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醫者的人文關懷——《永遠站在病人這一邊》讀後

黃達夫:《永遠站在病人這一邊》,桂林:灕江出版社,2016年

20181010草就

一位醫者的人文關懷——《永遠站在病人這一邊》讀後

書名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口號“永遠站在病人這一邊”,這應該是作者的一箇中心思想,也是本書的主線。這本書是作者黃達夫的自選集,選編了作者過去二十多年發表在報紙雜誌上的文章以及一些演講記錄。全書的議題離不開臺灣的醫學教育、醫療質量與健保制度。全書雖然分為七部分,但我認為即醫學教育與社會健保制度。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我關心的社會話題,而很可能與我們的專業背景相關,如何將我們的學習與專業與社會聯繫起來,這便是一個大的思考問題。學醫的,要麼就是棄醫從文,救治人們心理的病,要麼就是大醫醫國,賴和、蔣渭水之類,要麼就是棄醫從政,如孫中山。

臺灣的健保制度我不是特別熟悉,而醫學教育卻是我目下所關心與思考的問題,所以就醫學教育作一個學習回顧與自我思考。

眾所周知,醫學應該是理性科學的學科,相應的,醫療工作似乎也應該是將科學的理論運用於治療生物體的異常。這也是生物學模式的治療方式,應該說也沒有特別大的問題。但如果我們放慢瀏覽歷史的步伐或者觀察臨床診治的節奏,我們會發現醫師診治的並不是“病”,而是“病人”。既然牽涉人,我們都不能否認人群的複雜性,一個人有一個人複雜的生命,病人數目的增加不是類似診治的重複,而是每個生命個體複雜的診治過程,

“病人是有感覺的人,而不是書本上描述的病例”。人是有感情會思考的動物,醫師不僅需要診治求醫者身體上的病,還需要關照病人心理上的問題。當病人走進醫師診間時,立刻面臨一個陌生而不友善的環境。除了疾病帶來的疼痛與折磨外,他的腦海裡還會出現一些陰影與威脅感,病人所面對的問題往往超過疾病本身。我們的醫師養成教育其實太過熟悉如何去發現生物學的疾病,並且有了逐步完善的診治手段,而在我們的教育中卻較少涉及社會層面的醫學教育,故而較難去了解病人對我們的期待,這部分很少能夠從醫學教育中獲得,只有仰賴醫師本人對他人的遭遇有感同身受的天性,即所謂的感同身受的敏感度。

我非常贊同黃達夫醫師的觀點,他認為:什麼樣的人適合從事醫學?除了專業的修養外,理想的醫師應該是一位富有同情心與愛心的人,最重要地,要願意將病人的福祉視為自己的責任。同情心與人文關懷的本質便成為選擇醫學生最重要的標準。一位好醫師具有科學家的頭腦與訓練仍是不夠的,決定一位醫師是否優秀的準則,應是人道主義的敏感度。醫師不但是一位科學家,也應該是一位人道主義者。從事醫療工作的人還應該有服務社會大眾的公益心。他不但要隨時與疾病抗戰及照顧病人,也必須有服務社會的準備。總之,一個富有悲天憫人之心,有智慧、敏感度與有公益心的人,即是適合從事醫療工作的人。但我們經常得仰賴社會為我們建立一個合理的酬報系統來吸引適當的人擔當的職務。唯有當一個社會能平衡地包容多元的價值觀,我們才能期待總有一些人會比較願意去從事付出多於取得的工作。

