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拍歸來、鬥魚再上架背後,那些年輕內容審核員的圍困與掙脫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獵雲網北京】10月25日報道(文/王明雅)

從北京到天津,從廣東到西南,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們大都相似,不分晝夜,將時間拱手於互聯網的信息洪流。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尚有萬千個體位於屏後。

內容審核員,這個本應是互聯網世界最為隱秘的角色,因近來各互聯網公司頻涉違規的行為,被環境裹挾,被平臺推至人前,接受眾人的審視與窺探。國內問答社區“知乎”上,一則詢問“內容審核員日常”的提問下,“鑑黃師”成為出現最多的調侃字眼。當誤解與窺伺成為圍繞在周身的常態,這些20出頭的年輕人們如何自處?

“你不得不承認,其實沒我們是不行的。”他們如是說。意外的坦陳,意外的爽快。

內容審核招募浪潮

今天,在招聘網站上輸入“內容審核”四個字,百度、騰訊、新浪、鬥魚、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等企業依次彈出,能接受夜班,再加上幾則關於熟悉行業的要求,職位便敞開大門,常更常新。

字節跳動的動作,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這一崗位的總體走勢。年初,其旗下新聞聚合APP今日頭條因涉嫌傳播低俗、色情內容,違規提供互聯網新聞信息等服務依法被整改,字節跳動隨後加大內容審核員招聘力度。從年前的4000人團隊,到年初繼續增加2000人,並在4月份被點名後再度宣佈擴招,字節跳動宣佈,公司人工審核團隊數目要達到一萬人。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其餘者如快手、B站。四月,同頭條一起,快手亦因播出有違社會道德節目問題被廣電總局約談,發佈整改聲明次日,便宣佈在現有2000人的審核團隊基礎上,擴招3000人。

7月,央視新聞直播間報道B站涉不良內容,在緊隨而來的網信辦網絡短視頻集中整治行動中,B站APP被勒令下架。B站發佈公告,稱將嚴格對全站進行整改,加強審核力量。8月26日,APP解封,並重新上架各大應用商店。這家剛於今年3月底登錄納斯達克的公司,在這一個月內跌去7億美元的市值。

10月12日,在下架了79天后,秒拍也終於重獲上架機會。因平臺“放任傳播低俗、惡搞、荒誕甚至色情、暴力等違法和不良信息”,秒拍同在7月被網信辦點名。一下科技創始人兼CEO韓坤在旗下短視頻平臺秒拍和波波視頻重新歸來時反思:“當秒拍和波波視頻成為一些互聯網負能量視頻的藏身之所時,我們還在為數據增長而興奮。直到主管部門一聲棒喝,才讓我們幡然驚醒。”同時,韓坤也在全員信中表示,內容整治行動的79天中,全體人員重新學習並考核部門規章制度、內容安全管理制度,通過人工複查工作日誌,追究責任,同時繼續加強人工審核覆蓋度和滲透率,以此來提高違規內容識別的準確性。

從“算法沒有價值觀”到“價值觀出現偏差”,人工審核,讓企業愈發臃腫不堪。

自然,將所有擴張的由頭都甩給“內容監管”並不合理,其本身業務的擴張也是促使內容審核團隊增加人手的原因之一。

從位於天津西青的公司到居住的華苑小區,不到兩公里的距離。因為有房補,即便是實習,成城也和很多同事一樣租在了這裡。他隸屬於字節跳動國際內容部,負責一款與抖音類似的短視頻產品musical.ly的內容審核工作。musical.ly於去年12月被字節跳動收購,主要面向歐美等國外市場,產品數據回傳國內,審核工作也在國內進行。成城告訴獵雲網,該產品審核團隊在今年2月組建,短短几個月時間,已經從幾十人擴大至200人。

易新則是覺得,“部門增加了好幾組,看樣子有一倍多”。太多新面孔的加入,以至於“很多人都接觸不到了”。易新在虎牙直播珠海分部做一線內容審核,他告訴獵雲網,外界更喜歡喊他們“超管”。“主播被封了,大家都會說是’超管’乾的。”易新看出我的疑惑,旋即解釋。

