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生死書:“神識不滅”意義何在?

編者按:我們的民族性裡面,為什麼溫柔敦厚的部分常常不見了?在沒有讀書之前,一個人應該做到什麼?你對生命狀態與生活方式的看法是否通透?當我們在生活中經受不同的困惑與迷茫,面對生命裡或宏大或細碎的命題,儒學可以成為我們賴以汲取力量與信念的重要源泉嗎?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我們在現代社會寒耕暑耘,反芻古代中國的傳統經典與思想,又能否在綿長的時間裡得到一份安身立命的生活態度和正見思維呢?

鳳凰網國學聯合臺灣大愛電視臺,特約推出《一種說法》系列短視頻專欄。薛仁明、馬叔禮、黃俊杰三位知名臺灣學者將課堂講臺搬出象牙塔,在平凡百姓的食衣住行中、在臺灣清麗的人文風景間開講,用睿智的言語、平實的記錄,從庶民生活裡開啟一種解讀儒學的新視角。

佛教生死書(上)如何直面死亡?

我們要把儒家的生死觀,和佛教做對比,最好的切入點,是從古代中國文化的"形神觀"進入。從春秋時代以來,古代的中國人多數都認為人的"神識",人的"精神"是寄託在寄寓在人的生理的身體裡面的。"神在形中",人死了以後,"神殞而形滅";因為你的精神就沒有了,就散掉了,那你的身體就滅亡了。

佛教生死書:“神識不滅”意義何在?


《荀子·天論》 

天職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惡喜怒哀樂臧焉,夫是之謂天情。

戰國晚期儒學殿軍荀子,在天論篇裡面說,"形具而神生",人的這個身體形成了,那麼你的精神才會出現,所以從春秋一直到漢朝初年的人都相信"形跟神"如果離開了,這個人就死了。

我們知道東漢末年,白馬負經佛法東來,此乃一大事因緣,那麼佛法東來了以後,為當時的中國人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觀、宇宙觀。這個生命觀,佛教對生死的問題的看法,它是主張"神識不滅"的,就是人的身體固然會滅掉,可是你的這個精神,佛教的語言叫做‘神識"是不會滅的,它會繼續帶往下一生。

我們知道佛教基本解釋生命兩大最重要的理論:一個是"四諦",就是"苦集滅道",第二個就是:"十二因緣";佛教對人的生死的問題,基本上是在"十二因緣"這個生命的循環裡面來論述的。

所謂的"十二因緣觀"是指,人的生命的創始,起於"無明",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因為無明基本上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對這個生命的因果關係,沒有正確的掌握;第二個是對生命的真實的意義,沒有掌握。前者它稱為"業果愚",後者它稱為"真實義愚"。

因為有"業果愚"有"真實義愚",這個無明所以才會造作各種行動。這個行動是經由你的心的領納,然後接觸外面各種的名色,各種的現象,那麼這些現象怎麼會進去?就是跟從六個地方進去,就是"眼、耳、鼻、舌、身、意"。然後六個那個"入",你就會有"觸",有"觸"也就會有接受,然後產生"愛、取、有",然後產生新生命,最後老死。這個十二因緣觀,是印度原始佛教,跟藏傳佛教,跟漢傳佛教,以及經由中國文化之手,而傳到朝鮮半島與日本的日韓佛教共享的理念平臺,佛教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十二因緣觀裡面,來主張"神識不滅"。

佛教強調生命中的"識",那種精神它不是講"靈魂",靈魂是柏拉圖才講靈魂,佛教講的"神識",它是不滅的,它會隨著不同階段的生命輪迴再生。因此接著的一個命題,佛教正是在"神識不滅"的這個理念上,來鼓勵我們要努力於生命的提升,與永續的經營。

佛教生死書:“神識不滅”意義何在?


總結我們這個單元,對儒佛生死觀的比較與匯通,我們就佛教這方面來講,我們可以說,佛教的生死觀有兩個突出的哲學預設。第一個是:"神不滅論",第二個是"無限生命觀",那麼儒家同時也肯定死亡的必然性,但是儒家更重視"生的意義"的弘揚。

佛教生死書:“神識不滅”意義何在?


《論語·先進篇》 

季路問事鬼神。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敢問死。

曰:未知生,焉知死?

比如,孔子說"不知生,焉知死",那麼後來的儒家,從王充以後,一路到王夫之,很多人都用"氣之聚散"來解釋人的生死。這種解釋和佛教對人的生死的解釋,取得一個共同的平臺,就是他們都能夠達觀面對人的生死這個問題。因為他們達觀,他們不再為死亡這個事情所捆綁、所繫縛,因此儒佛它都不會要我們緊盯著生命的大船的甲板,他們也常常提醒我們,要在這個生命的"生與死"之間,要仰望北斗七星,要校正我們"當下即是"的生命的新航向。我們總結來講可以說,儒家與佛教的生命觀,共同構成了偉大的中國文化同一個銅板的前後兩個面向,它就好像天上所飛的鳥不可分的兩個翅膀一樣,好像地上的車輪,兩個輪子一樣,不可分、亦不能分。

主講人簡介:

佛教生死書:“神識不滅”意義何在?


黃俊杰,現任臺灣大學特聘講座教授、臺灣中研院文哲所學術諮詢委員、臺灣通識教育學會名譽理事長,曾任臺大講座教授兼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院長。研究領域為東亞思想史。

(轉摘自鳳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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