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肇事，還是蓄謀殺人？
被告人自導自演“交通事故”，致情人的丈夫死亡，並主動投案自首。
辦案機關用紮實證據鎖定犯罪，被告人被執行死刑
張吟豐 胡莎
李壯細緻審查案卷，發現越來越多疑點浮出水面
“感謝檢察官同志明察秋毫，我兒子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安息了！”近日，湖南省岳陽市檢察院公訴二科幹警李壯接到了王曉（化名）父親的電話。
自導自演“交通事故”
2011年，沈輝在王曉經營商店的對面承包山林做苗圃，結識王曉夫婦，並與王妻張芳芳發展成情人關係。4年後，兩人情人關係被發現。2015年11月，張芳芳因家人勸誡，謊稱自己懷孕，向沈輝提出分手。
出於對王曉的嫉恨，沈輝起了殺心，於2015年12月用假身份證在當地一家二手車行購買一輛報廢的桑塔納轎車，將車牌卸下後行駛至王曉家附近打探消息。
得知王曉第二天早上要外出，沈輝於12月7日凌晨3點在王家附近蹲點守候。5點50分左右，王曉騎摩托車出門，沈輝駕車尾隨近700米後將其撞倒，並繼續加速推行，致使王曉被撞飛20餘米遠。
在逃跑過程中，車輛因故障熄火，落入路邊農田。沈輝請自家表哥幫忙，將車輛隱藏起來。當天上午8點左右，王曉被當地居民送醫院後不治身亡。當晚11點，沈輝向岳陽縣公安局投案自首，表示因車燈損壞，光線不好，意外與前方摩托車追尾導致事故。
更多疑點浮出水面
“案發時是冬天凌晨，現場人煙稀少，已有的證據很難證明沈輝蓄謀殺人。”岳陽市檢察院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儘管公安機關以涉嫌故意殺人罪立案調查，但證據蒐集工作舉步維艱。
“檢察官同志，我兒子王曉是被沈輝謀殺的，根本不是交通肇事！”2016年5月31日，被害人父母來到李壯的辦公室控訴。
李壯對此非常慎重，就控訴書上陳述的內容，多次與公安機關溝通聯繫，並走訪犯罪現場。“嫌疑人話不算多，但眼神堅定，善於隱藏情緒，心理素質特別好。”這是審訊期間，沈輝留給李壯的深刻印象。
根據一次次的調查和走訪，李壯發現越來越多的疑點浮出水面：第一，沈輝家中已有代步車，卻又使用假名購買二手車並摘下車牌；第二，案發時，沈輝直接撞向被害人駕駛的摩托車，撞擊後不採取制動及減速措施，將摩托車向前推行20餘米；第三，沈輝返回現場查看後，便駕車逃離現場，車因故障熄火，他請其表兄前來幫忙，並表示願意出1萬元要表兄將該車解體，而該車購買價格僅5000元。
但棘手的是，審訊期間，沈輝一直辯解自己純屬過失撞人，從未鬆口，對於訊問時涉及的疑點均以“私會不願被人知曉”和“因天色較黑，心情緊張而誤撞人”等理由加以解釋。
“到底是蓄謀殺人還是交通肇事？”李壯對著案卷資料，不停地問自己。
證據鏈指向謀殺
“沈輝的反偵察能力很強，他為這次作案進行了周全準備。他故意選了人煙稀少的地方，然後一直聲稱被害人的摩托車行駛在馬路中間，自己想超車，多次鳴笛被害人都不讓，正當他加速時，被害人突然往右邊避讓，自己才會不小心撞到。”
然而，離案發現場50米左右的彈簧廠門口有監控攝像，監控視頻鑑定顯示：當摩托車行駛在道路最右側時，摩托車燈光投射到監控區域的投光量與視頻資料裡的投光量一致。這就是說，案發當天，王曉摩托車的行駛軌跡符合在道路右側車道行駛的形態特徵，這一鑑定結果推翻了沈輝關於“摩托車行駛在馬路中間”的供述。為此細節，岳陽市檢察院反覆討論研究，最終決定對沈輝以涉嫌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
“雖然沈輝拒不承認蓄謀殺人的罪行，但綜合全案事實證據，我們認定沈輝犯故意殺人罪，不僅有相關視頻、沈輝的供述等直接證據予以證明，還有車輛、鑑定意見、現場勘查筆錄、證人證言等其他證據予以印證。以上證據已經形成完整的證據鎖鏈，能夠排除合理懷疑，足以認定。”2017年3月9日，經岳陽市檢察院提起公訴，岳陽市中級法院一審對罪犯沈輝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宣判後，沈輝不服，提出上訴。
在此期間，經過承辦檢察官與公安機關再次細緻審查，又發現新的證據：通過對王曉鄰居家監控視頻的技術處理可以發現，王曉的摩托車發動後，沈輝的二手車是緊隨其離開的，間隔時間不到一分鐘。這一發現與沈輝聲稱的“自己著急離開，並不知道前面的摩托車主是王曉”供述相違背。
2017年9月1日，湖南省高級法院二審開庭，湖南省檢察院派員出庭支持公訴。2017年11月13日，湖南省高級法院二審裁定，維持原判對沈輝的定罪量刑，並依法報請最高法核准。
2018年6月7日，最高法核准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罪犯沈輝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下達了執行死刑命令。7月27日，沈輝被執行死刑。
（檢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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