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電報大樓”曾是齊齊哈爾市最早的一座“高層建築”

在齊齊哈爾最繁華的城市中心,中心廣場北側一角,一棟與現代城市格格不入的建築,矗立在城市的喧囂幕布之外。它是偽滿齊齊哈爾電報電話株式會社舊址,即老百姓俗稱的“老電報大樓”。“前世”,它是日本帝國主義全面控制東北電信、廣播網絡的通訊樞紐;“今生”,它的周邊是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被列為齊齊哈爾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可能有人從來沒進入過這棟大樓,可能有人只知道它是日本人所建,記者尋找這棟存在了近八十年建築的史料,帶著大家翻出那被編入時光記憶而獨自老去的歷史……

如今的齊齊哈爾,高樓林立,道路寬闊,車水馬龍,日益繁榮。站在市中心廣場,一座古老而又另類的建築矗立於北側。它古樸典雅,且具中國和東洋合璧特色,這就是市一級保護建築——偽滿齊齊哈爾電報電話株式會社舊址,即老百姓俗稱的“老電報大樓”。

這座暗黃色的大樓,沒有張揚的外表,沒有令人側目的耀眼顏色,和周邊的其他建築比起來,它絲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對面是中心廣場,綠草如茵,生機盎然;西側是高聳的網通辦公及營業大樓;東側是川流不息的卜奎大街。周邊商鋪雲集,人流穿湧,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而它卻孤獨地站立在繁華中。

“老電報大樓”,曾是齊齊哈爾市最早的一座“高層建築”,說其高,是因為日本人精心選址把它建在了齊齊哈爾的最高點上。它的外形為什麼酷似一艘軍艦,這對於日本人要想建立西北亞共榮圈來說,齊齊哈爾有著地理上的核心優勢。

1931年11月,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踏進了齊齊哈爾。從此,齊齊哈爾人民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齊齊哈爾當時不僅僅是西滿的重要交通和通訊樞紐,而更重要的是它佔據了西北亞的中心位置,這對於日本人要想建立西北亞共榮圈來說,齊齊哈爾有著地理上的核心優勢。

正因為上述兩個原因,日本人決定要佔據齊齊哈爾這個戰略要塞。那麼,要佔領齊齊哈爾,日本人首先要做的一個是修建鐵路和橋樑,另一個就是建設一個通訊樞紐。通訊就相當於人的眼睛和耳朵。沒有通訊對進駐到齊齊哈爾的侵略者來說,就好比聾子和瞎子。

據史料記載,“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帝國主義全面控制東北的電信、廣播網絡。1932年提出所謂的《對滿洲國通訊政策》,聲稱“帝國在滿最高指導機關應是日本人,特別是帝國將校參與滿洲國電信電話公司的創設和經營……”1933年3月26日,日、偽簽定《關於設立日滿合辦通信公司的決定》,而後,日本將原設在大連的有限股份公司遷移到長春。8月31日成立的偽滿洲電信電話株式會社,名義上是“合辦”,實際上由日本帝國主義一手控制和包辦。該會社在大連、奉天(今瀋陽)、新京(今長春)、哈爾濱、牡丹江、齊齊哈爾、承德設立七個管理局。齊齊哈爾電報電話株式會社就是其中之一。

1932年,日本人特意從日本把時任日本株式會社一電話所的香山靜郎調到齊齊哈爾,接管了設在現建華區政府對面惠民街的齊齊哈爾電報電話局。當時齊齊哈爾的電報電話流量並不是很大,但它的通訊能力很強,往東、南有通往哈爾濱、長春(新京)、瀋陽(奉天)的長途電話、電報線路,往北有通往黑河、大興安嶺的長途電話、電報線路,往西北有牙克石、海拉爾的長途電路,以及通往周邊各個縣的長途電路。這些足以證明,齊齊哈爾是一個很重要的通訊樞紐。

香山靜郎在日本被譽為通訊行業的專家,年齡雖然不大,但膝下已有兩個子女,並且還有年逾花甲的父母。當日本政府一個調遣令把他調到東京的時候,沒有給他與妻子兒女、父母告別的時間,他只知道經過幾天的輾轉才來到了這個叫齊齊哈爾的地方,這個地方的位置是在他家鄉的西北方。

日本政府通知香山的家人,說他被派往滿洲服役了,其它別的消息不允許他們再問,而且還要求他們對外保密。香山靜郎想家,想自己的父母,尤其想念自己的妻子兒女。閒暇之時,香山靜郎總要從齊齊哈爾城南門,就是今天的解放門,走出一里多路,來到齊齊哈爾最高的一個黃土崗,向著東南方、自己家鄉的方向凝望,祈禱父母及妻子兒女的平安。

後來日本人又先後派來了龜田、九井、佐佐木等土木、橋樑建築方面的專家,要在齊齊哈爾建設一個通信樞紐大樓。正是香山靜郎向他們推薦了這個黃土崗。香山靜郎向他們建議,一是說這裡是全城的制高點,特別是無線通信,地理位置越高,無線信號也就傳得越遠。從齊齊哈爾到新京,也就是長春,有15W功率的電臺就足夠用了,而且15W的電臺既可固定又可流動,靈活方便;二是樞紐樓要建成反“L”形狀,就是一豎要放在一橫的左邊,樓的形狀好像一個箭頭,讓樓的尖部朝著家鄉的方向,把對家鄉的思念和對這場戰爭給他們造成的妻離子散寄寓在對大樓的設計方案之中;三是這個黃土崗東西和南面已經被人挖沙取土自然形成了一個反“L”形,正好藉助它的地形地貌。