快手的陳楊也感受到了變化。兩年前他剛入職時,所在的廣告組審核部門初成立,年前離開時也達到200人。審核團隊的人數隨平臺的擴張迅速增長。“日上傳視頻的總長度加起來能達到一萬年。”

“廣告組類似於微博粉絲頭條,可以花錢購買流量推送視頻,這樣就產生了審核工作,”陳楊介紹:“購買的視頻都會進入我在的審核部門,自動截取八幀圖帶視頻封面,呈現出九宮格,然後根據規則查看可不可做。”

同時,隨各大公司招聘工作的啟動,各招聘平臺上逐步更新招聘需求,大專學歷及以上,黨員優先,至本科學歷及以上,黨員優先,招聘門檻進一步提升。

許銘感受很明顯,他三年前入行的時候,同事大多專科學歷,“後來才是本科”。“公司”指的是奇虎360,較於字節跳動、快手和B站等平臺顯著的內容屬性,不太能注意得到這家主要做互聯網安全服務的公司人工審核需求。“論壇、問答、直播,這些有內容的地方,肯定有相應的審核機制。”許銘呷了口大麥茶,繼續解釋。

誰是互聯網內容審核員

“到現在公司(其他部門)的同事還覺得我們是幫神秘的人。”許銘開玩笑。他的微信回覆最快,幾乎是“秒回”,被我調侃“工作量不飽和”後,他摸摸腦袋,說了句“哎呀,我就是這麼一人”。

許銘是北京人,有股子老北京的直爽勁。在社交網站上聯繫到他表明來意、並先行告知身份信息會保密後,他反倒來一句“我這種小人物,公開也沒啥”,只是這並不妨礙他用“我覺得這工作真沒什麼好說的”作回覆。

360的內容審核崗是12小時輪值,做一休一,按組別劃分為24小時接班制,簡言之,晚班接班,早班再行,一月一排。KPI核算為兩萬條/日,包括評論,用戶頭像、論壇文章等內容,後臺自動計算。許銘說,內容審核員需每天下班報告完成的工作量,考核完不成會扣分,月度評級時若連續三個月拿到C就會被辭退。

他一直在北京讀書,15年從學校畢業後便直接進入360,本學習工科的他一直想找一份互聯網企業運營工作,只是無奈“很少有大公司”要。內容審核於他而言,是曲線救國的選擇。更重要的是,“大公司,鍍金嘛”。

成城記得大半年前,將簡歷投至字節跳動在智聯招聘上的入口後,次日便接到了HR打來的電話,他從西安的學校奔赴天津,經過三輪面試後順利入職。

迢迢千里,成城原是聽在字節跳動的同學說公司福利不錯,“每天都有各種小零食,過得特別快樂”,便決定嘗試一下。這個20出頭的年輕男生聲音朝氣蓬勃。再者,同許銘一樣,他也希望從事一份互聯網相關的工作。他告訴獵雲網,自己本科學習管理,但專業是調劑的,並不喜歡,平日裡“常會做些美工、視頻後期類的東西”。

因為24小時不間斷審核的要求,“輪班制”是互聯網公司內容審核員的工作特徵之一,各家區別只在於時間及班制的差異。字節跳動的輪班制度下,女性可以選擇只上早班,男性必須接受三班倒。“如果第一天上夜班,次日會給一整天的休息時間。”成城覺得自己可以適應。

視頻審核方式通常是從後臺截取其中幾幀進行查看,倘若不確定,則可以再點擊電腦屏幕左側的視頻確認。他記得剛入職的時候,老大告訴他:“量可以先不作要求,但必須保證正確率。”工作熟悉後,他每個小時審核400~500個短視頻,通常情況下一個班次3000個,不過“敏感時期會增加到4000個”。“下腰舞”是最為常見的視頻。他還記得,要不就是一個人開著車,把副駕駛門打開,外邊一個人就跟著車跳舞。成城注意到,他的同事們年紀都差不多大,大部分都是天津本地剛畢業的大學生,“元老級”的也存在,能呆好幾年。“幹這份工作要不就堅持下來,要不就不適應早早轉崗了。”他這樣覺得。

