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芒市|傈僳精英——“老九”餘有福(三)

风云芒市|傈僳精英——“老九”余有福(三)

美國《LIFE》雜誌刊登的英軍欽迪特種空降部隊指揮官奧德·溫蓋特(Orde Wingate)少將照片,溫蓋特率領的欽迪特種空降部隊曾在瑞麗壨允、盈江昔馬、騰衝古永、板瓦等中緬邊境一帶活動。餘有福傈僳中隊曾得到該部的武器彈藥和醫藥食品補給。

1943年11月,龍潞遊擊支隊的兩位重要領導人朱嘉錫和常紹群關係出現重大裂痕,常紹群部從白石頭山突圍到木城坡一帶,此時游擊隊的糧食和彈藥已告罄,處境極其困難。常紹群決定率部離開龍潞,前往騰南一帶打游擊。與各大隊及遠征軍第9師第27團副團長高超、美軍聯絡人員協商後,大家接受其意見。隨後常紹群電告保山專員李國清,請求准許率部到騰南活動,以便解決給養、彈藥、補員等問題,得到李國清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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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寶石之城——抹谷(Mogoke)的入口,餘有福出走緬甸後的最終落腳點。

1944年1月下旬(舊曆年底),常紹群部與第27團高超部及美軍聯絡組離開龍陵平戛、芒市小平河、木城坡。1月26日(大年初二)翻越芒市江東樑子渡過龍川江,1月29日到達梁河設治局局署所在地——大廠。餘有福和他的傈僳中隊也隨大部隊前往,歸入第20集團軍麾下。隨後滇西方面中國遠征軍從5月11日開始渡江大反攻,緬北方面中美聯軍於四月底奇兵突襲密支那(英文名:Myitkyina 是緬甸北部克欽邦首府)。消息傳來,活躍在騰南地區的游擊隊員歡欣鼓舞。史迪威(Joseph Stilwell)將軍的奇襲密支那計劃打亂了日軍原有的部署,但隨著良好開局之後的輕敵和美軍前線指揮官的指揮不力,被緬甸和滇西的日軍迅速增援,密支那戰場演變成曠日持久的攻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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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隸屬於第101特遣隊的克欽游擊隊員,餘有福曾奉命與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協攻密支那。(《美國國家檔案館館藏中國抗戰歷史影像全集》

在緬北戰場上,克欽族(kachin,中國稱景頗族)戰士的血性勇猛,讓史迪威對遊牧民族的戰鬥力刮目相看,經過考察,盟軍選定了以擅長叢林戰著稱的克欽族為主力組建突擊隊,並將之命名為“101突擊隊”(Force 101 Ranger),直接受CBI戰區美軍總司令史迪威將軍指揮。101突擊隊只有數百名美國軍人(注:擔任軍官、軍醫、通信兵和其他後勤、技術工作),大多數兵員都是從緬甸北部的克欽族中招募來的。此時101突擊隊員和英軍溫蓋特少將領導的欽迪特種空降部隊相繼在滇緬邊境的盈江昔馬、騰衝板瓦(現屬於緬甸)一線活動,策應密支那戰場。同為遊牧民族民風彪悍、勇猛頑強的餘有福及傈僳中隊的作戰風格和生活習性與盟軍兩支特種部隊接近,此時也正在盈江銅壁關至隴川戶撒山深山老林遊擊,餘有福等隊員的出色野外生存能力和強悍的戰鬥作風贏得了英軍指揮官的賞識,獲得英方6挺機槍等彈藥補給。在密支那戰場出現膠著狀態時,餘有福奉令率隊增援密支那。在血與火的考驗中,餘有福和傈僳中隊捍衛了民族的尊嚴,配合中美聯軍及特種部隊攻下了緬北重鎮密支那。隨後餘有福相繼參加了八莫攻堅戰、南坎追殲戰。滇緬中國兩支遠征軍勝利會師後,木城坡再次恢復了昔日的寧靜,餘有福回到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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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中國援建的密支那伊洛瓦底江大橋,是餘有福當年曾經戰鬥的地方。

經受戰火洗禮的勐板蔣家土司對餘有福及傈僳中隊的返鄉分外高興,此刻流落民間的散兵甚多,且槍支氾濫,迫切需要有名望有能力的人物出面維持轄下的治安,當即委任餘有福為勐板土司護衛隊長(筆者注:勐板土司護衛隊設漢族隊長和少數民族隊長,餘有福擔任少數民族隊長)。據餘春富回憶:佬爺(筆者注:指餘有福,一般稱呼最小的叔叔)回到家後,土司要是有事外出或者土司府舉辦活動時就差人來請,他一出馬,附近各路好漢都不出來亂事。完成任務後又回到木城坡居住,一直持續到上世紀50年代。

此時的餘春富和餘恩會已經長成十多歲的少年了,清楚地記得餘有福當年的一些情況。比如大家都說他槍法準,餘春富等一幫少年就曾和佬爺餘有福他們上山攆麂子,只見麂子驚恐的在叢林中飛奔時,餘有福抬槍就打,槍管烏煙飄散,麂子立馬倒地,眾人佩服不已。正是長身體的餘春富他們對餘有福極為崇拜,不僅有新鮮的野味吃,到了冬日長夜,男女老少圍爐夜話,烤著麂子乾巴,喝著小鍋酒,聽著餘有福講外面的世界,時至今日老人們仍沉浸在當年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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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有福警衛員餘先發(1922年生,現年96歲)及夫人(1930年生,現年88歲)。朱永奇2018年11月4日攝於芒市木城坡古寨餘先發家中。

餘春富動情地說起佬爺餘有福為人厚道,寨子裡村民不是都能像他那樣健步如飛,槍法奇準,可以隨時吃上肉,他每次把打中的麂子肉或者飛禽都分給一些寨子裡的鄉親們。木城坡雖說地處偏僻,但鹽巴、煤油等重要生活物資仍需要外出交換。木城坡三個傈僳寨總人口也不多,還有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際,有槍就是草頭王。漢話也不太會的村民外出都有些擔驚受怕,佬爺餘有福常和他們說,我們傈僳人在外面不要佔人家便宜,說話做事要講公道。若有人為難你,儘管報上我“老九”的名字。眾人都感覺到在怒江邊上半山,“老九”的名字就是族人的通行證和保護神。只要餘有福在,寨子就有主心骨,與周邊各族人民都相安無事,大家過著田園牧歌式的平靜生活。

隨著潞西和平解放,人民政權逐步取代了原有的土司制度,邊疆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及參雜民族、宗教、流官、土司等多種勢力。餘有福對新生政權的特點不太瞭解,再加上境內外一些反動勢力的造謠和教唆,部分土司(如芒市方家小土司方御龍)、屬官、民族頭人出走緬甸,對餘有福產生了一些影響。餘恩會回憶道:1954年初夏,餘有福的銅炮槍鉛彈已經用完了,他將石子灌入槍膛代替鉛彈打獵,不料槍膛爆炸,銅炮槍無法使用。餘有福就叫15歲的餘恩會把槍送到龍陵黃連樹村一位修槍的胡姓鐵匠那裡去修。等到餘恩會返回到木城坡時,餘有福攜妻小就匆忙離開家園,出走密支那了,連他同寨子的警衛員餘先發都沒有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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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陳述

主編:邢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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