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張愛玲之《傾城之戀》:愛一個人,傾一座城


一直覺得張愛玲是個清冷的女子,用一雙冷寂眼神看世間所有繁華熱鬧,寫感情總是毫不留情地剝去種種溫情的外表,直接暴露出人的本然,沒有任何修飾。讓人看了頓生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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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傾一座城。

第一次看到這句話,內心著實深深地被觸動了,無法想像,這是怎樣的一種愛情。

讀沈復的《浮生六記》時,內心便一直嚮往沈復和陳芸的那種生活。身居陋室,拮据艱難,淡泊清雅,至情至暖。那時我還沒有娶妻生子,對婚姻生活並不瞭解,一直在揣摩,兩口子能把日子過到這種境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愛情?後來我在網上看到“美齡宮”的航拍圖,似乎,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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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的法桐綿延數公里,是“項圈”。那顆碩大的水滴狀吊墜裡裹的“寶石”,就是美齡宮。這就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項鍊!有人說,這是當年蔣介石送給宋美齡的禮物,是傾城之戀;有人說,故事很美麗,現實很骨感,一切都是牽強附會。真真假假,不去理會,而這條翡翠項鍊,天下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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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在小說《傾城之戀》的開頭,如是寫道:胡琴咿咿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故事——不問也罷!……

她在小說的結尾也寫道:到處都是傳奇,可不見得有這麼圓滿的收場。胡琴咿咿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故事——不問也罷!

小說首尾的重複呼應,宛如有人在耳邊聽了一段故事,故事講完了,又回到了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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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傾城之戀》講的是沒落的白公館中,一個離婚喪夫的寡婦白流蘇,在家裡不受待見,後來孤注一擲,離開上海,去了香港,與一個花花公子鬥智鬥法的故事。公公花子不想結婚,白流蘇要的是婚姻。兩個各懷鬼胎的人聚在一起,數次交鋒,最終,白流蘇終於把花花公子變成了長期飯票,兩個人終於結婚了。如果不是戰爭爆發,也無法打破了浮在日常生活中表面的東西,成就他們的感情。戰爭之下的香港遍地狼藉,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兩個人一起度過了一段平凡普通的居家生活,每天買菜,做飯,做家務,最終修成正果。那場戰事催化了結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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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以後的小說,男追女有三個基本條件:1、用錢砸 2、賽身體 3、文化洗腦

無論是魯迅的《傷逝》,還是在郁達夫的《春風沉醉的晚上》,或者是茅盾的《創造》,都有一個固定的模式,就是男的像老師,女的像學生,戀愛的過程就是一個啟蒙教導的過程。

有的是男的教了女的,最後救不了女的,反而害了女的,如《傷逝》;

有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救不了人,我也不能害人,所以想擁抱,我也剋制自已,就像郁達夫的《春風沉醉的晚上》;

有的則是我教育的人,啟蒙的人,但最後那個人反倒把我超越,把我打倒了,就是茅盾的《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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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男主角範柳原有錢,有地位,可以用錢砸,但是小說裡偏偏沒有這麼寫,而是用“文化洗腦”的方式,一步一步打開白流蘇的內心。這部小說中有很多經典的對白,現在讀起來,仍然極具男女相處之哲理。

如:

範柳原說: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在的我。

範柳原說:有些傻話,不但是要揹著人說,還得揹著自己。讓自己聽見了也怪難為情的。譬如說,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範柳原說: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象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範柳原說:結婚若是為了維持生計,那婚姻就是長期賣淫。

白流蘇自白:一個女人,倘若得不到異性的愛,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這點賤。

白流蘇說:一般的男人,喜歡把女人教壞了,又喜歡去感化壞女人,使她變為好女人。

白流蘇說: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該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還長著呢!

範柳原說:無用的女人是最最厲害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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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這隻筆太刻薄了,把男女的愛情剖析的入木三分。魯迅說:男人兩大愛好,拉良家婦女下水,勸風塵女子從良。在這部小說中,白流蘇為了把花花公子範柳原改造成適合婚姻的丈夫,數次交鋒合的反思,戰術的運用,簡直是熟讀了三十六計的大謀略家。她知道她不能太主動,太主動就不值錢了,也知道不能太冷淡,太冷淡,花花公子就沒有興趣了,所以她欲拒還迎,該進一步就進一步,該退一步就退一步,把花花公子牢牢地釣住了。

在範柳原開了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後,她藉機小題大作,從香港回到了上海。然後在家裡忍氣吞聲,她知道範柳原一定會來找她。然而,一個秋天,流蘇已經老了兩年——她可經不起老。範柳原的一個電報珊珊而來,他又把她牽回了香港。範柳原在細雨迷濛的碼頭上迎接她。他說她的綠色玻璃雨衣像一隻瓶,又注了一句:“藥瓶。”她以為他在那裡諷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是醫我的藥。”

兩個人開始接吻,第一次接吻。書中是這樣寫得:這是他第一次吻她,然而他們兩人都疑惑不是第一次,因為在幻想中已經發生無數次了。

品讀張愛玲之《傾城之戀》:愛一個人,傾一座城

《傾城之戀》應該是張愛玲冰冷的筆下,唯一溫暖而瑣碎的愛情。可是這段情感的圓滿又非常不幸地以一個大悲慘為前題為背景。那便是一個城市在戰爭中的陷落。其中生、死、離、別,都只在毫釐之間,只有片刻之差,他們的力量渺小,根本做不了主,他們能做的只是相愛,剩下的事,交給命運,而這一次,命運通過一場戰爭成全了他們。

小說中最經典的一句話,也是常常被人引用的,“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她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但終,一對自私的男女成就了一段俗世的真實的愛情。

傳統的傾城是指美人與愛情讓一座城池傾滅,而這裡的傾城剛好相反,一座城的傾滅成全了一個自私女子的願望,然而這種成全是否真的完滿?!這正是張愛玲獨特的風格----逆潮流而動!所以她始終是個世情的叛逆者。美好的結局背後蘊含著更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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