這個週末輪到易新值“小夜班”。虎牙班制分為四種,早班從早上9點到下午5點,晚班從下午1點到晚上9點,小夜班則是從下午6點到半夜2點。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通宵班次,從晚上9點半到次日早上9點,較於其他三班的八小時工作制,中間半小時的休息時間,通宵班可以休息兩個小時。公司配備休息間,沙發、抱枕一應俱全。

最近他上四休二,按照平臺的規定,八小時制系做四休二,通宵班制的話則可以做二休二,一個月換一次班制。“長期形成習慣,所以不會覺得有問題。”他還記得自己剛上班時,經常在夜間打瞌睡,現在已經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輪值的日子,他日均處理約逾萬張圖片,這些圖片來自平臺成千上萬個直播間,直播過程在後臺被機器自動截取成幾幀,連帶封面一起被送上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他一張張掃過去。結束工作後,他習慣回家洗個澡,四五點鐘準時睡覺。按照正常操作,結束小夜班,他可以睡在公司準備的休息室。但易新還是選擇找一輛共享單車,騎行10多分鐘回到家。

23歲,每個月4K,房租800。3個數字,是易新身上的標籤,年紀尚淺,經濟壓力大,看不清未來,他與眾多漂泊一線城市的年輕人並無不同。

迄今,易新仍認為自己當初應該學計算機。“發現這一行大家的專業都是千奇百怪的。”他笑了笑,繼續補刀自己,“跟我一樣都是自己專業沒學好的。”他參與同事間的閒聊,大家都調侃著:“專業學好了,誰來做這個呀”。

陳楊在快手的崗位名稱準確來說是“風險控制”。因快手的平臺屬性,常常會在審核員晚班剛開始時積壓大量視頻量,便也是他最忙的時候。一直到半夜2點至早上6點,視頻量數目放緩的時候,他就可以休息一下了。只是這並不意味著審核員可以放鬆,“時效性”是陳楊反覆提及的一個詞。“用戶的舉報,倘若一天還沒有反饋,效果肯定不好,用戶上傳視頻多久還沒審核過,肯定也不行。”

用戶的下沉使得快手內容呈現出總體質量不高的“初印象”,而對於陳楊來說,難點也在於對“低俗”的定義。“你不能要求你的用戶都是高素質的。”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與工作和解

提及人工審核,人們的關注點常常被“無處不在的生殖器、恐怖主義、虐殺”吸引去——現有的媒體報道中,以Facebook、YouTube為代表的國外社交平臺充斥了大量色情、暴力內容,常常對內容審核員造成難以磨滅的心理創傷。

易新的日常工作中,接觸的違規內容大多為涉黃信息,再者是低俗和賭博。“極端情況比較少,我覺得可能是因為環境的不同。”他如是解釋。但易新並未否認極端信息的存在,“‘黃賭毒暴’中,我覺得能對身心造成最大傷害的應該是’暴’,比如親眼目睹自殺、見血等等。”易新說。目前,他所接觸的涉黃內容通常為“軟色情”,一般情況下,“主播胸漏的有點多,語言和動作相對較色情”,嚴重者為招嫖廣告。

他記憶中,鬥魚出現過一例直播造人事件,“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易新發過來一個“衰”的emoji以示驚恐。

相對來說,直播平臺的內容審核最符合人們的“想象”。2016年,中國互聯網直播產業大爆發,被業界稱之為“元年”,而直播本身的社交、打賞屬性在平臺的不規範監管中頻頻出現低俗、涉黃等醜聞,在監管政策和平臺的整治中,迄今這一“色情”標籤依然沒能根除。內容審核便也成了一線“狙擊手”。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韓國女主播:尹素婉

