教堂作為降落點——萬一傘包打不開，他也能在這個地方為自己的生命畫上句號。
能以無懼的心態面對死亡，才能做到如此坦然。
——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於生命的輕視。
“To be or not to be”是莎士比亞關於生死觀的經典句子，生存和死亡就像生活的兩面，無論人們是以何種心態面對他們，這都是每個人必須經歷的，別無選擇。
如何看待生死，其實是一個永恆的話題。
許多時候，大多數人都習慣於用悲傷來紀念逝者，但這不是唯一的形式，因為我們可以用更積極的態度來看待生死。
美國有一個電影叫《遺願清單》，影片中有兩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卻充滿激情地制定自己生命終結前要完成的願望的清單，並一一兌現。
《遺願清單》劇照
蔡康永曾在《奇葩說》中，以“臨終者”的視角說過這番話：
我拜託你們把人生當做是一場party，你們要繼續在party裡面玩耍，可是我要先告辭。我是一個好客人，所以我告別一個party的時候，我不希望全場的人都因為我而放下酒杯，關掉音樂穿上外套站起來，一副你走了我們也都不要玩了的景象。我希望你們好好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我走掉的時候你們可以繼續玩。如果我聽到你們繼續玩樂得開心，我在門背後聽到你們玩樂的聲音我會高興。
凡人皆有一死，只要無愧於生命，那麼最後在告別這個人生party的時候，都可以說一句：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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