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之不去的鄉愁記憶:與爺爺奶奶一起打小密封兒


揮之不去的鄉愁記憶:與爺爺奶奶一起打小密封兒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大約1954年爺爺和奶奶謀劃著來年開春要下小密封。這是一種專門逮小雜魚兒:如小麥穗兒、小屎泡、小山根兒、小鯆魚兒、針兒魚---------的漁具。

這年一入冬,準備工作就拉開了序幕,全家老少齊上陣一直忙活到第二年的開河。 首先備足了料:竹篾子(當地供銷社有賣),繩子(買麻自己搓),小機管子找木工或自己做…… 奶奶和母親搓繩子,粗細要合適,與現在的細毛線差不多,必須勁道;父親專門劈篾子,父親劈篾子非常在行,這些篾子被劈成一尺多長比牙籤略粗,要勻適,不可忽粗忽細);爺爺,大哥和我負責打小密封兒。這項工作爺爺和大哥特專業,他們打出來又密實又平坦。我是學著幹,不過強將手下無弱兵,我的進步也很快,常常得到爺爺的誇獎。

那年我讀一年級,每天一放學就盤腿兒坐在炕上幹起來。晚上吃完飯再幹半宿,一直到困了在焐炕睡覺。昏暗的燈光裡,熱乎乎的炕頭上 我和爺爺支起兩盤小機管子 ;大哥在屋南牆山用兩根長木棍 支一架稍長點的機管子,站著打;父親則坐在北牆山的坐櫃上專心劈竹篾子;奶奶和母親坐在炕沿邊搓繩子。小機管子長不足二尺,中間五六個竹牙子。兩端下面各鑿一孔,兩根支柱各穿進一塊中間鑿有一孔的大半塊大磚(須選大青磚,穩當)裡。人盤腿坐在炕上,五六根繩子按長短不一的順序掛在竹牙子裡,各纏兩個小抓髻。 我纏的小抓髻又好看又快,很得爺爺的讚賞。右手捏住繩子,左手除拇指外,其餘四指併攏,由食指指尖抵住繩子,一正一反飛快的翻動。等右手的繩子到了盡頭,抽出左手四指,以其拇指配合右手將繩子的盡頭在抓髻上攔腰繞兩三圈兒,打一個活結兒。小密封片第一根篾子要粗些 ,然後把長短不同的篾子,按一定順序,(篾子的根部一端一定要排齊,幾根短篾子,加一根長篾子)像打竹簾子一樣,一根一根用繩子勒緊。最末一根篾子也要粗的。五六根繩子的末端繫好扣兒,一個小密封兒的片兒就算成了。


揮之不去的鄉愁記憶:與爺爺奶奶一起打小密封兒


這個剛打成的片兒展開呈扇形。底弧二尺來長,開口一端弧長約六七寸。 奶奶除了搓經子,還要和爺爺編制小密封兒底盤。底盤由一根筷子般粗的篾子窩成歪“8”形,如同立正的倆腳印,每隻“腳”中部,分別別一根竹籤子,再用泡軟的葦坯子編纏。底盤編好後,把小密封片兒的底周,圍著底盤用彎針穿引繩子封好(彎針是專用器具,鐵製,彎月形,半尺多長),底盤兩旁再各綴一塊磚瓦片,五六根繩子的餘頭兒繫緊,(下水時,兩“腳”靠緊處設置一開口,能鑽進一個小魚兒即可)一個完整的小密封兒就大功告成了。

底盤上放上魚餌(蒸熟的高粱麵疙瘩或幹腐魚蝦),上端開口堵上一把榨菜,拴上一根葦棍兒,扔進預先採好的水域裡(多為壕溝、河坎、園子邊,葦地邊那些有水草、榨菜的地兒),就可以逮小魚兒了。 這樣的小密封要準備幾百個才夠用。一般每天傍晚前下好,拂曉就開始倒魚了。我常常跟著爺爺奶奶下地,愛玩隨小魚兒鑽進小密封裡的撥拉龜兒和刺泥鰍,有時也會把半大河蝦丟進嘴裡吃的津津有味(生吃河蝦,還是當年聽奶奶說才敢吃的)。爺爺掌船奶奶倒魚。趕上好地段兒,小密封一出水,底盤上厚厚一層小魚兒霹靂啪差地亂蹦,四處飛濺的水花兒讓人打心眼兒裡高興。船艙裡的魚越來越多,這時奶奶笑得合不攏嘴,連抽菸都顧不得了,索性把菸袋鍋子擱在船頭上。爺爺更會清清嗓子,以他那亮潤優美的“北太和”唱腔,把收穫的喜悅毫不掩飾的向大自然唱個痛快;爺爺是“北太和”的名角兒,或青衣或老旦那清爽亮潤,婉轉柔美的唱腔盪漾在蘆塘、荷叢、水天之間,和著水草幽香,追波逐流,沁人心懷。

那時下小密封常在港(jiangr)東即村東二節地、三節地、半截河、上泊(婆)下婆、堤彎兒、大汕、黃汕兒、郭家澱、徐家地、黑洋澱等水域出沒。 打小密封的過程是枯燥的,然而這枯燥中又蘊藏著許多快樂。不認真的去做,去切切實實體驗,或耐不住寂寞也就永遠不會收穫這許多的快樂。 小密封這種漁具早已絕跡(現已被地籠代替),可爺爺奶奶的辛勤勞作的風尚,樂觀生活的精神將永久留在我的記憶裡,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那些故事更是終生揮之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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