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民國引入外資穩定匯市第一人

四大家族”系列中關於宋子文歷史的最新一批檔案文獻在滬解密。中英雙語版《宋子文與外國人士往來函電稿(1940-1942)》也已正式面世。該書對戰時中外關係等歷史謎案進行了全新揭秘,披露了抗戰期間斯諾與宋子文的書信往來、宋子文在西安事變後與張學良的頻繁聯繫。而史迪威來到中國後,中美高層出現分歧的最初原貌也隨之浮出水面。


宋子文:民國引入外資穩定匯市第一人


1940年11月,宋子文與美國聯邦債務署主任瓊斯會談,希望美國擴大對華貸款。

該書主編、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吳景平透露,“復旦----胡佛近代中國人物與檔案文獻研究系列”2008年啟動,其中《宋子文與外國人士往來函電稿(1940-1942)》,是這一系列研究的重要成果。

拯救上海匯市有利抗戰全局

宋子文對於引入外資穩定匯市,大概是中國近代史上的第一人。據吳景平教授介紹,1937年抗戰爆發後,上海的外匯市場非常不穩定,租界內的法幣被大量拋售,外匯被大量搶購,當時國民黨內部對於上海的外匯市場究竟是放棄還是堅守,分歧很大。蔣介石、孔祥熙認為應當放棄上海外匯市場。而宋子文則堅持認為,在當時上海淪為孤島的情況下,拯救上海外匯市場意義重大,並且通過艱苦的談判,引入了英美資金來拯救上海的外匯市場。

據介紹,1939年,在宋子文的主張下,國民黨政府曾建立了中英第一個平準基金,但由於基金規模較小,對於穩定外匯市場收效甚微。為此,宋子文又花費了兩年時間,和英國、美國政府進行艱難談判,達成總體上有利於維護上海、香港外匯市場的協定。1941年4月,英美政府和有關大銀行攜巨資,與中國的主權基金、大銀行共同成立了中英美聯合平準基金,用於維持中國貨幣匯率。

此次發佈的著作,披露了大量宋子文與英、美政府交涉的細節----如1940年7月17日,宋子文在致英籍顧問羅傑斯的信中寫道:“如日敵在上海與(或)香港禁止平準操作,則我方必須放棄維持法幣固定匯率。你能否建議其他替代方案,以便此處諸友事急時得施援手。為吸引美國加入,我方能否提出若發生損失,將由甲種及乙種(平準)基金首先衝抵。”

吳景平教授稱,宋子文堅持認為在上海淪為孤島的背景下,拯救上海外匯市場具有特殊意義,除了穩定人心外,還表達了國人抗戰的堅定信心。而且當時上海作為遠東最大進出口岸,是亞洲最重要的商品物資出入口,上海外匯市場的穩定,對國統區人民的生活保障也有著積極貢獻。

助蔣介石“破壞”德日會師印度洋

希特勒曾經希望與日本會師印度洋,而正因為蔣介石拒絕了與德國合攻印度的拉攏,進而阻撓了德、日會師印度洋。據悉,蔣介石還派人赴歐洲,“運動德國軍隊倒戈”,希望能夠推翻希特勒政權。在昨天的研討會上,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教授楊天石透露了研究宋子文檔案所獲得的成果。

研究人員發現,宋子文在1942年接到的來自國民黨歐洲代表齊焌的電文,都稱德國希望與日軍會師波斯灣,而且德國與日本達成一致:日本將攻擊當時的蘇聯,不過日本堅持打算在南洋穩固後突襲蘇聯。德國曾經派人來遊說當時的中國和德國合攻印度,但是蔣介石一直未有明確的答覆。1942年6月18日,蔣介石在日記中明確寫道:“對德國路線勿再探索為宜,以桂永清(注:當時為駐德國武官)非長於此,不如嚴令拒絕之。”

楊天石教授研究了蔣介石和宋子文的電文和信函後發現,蔣介石對德國內部的反納粹運動內情基本上完全瞭解。桂永清在同年2月給蔣介石發來電文稱,德國內部對戰爭前景看法存在分歧。而蔣介石則早就派人赴歐洲“運動德國軍隊倒戈”,希望能夠推翻希特勒政權。他在1942年1月10日《本星期預定工作》第一條就寫道:“對德運動倒戈工作之進行”,並在14日寫日記稱:“運動德國軍隊倒戈計劃應告知羅斯福總統”。

