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台

399年前,衡州府城南王衙坪今(衡陽市雁峰區)誕生了一位偉大的思想家,他的名字叫王夫之。王夫之誕辰399週年之際,謹以此文紀念這位偉大的思想家。


&丨“六經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

如果要繪一幅氣勢恢宏的湖湘文化歷史地圖,再熱鬧也不會忽略衡陽縣曲蘭鎮湘西村一個安靜樸素的小角落:稻田層遞的小山頭,荊棘之中一塊不起眼的形狀像船的石頭。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湘西草堂

靜水流深,近四百年前,斜風細雨中,王夫之手持雨傘、腳踩木屐,從破舊的茅草屋中走出,在雨霧朦朧中穿過鄉間梯田,到這塊石頭附近,著書、思索,颳風下雨,烈日驕陽,幾十年如一日。

“無可名之於四遠,無可名之於後世,偶然謂之,歘然忘之。”這是王夫之對這塊石頭的描述,“船山者,即吾山也”,這座石船山,就如同他樸素落魄的一生。

衡陽縣,曲蘭鎮,錯落村落間的湘西草堂。這座遠離城市的偏遠山村,屋舍低矮樸素,四百年間難得地保持了安靜。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鳥瞰王船山故居

近四百年前,居於此地山林深處茅草屋的王夫之,開闢哲學新乾坤,其“經世致用”的入世觀影響了魏源、曾國藩、毛澤東等一代一代湖南人。“隨著這 些湘軍湘人在歷史上註上濃墨重彩的畫筆,再經由他們的大力弘揚,源遠流長的湖湘文化才開始真正登上歷史舞臺。”船山文化研究者、省船山學研究基地首席專家 朱迪光說。

一文 人如其文,一生樸素剛頑

歷史記住了王船山手持雨傘、腳踩木屐的寂寞身影。1840年,湖南人鄧顯鶴主持校刻《船山遺書》;後經曾國藩、曾國荃兄弟的努力,重新蒐集和刊 刻了《船山遺書》;再後來郭嵩燾建立了船山祠……魏源、胡文忠、梁啟超、譚嗣同、黃興、陳獨秀、毛澤東、蔡和森等人深受其影響。從船山書院走出的楊度,發 出了“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的吶喊……

《船山記》描繪的石船山,現在仍屹立於衡陽縣曲蘭鎮湘西村附近。石船山,其實就是一塊拱形大石頭,嵌在山包的頂峰處,沒有山泉林蔭,沒有清幽美 景,長滿灌木和矮木松。歷經歲月的考驗,村裡人說,它立在那裡,與幾百年前的情境所差無幾。王夫之於此偏遠的湘西村落隱居著學,直至逝世。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湘西草堂

明崇禎年間,王夫之求學嶽麓書院,師從吳道行。吳道行教以湖湘家學,傳授朱張之道,較早地影響了王夫之的思想,形成了王夫之湖湘學統中濟世救民的基本脈絡。

明亡後,清順治五年(1648),王夫之在衡陽舉兵抗清,阻擊清軍南下,戰敗後退至肇慶,任南明桂王政權行人司行人,因反對王化澄,幾陷大獄。 至桂林依瞿式耜,桂林陷沒,式耜殉難,乃決心隱遁。輾轉湘西以及郴、永、漣、邵間,竄身瑤洞,伏處深山,後回到家鄉衡陽潛心治學,在石船山下築草堂而居,便有了後世“王船山”、“船山先生”的稱號。

朱迪光介紹,王船山在世時,默默無聞,耕種著書,和一介村夫無異,其實,他逝世後的兩百年間,也鮮有人聞其名,“他的一生是樸素的,靜水流深”。

至今,湘西草堂仍保留著王船山生前最常用的兩件物品:一把雨傘、一雙木屐。清軍入關之後,王船山但凡出門,必頭頂雨傘,腳踏木屐,取義“不沾清朝地,不共清朝天”,其一生窮困潦倒,著書向鄰村好友乞紙,但至死不剃頭,不向清廷屈服。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船山公年譜·前編》記載,1644年,春正月,十七日李自成陷京師,十八日明莊烈帝殉……王船山聞變,悲憤不食數日,“作悲憤詩一百韻。吟已輒哭”。