如果我們有心從事救死扶傷的醫護工作,那麼在自我成長中要不斷提醒自己,診斷本身永遠是一種趨近而不是絕對的,所以,不能忘記時時需要修改訂正,不斷地評估治療結果。在專業知識的學習中,更需要自我學習如何增強對人性的瞭解,任何人的人生經驗都是有限的,而生存在極複雜的社會文化中的病人的複雜性則是無限的。如何拓展自己的視野與常識?黃達夫認為是多閱讀文學作品,他認為文學提供給我們藉由不同作者的細膩觀察去了解人類行為的機會。多少能帶領我們去體會千變萬化的人生百態,幫助我們看事情、想事情時,有更多的彈性去適應生活中各類的挑戰。文學作品對於人性的刻畫,使我們能夠進入人類各種階層的世界,同時,讓我們有機會認識自己生活中不可能遇見、與我們的背景有極大差異的人,從而學到不同的思想與價值觀,更能瞭解病人的想法與他們的需要。有一天我們能運用這些心得與病人與同事互動。從容面對工作上所遭遇的不同情況,而成為更能體貼病人需要的醫師。我認為讀書與旅行是增強我們讀世界與社會了解的最佳手段,而且這是自我培養的重要部分,需要自我要求、自我修煉。

正因為黃達夫對醫師有這般的期待,所以他認為要嚴格把控入學關,只招生真正對醫學感興趣,並且願意為病人赴湯蹈火的學生,而不是堅守分數至上的標準。作者的這種期待似乎與我們當下的醫學教育或者高等教育體系並不相容,我相信暫時也沒有哪個高校敢於以這樣的標準來錄取,恰如作者也曾提及的,這種主觀性太強,容易出現徇私舞弊的嫌疑。在培養過程中,作者也是強調嚴格要求醫學生,甚至是超過一般的學生。醫療是一種神聖的任務,會違法犯紀的人是不適合當醫師、執業醫業的。所以,一位好醫師的先決條件是要有正確的價值觀和是非觀。如果看似小事的是非都無法把持的話,當碰到更大的誘惑和試探時,就更不容易作出正確的判斷和決定了。所以,作者認為醫師的自律與反省能力,必須高於常人。而我們現實中因為選擇的錯誤,不少同學不得不痛苦地被動接受醫學教育,而學校又不得不降低標準給予補考等形式送這些學習困難生畢業。

作者在臺大畢業後即負笈美國求學,並長期在美執教,他習慣於以美式思維來考慮現有的臺灣地區醫學教育,也許是我侵染中國文化太久,偶然總覺得作者太過理想主義。不能否定,我非常贊同黃達夫醫師的建議,但似乎在一段時間內操作起來並不容易。即以醫師門診為例,似乎醫師需要花費頗多時間進行問診,詳細瞭解病症,但門診量的現實不得不讓醫師選擇一分鐘甚至不足來完成一個病人的問診。其實有時候我們是挺矛盾的,在課堂上我們告訴學生需要進行人文關懷,但學生進臨床實習或者見習卻發現老師們做的是另一套,所以黃達夫認為,培養醫師專業最重要的場所是白色巨塔這個工作環境,而不是課堂。如果我們不先用心營造一個優質的學習與執業環境,讓學生在潛移默化中養成悲天憫人的行醫態度,以為把醫學生送到課堂去聽幾堂倫理教條,就能成為好醫師,簡直就是緣木求魚。醫學界不論是醫學院還是醫院的領導階層顯然都只在乎通過醫院評鑑,而不是真正關心病人,或在意醫學生的教育。如果醫學界領導階層真正想照顧好病人,並有心於培養優良的醫師,就會自發性地去營造優良的學習及執業環境,設計優良的課程,選擇優良的教師去啟發、感動醫學生自發性地尊重生命與人文關懷。

雖然黃達夫醫師的觀點我未必都懂,但我卻真的被他的真誠與情懷所感動,在很長一段時間,我會在關機前讀一讀他發表在期刊上的文章,並把富有啟發性的發給我的學生。應該說,我會持續關注他,也真摯地推薦給關心醫學人文關懷的你們。

行筆至此,突然覺得寫讀後感真的不容易,發現越來越不知道如何寫,似乎是與自己的對話,也應該如此,僅僅是作為自己讀書的一個記錄,以便日後重讀後的複驗。

為了因應關注我的讀者,我決定未來也開始寫點公眾號裡常見的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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