在其後的兩年間,宋子文向德國的情報人員提供了經費支持,這在宋子文的電文中都有記錄可查。楊天石教授稱,雖然由於檔案文獻缺失,目前還不知道對於1943年的刺殺希特勒密謀和1944年7月20日的馮·施道芬堡上校政變,蔣介石和宋子文做了什麼,但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蔣介石在1943年4月8日接到他派去的國民黨歐洲代表發回的關於密謀分子的電報後,迅速致電在白宮訪問的宋美齡,並且要求她向美方通報。

與“紅色記者”斯諾關係密切

“外人也許很難想象宋子文和《紅星閃耀中國》的作者斯諾夫婦關係非常密切,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友,而且對張學良一家關懷備至”,這是胡佛研究院研究人員林孝庭的觀點,他也是《宋子文與外國人士往來函電稿(1940-1942)》的編者之一。

據他介紹,斯諾夫婦與宋子文關係密切。抗戰期間,美國知名記者埃德加·斯諾與夫人海倫·福斯特·斯諾,和路易·艾黎一起創辦了中國工業合作協會,在戰時幫助中國工人從事恢復性生產。他們常常去函就中國工業合作運動與宋子文商討;而宋子文其時(1940年6月至1943年9月)正作為蔣介石特使和外交部長駐美,公務繁重,但對斯諾夫婦卻每函必復。從斯諾夫人1940年6月21日給宋子文的信及埃德加·斯諾1940年7月6日給宋子文的信中可以看出,當時的中國工業合作運動主要遭遇難題。而宋子文在回信中承諾,將對中國工業合作運動提供支持和幫助。

據林孝庭介紹,此次揭秘的宋子文信函中發現,張學良一家一直得到宋子文的關心。甚至張學良的原配夫人于鳳至和子女在美國生活拮据時,也是宋子文施以援手。當宋子文得知于鳳至太過寵溺兒女,還對此事進行了干預,向于鳳至寫信表示,不能過於寵愛孩子。1941年1月27日,在於鳳至患癌症後,宋子文在致委託照顧張夫人的外國友人吉米的信中寫道:“我不覺得托馬遜醫生要2500美元算過多,如果不進行徹底的手術,那麼癌症一般都會復發,從您來信中得知將進行徹底的手術,我十分高興。……”

就史迪威撤職事件稱“與蔣難共事”

據瞭解,宋子文1949年脫離國民黨政府,定居美國直到1971年去世,一直保留著中國國籍。宋子文留存下來的個人檔案,全部捐贈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2004年4月,宋美齡去世後不久,胡佛研究院打開原先處於協議保密狀態的宋子文的19個私人文件箱。而蔣介石從1915年開始寫日記,完整的日記從1918年開始。2004年12月,蔣介石和蔣經國的日記被暫存於胡佛研究院,期限50年。胡佛多方動員,終於獲得蔣家絕大部分後人同意,決定分期分批公開,每整理多少就開放多少。

復旦大學與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共同著手研究蔣、宋、孔、陳四大家族的民國“絕密檔案”,目前已發表的四本著作分別為:《宋子文與他的時代》、《宋子文駐美時期電報選》、《宋子文與戰時中國》和最新出版的《宋子文與外國人士往來函電稿(1940-1942)》。

據胡佛研究院副院長、檔案館館長理查·蘇薩(Richard Sousa)先生透露,接下來還將陸續揭秘蔣介石和蔣經國的日記和信函。

日記中展示的史迪威撤職事件頗有意思。蔣介石在抗戰時期與美國派來的代表史迪威將軍不和,想撤他的職卻沒有成功。他在1944年6月3日的日記反省錄中檢討自己:“不能主動自決,患得患失,以人之喜怒好惡為榮辱得失,頗失革命人格與精神”。儘管如此,這件事還是傳到了美國,宋子文為緩和美國人的惱火情緒下了很大功夫斡旋辛苦打點。不料,此後蔣介石依舊難以與史迪威共事,宋子文得知後抱怨:與蔣難共事。蔣介石則以“滾蛋”做逐,並在日記中說:“子文橫暴愚詐,觸餘憤怒,實為近年來所未有之現象,亦乃修養毫無成效之徵象,未免自責”,一面述說宋子文的不是,一面自責修養不足,體現了蔣介石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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