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玉喜「鄉情」和「鄉人」孕育的創作深情

記曲藝作家暴玉喜

跟暴玉喜握手時,他總會習慣性地把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兩隻手一起握緊對方的手,他的大手所帶來的厚實感與溫暖感,很容易讓人想到“土地”“鄉親”這樣的詞語。暴玉喜是生活在山西長治的曲藝作家,對這個“從土疙瘩裡走出來”的作家,最近的一個大事兒是他創作的沁州三絃書《十七棵松》獲得了第十屆中國曲藝牡丹獎的節目獎。這是他連續第三次獲得這個全國性的曲藝獎項了。

暴玉喜“乡情”和“乡人”孕育的创作深情

暴玉喜新創(李彩英表演)的沁州三絃書《十七棵松》獲第十屆中國曲藝牡丹獎節目獎

對於“十七棵松”的故事,暴玉喜印象深刻,“十七棵青松根連根,十七位兄弟是手足情”。被稱為“紅軍村”的江西瑞金華屋為後世留下了這樣一個故事:“八十多年前,瑞金華屋全村十七名男青年同時走上前線,他們每人在後山的蛤蟆嶺上栽下一棵松樹,並約定革命成功後再一起回到家鄉看看。然而,這十七位栽松的紅軍戰士後來全部犧牲在長征途中……”從瑞金採風回到長治,暴玉喜決心用長治當地的曲種來演繹這個動人的故事。“那段時間,我不斷咀嚼英雄的故事,醞釀心中創作的慾望。”後來,就有了沁州三絃書《十七棵松》。

“作者滿懷深情的寫作使這個故事躍然紙上”,這是牡丹獎評委對這個節目的評價。“在演出時,很多觀眾都流淚了”,《十七棵松》的表演者、曲藝演員李彩英回憶起《十七棵松》演出時的情形,當唱到十七個紅軍戰士臨上前線時,臺詞中有一聲兒子對母親的呼喚,“這句‘娘——’,唱得我渾身起疙瘩,眼淚一下就來了,但又不能讓淚流出來,只能控制住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在暴玉喜創作的曲藝節目的表演者看來,暴玉喜就是這樣一位“能讓觀眾和表演者都流淚的曲藝作家”。暴玉喜1971年出生於長治市長子縣,長子縣有“曲藝之鄉”的稱號,這裡流傳著長子鼓書、長子道情、長子鋼板書、長子蓮花落、長子扇鼓、長子鼓兒詞等曲藝形式。小時候的暴玉喜,經常走村串戶看民間曲藝人的表演,“跟著民間鼓書藝人們,他們唱到哪裡,我就聽到哪裡”。他驚訝於民間藝人的“能耐”:“他們不需要佈景也不需要道具,一把琴、一副板、一面鼓、一張嘴就能贏得滿堂喝彩。”聽得多了,暴玉喜也試著自己創作起來,十二三歲時,他創作了自己的處女作《買年畫兒》,這個作品是他與母親上街備年貨時有感而發。

而母親之於暴玉喜,也起著“啟蒙老師”的作用。“母親曾是保育院老師,滿肚子的兒歌”,由於通曉詩書,有段時間,暴玉喜的母親經常為村裡的民間藝人編唱詞,“藝人們經常主動來和她討好段子、好曲子”。直到現在,母親仍然是暴玉喜的第一個觀眾。“有了新作品,先念給母親聽,她聽了哈哈大笑,說明這作品成了,可以用;如果她聽了毫無反應,說明作品還需要再改。”

上了大學後,學習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暴玉喜開始了他的曲藝創作之路,鼓書、戲曲,暴玉喜把大量的時間用在了創作這些他熟悉的傳統藝術上。十幾年堅持不懈的創作,在2007年終於得到了回報,這一年,暴玉喜創作的上黨梆子現代戲《丹鳳朝陽》獲得中國戲劇文學獎、山西省“五個一工程”獎等獎項,隨後他便成了各個戲劇、曲藝獎項的常客。對於牡丹獎,暴玉喜也並不陌生,他創作的長子鼓書《臘月天兒》和《山西面食》都曾獲得過牡丹獎。他也憑藉自己的創作,讓長治當地的曲種走出了山西,走上了更廣的舞臺。

說起自己的創作,“鄉情”和“鄉人”是他經常拿來描述其作品的詞語。“寫每部作品時,我都會把自己的感情傾注進去,我都會考慮,觀眾喜歡什麼樣的作品,我把自己的感情和百姓的喜怒哀樂聯繫起來創作作品。”每個星期天,暴玉喜都會回到自己長大的村子裡,“村裡的鄉親很早就在村口的石墩上坐著等我,到村子裡,他們跟我拉家常,我給他們念我寫的段子”。暴玉喜自豪地說,“村人們都說,我走到哪裡都是在村子裡時的樣子”。

除了濃濃的“鄉情”,暴玉喜的作品為人稱道的地方,是他對細節的處理。“泡粟米磨黃蒸麵兒,煮刀豆調黃蒸餡兒。烘灶火掀鐵籠蓋兒,小小黃蒸擺成圈兒。點柴火扇風箱兒,風箱忽扇忽扇真肯板兒。”在長子鼓書《臘月天兒》中,暴玉喜把從臘月二十三到臘月三十鄉人準備節日的活動細細地描繪了出來,“兒”字韻帶來的俏皮感,加上像“噌噌噌竄出小火苗兒,呀!火苗兒圪燎了小眉毛兒”“饞壞了大人和小孩兒,小孩兒們張的嘴兒瞪的眼兒,圪扒住桌的兒踮腳尖兒,流的涎水舔嘴片兒”等句子帶來的敘事節奏,整個喜慶的“臘月天兒”就這樣引人入勝地展現在觀眾面前。“我寫本子的時候,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說空話和套話,而是用心理、動作、對話等描寫,來刻畫人物的性格特點,這樣既能使人物表現更加豐滿,也能使語言更加細化。”

一方面是對一個特定曲種創作的細細打磨,另一方面,暴玉喜也在不斷拓寬自己的視野,從單一的長子鼓書創作,到長子道情、潞安大鼓、武鄉琴書、沁州三絃書、壺關鼓書等長治地區曲種的創作。近些年來,暴玉喜又開始向“外省”發展,河南墜子、四川清音、福建南音、京韻大鼓等,他都去嘗試創作,“每個曲種都有自己的地域特色,帶著當地的鄉韻鄉風,我接觸這些曲種,都會先探究如何抓住各個曲種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不管創作什麼曲種,每寫一部作品,我都會去鄉人中間採風體驗,保證每部作品都來源於生活。”暴玉喜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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