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元稹和白居易也会断交?

【中华历史名人素描系列】公正中庸之典范

武汉一中 高尊平

白居易不会料到,自己会上一道奏章,挞伐已经从相位失势的好友元稹,力挺同样被贬的裴度。

六月的天是那样燠热,傍晚的风是那样干燥。知了在高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热死了,热死了。长安的城墙似乎挡住了外面的清凉,白公馆的深院似乎会将闷热发酵。时任中书舍人的白居易在荷塘边来回走动,他眉头紧锁,双手铰在背后,一边踱步,一边凝思。一边是至交元稹,一边是平藩功臣裴度。一边是大唐国运,一边是挚友私情。白居易反复权衡,再三拿捏,汗水已将衣衫完全湿透。他最终决定上一道奏章,将元稹斥为奸臣。

难以置信,元稹和白居易也会断交?

元稹可是自己的至交。自从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秋,自己赴长安准备吏部铨试,在刘禹锡居所认识元稹以来,两人可谓一见如故,志同道合。数月之间,三人讨论了上百道判词,而且诗文唱和不断。次年春季,三人一举通过考试,位列甲等。试后,自己又和元稹一起被授官秘书省校书郎,关系更加密切。

贞元二十一年春,受元稹之邀,自己移居华阳观,和元稹居所近在咫尺。这一年,顺宗继位,广开言路,奖掖直言,广辟贤才,力图中兴。以二王(王叔文王伾)为首的革新派受到重用,革新气象呼之欲出。韩柳大力倡导古文运动,风气日新,元稹和白居易则主张新乐府运动,“刺美见事,裨补时阙”,“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和韩柳遥相呼应。二人身体力行,创作了大量讽喻诗,又有李绅、张籍、王建等人加入,新乐府运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时人谓之“元白”。

元和元年(806)四月,自己和元稹又一起参加制科考试,元稹夺冠,录为甲等,授左拾遗,自己因为语直录为乙等,授周至尉。考前,两人相互切磋,相互回答,精心准备,友情日隆。

元和四年二月,元稹被起用为监察御史,受命调查泸川监官任敬仲的贪污案。元稹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查清东川节度使严砺贪腐案,使一批贪官受到严惩,白居易对朋友敬佩不已。可因为触犯权宦利益,元稹非但没有受赏,反而被发配到东都御史台,远离了权力中心,元稹对此耿耿于怀,自己也为朋友深深抱屈。

元和五年,元稹回朝途中,住宿于华州敷水驿,宦官仇士良、刘士元后至驿站,与元稹争上厅,仇士良大骂元稹,刘士良更是横蛮无礼地用马鞭打伤元稹的脸。此事闹到朝廷,唐宪宗袒护宦官,反而将元稹贬为江陵士曹参军。元稹开始了困顿州郡长达十年的仕宦经历。

元和十年六月三日凌晨,淄青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派刺客潜入京城,杀死力主武力平藩的宰相武元衡,刺伤御使中丞裴度,朝野震动。白居易身为赞善大夫,面对奸人嚣张、群臣噤声的局面,挺身而出,呼吁捉拿凶手,严惩幕后元凶,起用裴度,打击藩镇势力。因“越权言事”,被贬九江司马。舟行途中,收到元稹从通州寄来的《闻乐天左降江州》,诗云: 残灯无焰影幢幢,

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

暗风吹雨入寒窗。

患难之中见真倩,秋风萧瑟之时,白居易捧读诗章,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冬,白居易升任主客郎中、知制诰,元稹等人前来祝贺,送给自己一笔厚礼。

可谁能料到,为了跻身高位,安享荣华,重回朝廷的元稹一改往昔,为了升迁,不惜结交权宦,为了巩固权位,不惜将爱女保子送给穆宗为妃。在裴度平定河朔期间,元稹又百般掣肘,致使裴度无功而返。这一切都为正人君子所不耻,甚至沦为官场笑柄。白居易屡次劝诫,但元稹权迷心窍,不知改悔。元稹和裴度的矛盾为野心家李逢吉所用,李逢吉诬告元稹厚结死士意图刺杀裴度,致使两人均遭贬谪。这一年是长庆二年(公元822年)六月。

难以置信,元稹和白居易也会断交?

《莺莺传》作者元稹

元稹被贬,咎由自取;可裴度被贬,却使朝廷折断柱石。白居易决心秉持公心,弹劾元稹,为裴度辩护。他上了一道奏章《谏请不用奸臣表》,中有“臣素与元稹至交,不欲发明,伏以大臣沈屈,不利於国,方断往日之交,以存国章之政”等语。表奏之日,满朝哗然,朝臣惊服白居易绝交护国的大义,穆宗也折服白居易忠心体国的诚意,遂将裴度招回,担任尚书右仆射。

白居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一阵心痛:元稹老弟呀,你能体谅为兄的一片苦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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