龜田他們根據香山的建議對這個樞紐樓的造型進行了勾畫,選用東南兩方錯落的地勢,描繪出一個抽象的驅逐艦模式,讓這個建築成為大日本帝國在滿洲國乃至整個東亞共榮圈裡長驅直入的象徵。

香山靜郎沒有參與大樓的土木設計,但是大樓內部通信能力的需求設計是他提供的。從地下的電力室,地面一層的營業室,到東側的會議室、載波室、辦公室、有線電報室,南側的市話機械室、長途電話室,日本人、中國人的休息室;還有電力室電池的容量配多大,也就是在交流電停電的情況下,通過電池還要保證多長時間的供電,電報、長話電路的增加,市內電話機械的容量多少,一個是當時齊齊哈爾的需求量,另外考慮到齊齊哈爾的發展還需要多少,他都做了詳盡的描述。

大樓的結構設計很像一個“吊”字,一個主樁帶著兩個附樁,呈三角形,其它負荷都壓在了這三個樁子上。據現存的有關資料記載,偽滿齊齊哈爾電報電話株式會社大樓於1934年動工興建,1936年建成。大樓工程總面積3014平方米,建築為鋼筋水泥結構,共五層,地下一層,地上四層,正門面向南。整個大樓的牆壁很厚,用黃色瓷磚貼面,經比較,這與1934年同一年建設1936年竣工的偽滿齊齊哈爾火車站舊址所用的瓷磚是一樣的,建築風格也相似。

1945年日本投降後,在電報大樓裡工作的日本人撤走時,帶走了所有的圖紙和技術資料。現在人們所能見到的大樓圖紙是建國後重新測量繪製的。高度沒有具體測量過,根據目測大概有20多米高。

香山靜郎主持偽滿電報電話株式會社的全面工作,下設庶務、電報、搬送、長話幾個主要課室。當時高級職員大部分都由日本人擔任,中國人需要有5級以上日語水平,才能坐到高級職員的位置上。這個等級是日本人定的,5級不光是能會話,而且要能寫文章才行。當時電報課的中國人劉景文就是高級職員,他畢業於大連電報學校,不僅精通日語,還能用日文寫一手好文章,他的業務能力也相當強,他除了做新報務員的培訓以外,最主要的是跟隨負責電報日常管理的電報課主事古川做跟班主事。同黑馬、井上等日本高職人員平起平坐。

日本人為什麼要把市話機械容量設計在4000門,他們要統治齊齊哈爾多少年,日本人的預測為什麼和我們齊齊哈爾的通信需求極其巧合?他們是怎麼考慮的,弄清楚這個問題也就弄清了日本人想要統治齊齊哈爾多少年的問題。

當年香山靜郎提供容量報告的時候,這個數字除了坂垣幾個日本高級職員以外,對其他人是嚴格保密的,特別是對中國人。

孫繼述,當時在西滿軍區任三科即通信科科長。日本人撤走後,孫繼述把這些設備組織人員逐一進行了清點,然後他斷言說,“小日本沒那個福氣,才用了10年就滾蛋了,按現在這種能力齊齊哈爾再發展40年也足夠用了。”

不知道這句話是戲言還是預言,1985年,齊齊哈爾的固定電話果真達到了4000臺。更巧的是從電報大樓出局經龍華路到火車站,當初日本鋪設的是一條800對的地下電纜,也是在那一年滿負荷,當年不得不又增加了一條800對的電纜。

日本人這種預測和我們齊齊哈爾的通信需求極其巧合,這就足以說明侵略者在齊齊哈爾確實下了很深的功夫。

這些曾經在齊齊哈爾工作過的日本職員們,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後,他們便在日本成立了“齊齊哈爾電報電話株式會社舊友會”。1982年7月,他們一行10多人又重返齊齊哈爾,來看一看他們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回憶他們當年站在黃土崗上向家鄉禱告的情景。

他們在看了大樓以後,曾經是搬送課高級職員的坂垣發現了一個問題,七十年代在搞自動投報器的時候,要把一個直徑15釐米左右的塑料管從一樓譯電室穿進二樓的電報室,結果這個管兒正好穿過那個“吊”字形的主樁上,把主樁鑿了個大窟窿,這對樓房的壽命有著一定的影響,讓他們感到遺憾。

他們這次訪齊也證實了人們所關心的一個問題。據古川說,在他們被派往齊齊哈爾之前,集中培訓的時候就已經和他們講了,讓他們最少要準備在滿洲工作50年,甚至是一輩子。

由此可以推斷,日本人想讓齊齊哈爾乃至整個中國永遠成為他們的殖民地。但隨著抗日戰爭的勝利,他們的夢想破滅了。

現在這座偽滿電報電話大樓仍然沒有脫離通信的功能,由幾家通訊企業共同使用。今天路過它的門口,總會遇見很多人並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比如買電話的,賣電話卡的,再比如現場進行各種小“交易”的人。在這樣一種“熱鬧”的面前,這座歷經了70餘年滄桑變遷的建築,註定無法寂靜下來;而也只有它自己才知曉,那割捨不下的嘈雜,有多少是緣自於它屈辱的滄桑往事。

“老電報大樓”記錄了一段歷史,是日本侵華戰爭的歷史見證,也是這座城市日漸淡漠但又難以抹去的一份記憶。在與周圍高樓林立的鮮明對比中,我們不難感覺到歷史的前進以及和平、幸福生活的美好……


“老電報大樓”曾是齊齊哈爾市最早的一座“高層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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