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邹忌讽齐王纳谏》一文,是这样开篇的: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

昳丽,指容颜美丽。邹忌问的,是“我孰与城北徐公美?”。

而不是“我孰与城北徐公健硕?”。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史书上形容潘安宋玉,浓缩成最简单的三个字,就是“美姿容”。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哪怕是民国时期,为审美所认同的,比方民国四大美男子,仍然是以“美”为主。徐志摩赞叹汪精卫的外貌,很直接:

“他真是个美男子,可爱”。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晚晴名士易顺鼎在《贾郎曲》中提及梅兰芳:

“京师我见梅兰芳,娇嫩真如好女郎,珠喉宛转绕梁曲,玉貌娉婷绝世妆。”

这更直接,赞一男子,玉貌娉婷,还好女郎。

无可否认,“美”才是中国从古至今,一以贯之的“审美”趋向。否则,又怎叫“审美”呢?不是什么阳刚之气,甚至不是英俊,就是美。

一个最简略,也是最宽泛的概念。

在古代,英俊、阳刚、身形修长健硕,或许都是一种美。比如关羽之“美髯”,再比如,谈到邹忌时,先来一句“修八尺有余”,这说明身材好啊。

小说《骆驼祥子》中祥子对虎妞的吸引力,恐怕也少不了祥子那“硬棒”的身板。

再直接点,那些练出一身肌肉疙瘩的,现在我们称其为“健美先生”。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审美,从来不是狭隘的。美,自古就是多元的。所以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怎么反而有人三番五次地怼起所谓的“娘炮”来了?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审美标准上的性别模糊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社会进步的标识。

当男性不再单一地从事体力劳动,女性不再被禁锢于门庭之内。无可避免,后天的外形塑造力在这两种性别上,会越来越孱弱。

所以在这种前提下,为什么我们至今还要在审美上强求一种鲜明的性别边界?

很多年长的男人,习惯于一种刻板的印象。他们从小的经历促使他们形成的认知就是:男人,就该五大三粗。板寸头,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身板,这是一套标准。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但这标准,其实并非主观上的审美倾向,而是生活中的客观现象。

那时候男人都从事体力劳动,哪个肉不结实?风吹日晒,哪个不是一身黝黑的皮?几天洗不了一个头,哪个不剪板寸?

所以,那时候的人并非欣赏这种标准,只是接受这种标准而已。穷苦百姓,没有审美的自由,也没有变美的资本。

细白小腿粉脸蛋,出门得用轿子抬着,阳伞打着,那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油头和金丝边框的眼镜,是资本家和学者教授的专属,经常流汗的人,再多油也拢不住一捧发,再薄透的镜片也架不住满目的灰。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如今,社会发展了,曾经的那种“标准”不再普遍。一般家庭的男人,也几乎不需要去从事风吹日晒的体力劳动。黝黑的皮肤,如今得靠美黑。健壮的肌肉,得靠健身房和蛋白粉。以前剪板寸,是省事儿。现在剪板寸,主要看脸型合不合适。

曾经被固化的“标准”终于得以冲破,也就意味着,“审美”得到了释放。

标准不再是标准,你可以选择固守标准,并认为这同样是一种审美。但你不能说:

“娘炮”就是一种审美畸形。

要知道画眉毛抹口红擦粉底,在男人身上,自古有之。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考古发现的最早的化妆用具,即为男性所用。在汉代,许多男性墓中也随葬有丰富的化妆用具。湖北枣阳九连墩一号楚墓出土的“便携式”梳妆盒,盒内分置有铜镜、木梳、刮刀、脂粉盒和小木梳。

所以,追根溯源地来看,“娘炮”审美的历史渊源倒要比所谓的“标准”悠久太多。

我不否认,一种审美趋向的历史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但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比方那套男人的“标准”,显然是不成立的。

这就好比,“女人就该刮腋毛”的论调一样。君不见,最早这种论调,是生产“剃毛刀”的公司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而提出的。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至于一些“娘炮误国”的言论,更是荒诞。娘炮自古就有,今年也没特别多。中国吃过闭关锁国的亏,吃过鸦片的亏,就是没听说吃过“娘炮”的亏。

更不谈,细胳膊粉面儿唇红齿白,尚未成为年轻人对男性的主流审美,也绝无成为主流审美的可能。鹿晗耳朵上插根花会成为很多女孩子的手机壁纸,但彭于晏一脱衣服,整个影院也会尖叫。那些妖魔化“娘炮”的人,就跟电影分级制度一样,把年轻人视作没有认知能力的巨婴。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ikunikun,对着蔡徐坤没完没了的零零后姑娘,但我不会说她们的审美畸形了。走在路上我看到穿着打扮女性化的男孩子,我也会吐槽一句,但我不会觉得这是个变态。

我仅代表我个人,但那些妖魔化“娘炮”的人,却擅作主张地拿他们那套“标准”,代表了某种“权威”。

“娘炮误国”言论的倡导者,还多有这类论调:

现在的年轻人都崇拜“娘炮”了,谁能扛枪,谁敢上战场。

这看似血性的论调,其实毫无逻辑和根据。首先,你得证明那些你眼中的真男人敢上战场,还要证明你眼中的那些娘炮确实不敢上战场,这论调才有说服力。

所以归根结底,这只是一句唬人的反问罢了。审美倾向与个人勇气,从未被证明有直接联系。哪怕一个男孩子从审美倾向到个人言行举止,都偏向于阴柔,也仅能代表,他的言行举止阴柔而已。

在这方面,不能与所谓的魄力、决断力、勇气、毅力等等,强加主观联系。

毕竟,玉貌娉婷的梅兰芳先生,于1941年息影明志,拒为日本人演出。那么当有人骂李玉刚娘炮的时候,他有否想到,不谈艺术造诣,李玉刚和梅兰芳先生其实是同一类人。

何不骂一句,梅兰芳娘炮。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对娘炮的抨击,总让我不免想到古时男人对缠足的迷恋:

三寸金莲才是美的,大脚娘们,那是嫁不出去的!

又让我想到,现代女性为美丽而走出的每一步所付出的代价,那些来自“标准”们的负隅顽抗:

第一个穿低胸装的女人,有否被骂骚浪贱?第一个在街头露出大腿的女人,是否被认作狐狸精?

肯达尔·詹纳经常不穿Bra出街,我曾视之为美国社会的开放。但如今我觉得:

这是一种个人在审美上的自由,与社会在审美上的多元与包容。

只许女人放足,不准男人娘炮

遮阳伞,防晒霜,或是粉底液和口红。这些产品,从未标明是“女性专属”。

大清亡了之后,“娘炮”的诞生,或许是中国男人第一次拥有审美的自由和变美的权利。

花名介绍

毛遂-沈蒿男

这个时代,更需要毛遂自荐的精神。当然,于此同时也要有毛遂那般的底蕴与魄力。用毛遂激励自己,算是一种形式,但也胜似形式。如若能有一个精神上的榜样,试着以此为目标而前进,终归会有很大的裨益。所以,才用毛遂作为花名,既是以此砥砺,也是看到自身的不足,用以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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