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多任主编齐聚话文学

王蒙、蒋子龙、刘心武、李敬泽、施战军……老牌文学杂志《人民文学》的多任主编、编委难得同时出现,而让他们相聚的理由,依然是文学。近日,“弄潮杯”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揭晓。获得“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特别贡献奖”的徐怀中、王蒙、蒋子龙、刘心武,可以说正是一路见证书写中国改革开放40年的代表作家。他们以各自的代表作捕捉社会发展节点,成为当代原创力量中的醒目坐标。

恰如王蒙所说:“文学是人类的复活节日。复活,从而更加确认了也战胜了失去。文学的力量是使得没有对应办法的无可奈何花落去,生成了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动。”把握时代的敏锐、书写时代的雄心,对于今天的写作者依然具有重大启示意义。

40年来时代变迁,汇聚成中国当代文学书写

大到国家与民族面貌、小到人们日常生活,40年来中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这也为文学发展提供了契机与动力。文学收获与时代进程间的交织重合,印证着改革开放对我国文学事业的巨大推动。“有一点确凿无疑——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情感、作品,我们的文学生涯从根本上都是被改革开放所塑造影响的,许多文学作品是改革开放的产物。”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评论家李敬泽说。

比如,蒋子龙《乔厂长上任记》首发于1979年第7期《人民文学》,从此,新时期文学收获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关键词:“改革文学”。继以《赤橙黄绿青蓝紫》《锅碗瓢盆交响曲》等领军工业题材城市生活创作之后,蒋子龙深深切入改革开放时代乡镇巨变,从《燕赵悲歌》到《农民帝国》,接续反思传统文化的五四新文学精神,接活现实中国大地上的人事物理,在社会改革与文化人格的深水区,建构了内涵庞杂而思辨透辟的文学世界。

不止是蒋子龙,刘心武的创作也深度嵌入了时代烙印。从最早的《班主任》开启文学新思潮,到《我爱每一片绿叶》《如意》等人道情怀力作,再到《5·19长镜头》《公共汽车咏叹调》开创“非虚构”写实小说范式,之后新长篇《飘窗》探勘丰繁浩茫的新世情……40多年来,刘心武从发时代之先声到不断自我突破,走过一条创作长旅。王蒙还记得,第一眼读完《班主任》的那种惊艳,“心跳和血压一下子陡然升高了”。刘心武回忆说:“1978年我36岁,现在我76岁了,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很难想象现在的我会身在何处。”

“在这一过程中,徐怀中、王蒙、刘心武、蒋子龙等作家开辟的文学道路,并不像现在看起来那么容易、那么理所当然,回顾过往40年是为了展望未来,中国文学在新时代应该怎么样、能怎么样?我们所驰骋的创作空间,也不是摆在那里等着我们,而是有待写作者去奋力探索,开辟出有巨大可能性的天地。”李敬泽谈到,每一代作家都有每一代的机遇和限制,有的作者会变得故步自封、胆小不敢往前走,在这个意义上,前辈作家的弄潮儿精神和勇气,他们所迸发出的巨大想象力和创造力,依然是年轻一代作家要学习和承继的。

创作不能围着杯水风波打转,或懒于怠于了解广阔世界

改革开放带来国外文学理论和艺术创新,拓宽了一代作家的视野、丰富了创作手段;另一方面,历史巨变将广大作家带到了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新鲜生动、更丰富复杂的现实生活面前。面对时代的丰饶馈赠,能不能捕捉具有时代特征的细节,写出纵深感,是许多作家面临的挑战。

回过头看,王蒙20岁写出《青春万岁》、21岁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短篇处女作《小豆儿》,22岁发表成名作《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成为影响当代文学史的事件。王蒙笔下的青春和成长,摆脱了人们习以为常的激昂式肤浅化青春写作,而是饱含着生活和时代的复杂要素。

今年,老当益壮的90岁作家徐怀中,捧出了最新力作《牵风记》,首发于新近出炉的今年第12期《人民文学》。他曾以里程碑般的《西线轶事》开启了当代军旅文学新时期、以《底色》对非虚构创作作出突出贡献,作为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的教育家,徐怀中为中国当代文学已经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记。而《牵风记》又是一次新的镌刻。

王蒙明年会推出一篇5万字新小说,但他旋即感慨:“这也没啥骄傲的,你想徐怀中90岁了还写出新长篇,我那自满的情绪被压得结结实实,九十高龄啊!我会以徐怀中为榜样,继续收起尾巴,只要还活着,我希望也能写到90岁。”

而从今年人民文学奖的获奖作品中不难发现,不少作家也从既有的写作题材和范式中跳出,拓展出的新气象。年度最年轻的获奖者、80后作家笛安,最新推出的长篇小说《景恒街》,从她此前的青春文学书写上有所剥离,距当下都市更近,在创业、融资、商战故事里融入生动情节,世故里含纯真,功利中有体恤,既有贴切的城市生活气息与质感,又不乏恒久的悲悯情怀,不动声色之间可见时代运行轨迹、社会转型风貌与情感结构变迁。

业内观点

■作家徐怀中:

自从《西线轶事》以后,我在创作上多少有了一些觉醒。不是说你经历过了哪个战役,就可以有恃无恐地进入创作了。我是老一茬作者,下笔愈发慎重。挑战在于要把头脑中受到局限束缚的东西彻底释放,挣脱精神上看不见的锁链和概念的捆绑,抛开过往创作上的窠臼,完全回到文学自身规律上来。

■作家蒋子龙:

有段时间,我锐气也钝了,有时偷懒不想写,一天就混过去了。但后有追兵、前有榜样,这种“两头夹攻”的感受,让我不敢松懈。写作,就是要抓自己的心跳,跟随生活和时代的召唤。

■中国作协副主席、评论家李敬泽:

老一辈作家开辟的文学道路,并不像现在看起来那么容易、那么理所当然。回顾过往40年是为了展望未来,中国文学在新时代应该怎么样、能怎么样?我们所驰骋的创作空间,也不是摆在那里等着我们,而是有待写作者去奋力探索,开辟出有巨大可能性的天地。

■《人民文学》主编、评论家施战军:

有时,创作者往往懒得去了解外部的广阔世界,只围着自己熟悉的一点点杯水风波去虚构想象,这样很难创作出传递时代情绪、引发读者共鸣的作品。

转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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