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海的照片是他自己拍的嗎

秦玉海的照片是他自己拍的嗎

“官員攝影家”秦玉海——9月22日,北京地鐵1號線、2號線的建國門、四惠東、大望路等流量較大的站點,秦玉海的攝影作品仍懸掛在軌道兩側。這些作品命名統一為“水墨雲臺”,署名均為秦玉海。

河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秦玉海落馬後,其遍佈於全國多個城市地鐵線路的風光攝影已經撤下,並引發網友熱議。有網友認為,撤掉其攝影作品,是尊重民眾情感的表現。也有網友認為,人品和作品應該分開看,藝術作品本身是美好的。

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竹立家表示,“我認為不管藝術水平如何,這些作品都應該撤換。因為不撤換的負面影響較大,人們會猜測他是不是拿著公款買器材,公款旅遊拍照?在作品展覽過程中,他有沒有利用權力,佔用公共資源為自己個人揚名?”

至此,有一個問題漸漸凸顯出來,秦玉海的照片是他自己拍攝的嗎?其中有沒有公款消費?他以及其他官員的攝影藝術水平究竟如何?

秦玉海的作品確實是他自己拍的

在一次閒談中,有位媒體人說起一件往事;某一年全國多家媒體記者在河南焦作採訪,身為焦作市長的秦玉海負責接待的組織工作。其間,他接到雲臺山風景區管委會打來的電話,雲臺山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冰瀑。他立即改變了採訪活動的日程安排,帶領大批媒體記者直奔雲臺山。

“我看到,秦玉海確實是自己在拍照片。”該人士說,他的肩上同時挎著4架照相機,秘書在他的身後揹著各種鏡頭。

早些年前,地方官員中就出現了附庸風雅的時尚,其中成為攝影家的門檻較低,許多城市都有一批官員攝影家出現。

實際上,一些官員攝影家也僅僅是攝影秀。需要參加展覽和出書時,他們可以借用當地攝影家的作品,而不必考慮版權問題。他們往往身兼當地攝影家協會的領導職務,為攝影家協會提供各種好處。

與使用攝影家作品或者直接找攝影家代拍作品的官員不同,秦玉海的大量照片極有可能是自己拍攝的。

在2011年7月《中國攝影家》雜誌上公開發表的文章裡,秦玉海寫到了他的攝影經歷:“我真正搞攝影是1999年到焦作工作後開始的。之前只能說是一種愛好,不能算攝影。”他說:“實際上我在焦作工作的五年,以及離開焦作的七年,這十幾年時間裡幾乎所有節假日都用在考察拍攝焦作山水上了。只要有時間,節假日一年四季都去拍,下雪、颳風也不停,不適合拍照的時候就去實地考察。”

秦玉海使用的是幾百萬元的攝影器材

攝影是一項特別能燒錢的愛好。

有攝影界人士分析說,中國最好的攝影器材並不在專業攝影家手裡,而是在官員手裡,他們的攝影器材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價格,拍出照片相當清晰,專業攝影家都很難達到這樣的技術標準。

有媒體報道說,在秦玉海被談話期間,曾退出價值數百萬元的攝影器材。

這些天價器材是怎樣到了他手裡的,目前沒有媒體報道,據秦玉海公開發表的文章說,他與加拿大商人、河南同鄉會會長曹某在攝影界號稱“黃金搭檔”,主要是曹某在器材上提供的幫助。

“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是2001年美國‘9·11’期間。當時我作為焦作市委書記到美國考察,他是河南同鄉會的會長,負責接待。”秦玉海寫道,我從美國回來不久,他就買了一套相機回焦作,說這相機放到你這兒。之後他陸續添了阿爾帕、617、8×10,“他也不用,留在我手裡讓我用”。

曹某與秦玉海之間有無利益關聯,這要等到秦玉海案審判後,公眾才有可能知曉。

這套價值數百萬的器材,往往超過世界上頂級攝影家的裝備。被譽為當今世界傑出風光攝影大師戴維·諾頓在其出版的風光攝影手記《等待光線》中表示,即使有了較好的攝影器材,他也要在籌措到足夠經費時,才能帶著他的攝影團隊去世界上的一些地方拍攝。

但中國愛好攝影的官員,就不必過多考慮經費的事情。凡是國內外風景絕佳之處,他們都可以借因公考察名義,帶著助手和模特前往。他們甚至可以調用直升機拍攝,解決長途越野車隊更是不成問題。

還有,秦玉海在中國美術館搞了攝影展,在國外搞了幾次作品展,還出版了《焦作山水》、《雲臺山風光》、《十月鳳凰山》、《五大連池印象》、《夢幻家園》、《真水無香》等攝影作品集,這要花掉多少公款?

據媒體報道,秦玉海被稱為“旅遊省長”、“攝影省長”,如果能夠統計的話,他花掉了多少公款用於攝影,會是個很大的數字。

對秦玉海的照片不必太多恭維

有了這些足夠優越的條件,就能拍出藝術作品?

秦玉海是中國攝影家協會理事,他的落馬,讓中國攝影家協會突然被晾到陽光之下。人們會問,像秦玉海這樣的官員攝影家,擔任協會理事的還有多少?他們的攝影水平到底如何?如果這些攝影家中的官員、官員中的攝影家討論決定協會的大政方針,對中國攝影發展會有怎樣的影響?

比如,中國攝影家協會主辦的獎項叫“金像獎”,全國最高的攝影獎項。該獎舉辦的評獎不超過十次,秦玉海就兩次獲得了這個獎項。

2004年,第六屆攝影金像獎打破過去只有攝影界人士才能獲獎的慣例,把組織工作獎頒發給了雖然不從事攝影工作,但關心和支持攝影事業並通過舉辦攝影活動發展了本地經濟的地方領導們。獲獎者10人,其中5人為各地廳局級以上官員,秦玉海在獲獎名單上標註的身份為河南省副省長、省公安廳廳長。2007年,第七屆攝影金像取消了組織獎,秦玉海直接成為創作獎藝術類的金像獎得主。

秦玉海落馬後,有媒體採訪了專業人士並報道說,“在圈內人士看來,秦玉海的攝影水準遠遜於職業攝影師,他的畫作能夠鋪天蓋地展示,關鍵還是權力。”

秦玉海之前,另一位愛好攝影的落馬高官是陳希同,警方從他家裡搜出的那堆高檔照相機成了最引人注目的贓物。而從他出版的兩部攝影集來看,他的攝影作品與眾多官員攝影家一樣,仍然停留在感官感受的層面。

《等待光線》的作者戴維·諾頓說,在決定優秀攝影作品的所有因素中,攝影器材以及使用它們的技術,起到的作用較小,重要的是技術以外的東西。

在真正懂得攝影的人看來,對於在中國從事風光攝影的人士(秦玉海和絕大部分官員攝影家都屬於此類人士)來說,往往擁有好的器材,能拍攝出清晰的作品,但他們缺乏的是器材以外的東西,比如拍攝出一幅優秀作品,要有深厚的文化修養,長期的藝術準備和心理準備。嚴格地說,中國真正稱得上職業攝影師的人不多,稱得上攝影藝術家的人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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