易新所在的直播平臺將涉黃用戶稱之為“大秀”。通常情況下,“秀女”會手持小卡片,亦或是用口述的形式,向直播間的用戶兜售自己的微信號以賣色情視頻。因為這類違規用戶會不斷切換賬號,他需要記住“秀女”的樣貌。易新所在的審核團隊,通常分為5~7人一組,其中3~4名一審,負責初步審核,2名左右高危審核,通常情況下,高危審核內容涉黃比例要多一些。

“女生比例很小,兩組裡面能有一個。”易新觀察到,審核組幾乎都是剛畢業的男生。在他看來,男生對黃賭毒暴這類信息的確要比女生更容易接納一些。從最初的好奇、緊張到現在的平常心,易新隨工作愈發變得“平和”。對於他來說,兩年多的工作時間,已經步入舒適區,輪值與否都是“正常上下班”,面對軟色情,不過是“一張圖片、一份數據”。

許銘負責審核的內容中,涉黃也是所有違規內容中佔比最高的,負責文字審核工作的他接觸的大多為招嫖信息和黃色小說,這也被他定義為“危險性最低的內容”。“主要較於槍支彈藥、大麻等違禁品來說。”他補充道。

事實上,對於內容審核員來說,更為敏感的並非赤裸裸的黃賭毒暴等,機器審核技術的進步已經能夠過濾掉這部分明顯違規的內容,人工審核需要著重關注的是目前技術尚無法精準識別的事物。“平臺上以人工+機審結合的方式中,人工主要還是關注一些涉限內容。”成城舉例,musical.ly的審核敏感處在於未成年人。“比如小女孩不可以露上身,但小男孩也是不可以露上身的,”他告訴獵雲網:“3、4歲的小男孩就不能露了。”此外,這款平臺不符合規範的內容大多為抖臀舞、抽大麻和電子煙等。

成城經歷過一次平臺危機。之前,musical.ly曾出現小孩子跳抖臀舞的視頻,經媒體報道後,負責人“趕緊開會,制定新規則”,自此,平臺上但凡有小孩子扭腰的視頻就一律下架。

與此同時,各家平臺還會在人工審核處設置多重關卡,以防止誤操作。成城就出現過誤操作的情況,但幸運的是“被其他同事攔回來了”,這種機制有賴於同一視頻兩人處理的模式。成城解釋,倘若兩人處理結果不一致,視頻就會流入質檢組,質檢組最終判斷孰對孰錯。“每天會更新一個表格,質檢組貼出當天所有誤判結果,一個小錯誤被扣1分,涉黃涉政的大錯誤則會被扣10分,最終以分數評等級做績效。”除卻數量外,審核員也面臨正確率壓力。

但並非每家平臺都如此幸運。今年7月,鬥魚網紅主播陳一發兒因“調侃南京大屠殺”等不當言論被封殺,視頻被全網下架,鬥魚隨後關停其直播間。易新還記得,當時“新聞一出來後”,自己就跑到了陳一發兒的直播間,“發現已經發不了言了”。但國慶期間,鬥魚再次被下架,10月13日,鬥魚官方終於透露原因,“由於平臺管理失誤,在已封禁主播陳一發兒直播間仍然出現打賞、彈幕運行事件”。同時,鬥魚也表示,會永久關閉該直播間,並處理相關責任人,再次加強內容審核監管。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陳一發兒

他們停留,他們上岸

從字節跳動的實習工作離開後,成城沒再找正式工作。他告訴獵雲網,自己在準備今年的考研。

今年6月畢業季,多次往返西安和天津兩地後,他有些疲倦,便提了離職,結束了自己職業生涯中第一份全職工作。爆米花、冰激凌,人性化福利沒能讓22歲的成城留下來。半年多的實習讓他覺得倘若以後不繼續做審核的話,這份工作經驗“並沒有什麼卵用”。在成城看來,自己長時間重複、機械地幹同一件事,實在沒有意義,更稱不上“長久之計”。

不過,他也認為,高強度工作下的承壓力或許是再謀求一份互聯網行業相關工作時的唯一優勢,“互聯網公司的工作壓力都很大,我能適應得了”。

他不怎麼玩抖音,如今走在路上,自己熟悉的“滿世界都在抖”的感覺終遠去了。

秒拍归来、斗鱼再上架背后,那些年轻内容审核员的围困与挣脱

從前東家離開的時候,許銘已經成為小組長,他擁有封號銷戶的權限,但明白“涉及到用戶體驗的問題,儘量少用”。

選擇跳槽是因為“錢”,他直言不諱。入職360的第一年,工資每個月算上飯補3.7K不到,著實被他吐槽了好幾個“摳”字。隨之便感慨,家不在北京的話,真活不下去。“北京租房太貴了。”因為低工資,團隊流動性也很大,更多時候,許銘認為是大家都想來“鍍個金”或者“瞭解一下這個行業”。

“現在看來,這個跳板很有用啊。”許銘毫不懷疑。從這家做了兩年內容審核的互聯網安全公司離職後,他找到一份不錯的內容運營崗,準確地說,這份工作仍會有審核相關內容,但已經更偏向運營側了。“我入了互聯網的門。”許銘對這份工作還比較滿意。

事實上,許銘身上更為顯著的特點是——目標明晰以及願為目標不遺餘力付諸行動的主觀能動性。他告訴獵雲網,那份360的內容審核工作並不能達到自己期望所學,更多時候接觸到的都是一些“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但進了公司就一定會有收穫。”於他而言,收穫並非工作帶來的,而是環境。“進入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你接觸到的都是互聯網人,互聯網思維。”

兩年多時間內,他學會總結工作技巧,因“審核這個東西沒什麼技術性可言,只要不傻,誰都能幹”。而“如果沒有技巧的話,每天兩萬二的量,長時間盯著屏幕看會累死”。說這話的時候,他把一碗麻醬倒入雞絲涼麵,我適時地吐槽了一下“來到北京後才知道吃火鍋和麻辣燙都要就麻醬”。他呵呵一樂:沒毛病。

陳楊把快手的這份工作當作“陰差陽錯”的結果,計算機畢業的他最初從事一份傳統企業的線下運營工作,為求轉型線上運營,他選擇“先進去再說”。一年的內容審核經驗讓他覺察自我發展受到限制,於是選擇再次轉型,併成功跳至字節跳動旗下一款短視頻平臺做運營。

“程序員通常處於一個接需求並處理出來即可的狀態,而運營需要與各部門打交道。”他的語速很快,確不像通常意義上不善言辭的程序員。

“審核自然是很重要的,對每個平臺都很重要。”陳楊覺得,倘若不是審核的存在,世間獵奇者眾多,違法者眾多,不健康的東西倘若赤裸裸呈現在公眾面前,必然會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外界覺得你就是個看視頻的,一個很低端的勞動力,但其實是一個相對來說能看清世間百態的崗位。”

“逃離北上廣”,成為是易新的一個必然抉擇。最初追隨女朋友來到廣州時,他就沒想好未來,可是女朋友需要他給予一個承諾。不斷的爭吵中,女朋友認為他“不上進”。

“那你覺得你自己不上進嗎?”

“有懶的成分在吧。”易新沉默。

他預備定居重慶,因為“重慶有買房的可能”,廣州飆升的房價已經讓他早早有了去意。儘管尚未動身,易新已經有了去往重慶後的目標,他了解到騰訊在重慶的西南分部有內容審核崗位招聘,因此希望能夠繼續從事這份職業。“相對來說工作好找一點,相對於別的工作,這是我唯一的優勢。”

易新知道自己進了舒適區,這份工作被他形容為“富士康流水線工人”,熟能生巧,已經沒了什麼思考的動力。但他並不同於“隨波逐流”,易新坦陳:“起碼這份工作屬於我比較喜歡做的,會開心。”更重要的是,他認為自己適合。

“細緻”是他對自己的評價。在他看來,做事謹慎小心,其實很重要。

(應受訪者要求,以上人物均為化名)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