“這種錚錚硬氣,從久遠的歷史來看,有楚蠻之地湘人的性格基因,同時對後世敬仰王船山的湘人湘軍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形成了湘人‘霸蠻’的文化性 格。”朱迪光說,人如其文,王船山一生樸素剛頑,錚錚硬氣,恰如他自己所寫下的《船山記》,“無可名之於四遠,無可名之於後世,偶然謂之,歘然忘之”,沒 有熱鬧和喧囂,一生靜默,“老且死,而船山者,仍還其頑石”。

一書 經此,船山學風風靡湖湘

王船山,其樸素唯物主義哲學思想,“經世致用”的入世觀,影響了一代代湖南人。船山書院,走出了繼承其思想的知識分子。乃至其甘於清貧寂寞的治學態度,不為權勢利祿低頭的錚錚硬氣,至今仍時時敲打或麻木或犬儒的生者,叩問這個浮躁的時代。

——船山文化研究者、省船山學研究基地首席專家朱迪光

王船山,沉寂一生,死後兩百年光陰,連其經世致用觀也曾湮沒於殘酷的文字獄,相同的還有《船山遺書》的湮沒無聞。直到1840年鄧顯鶴校刻之,這份寶貴的湖湘文化遺產,沿著石船山的頑石,慢慢地向外輻散。

距離石船山僅數十里地的雙峰荷葉鎮,曾國藩小時便耳聞了船山先生“手持雨傘腳踏木屐”的故事,並通讀其著作《讀通鑑論》和《宋論》,在歷史觀和政治思想方面深受其影響。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戎馬疆場上,曾國藩下令蒐集、整理、刊刻《船山遺書》。此書在1862年由曾國荃策劃重刻,開工於安慶,完事於金陵,並於1865年正式出版。此後,郭嵩燾主持修復城南書院時,建立起船山祠堂。經此,船山之學風,開始風靡湖湘,被默認為湖湘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些學者以南宋胡安國、胡宏、張栻在衡山成立湖湘學派、創建碧泉書院作為湖湘文化產生影響力的起點。對此,船山文化研究者,湖南大學文學院黨委 書記、副院長劉再華有自己的理解,他認為湖湘文化真正逐步走上歷史舞臺,產生全國影響,還是魏源、曾國藩、譚嗣同、毛澤東時代,他們都是船山學說的繼承或 發揚者。王船山使得湖湘文化注入了“經世致用”的思想基因和積極入世的文化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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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硯池

梁啟超曾說,近世的曾文正、胡文忠都受他的薰陶,最近的譚嗣同、黃興亦受他的影響,知識階級沒有不知道王船山的人,並有很多的青年做熱心的研究,亦可謂“潛德幽光,久而愈昌”。

譚嗣同“為學專主船山遺書”,自稱船山“私淑弟子”。他陳述自己的學術淵源,最直接的是王船山的“道器論”,他吸收王船山思想中否定君主“一姓之私”的民主啟蒙因素,肯定“惟船山先生純是興民權之微旨”。

劉再華說,影響中國近現代歷史進程的幾次重要運動,均受到了王船山思想的影響,一方面,王船山“經世致用”的入世觀和歷史觀為新的知識階層所 用,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吸收揚棄;另一方面,隨著湘人湘軍走上歷史舞臺,他們對王船山的推崇使得湖湘文化擴散輻射至全國,所以,說近代湖湘文化經由王船山 開始登上歷史舞臺,“這是不為過的”。

一院“經世致用”的發酵醞釀

如今,衡陽東洲島,古老的船山書院,初升的太陽掩映著綠樹之間的四合院,紅日碧水木閣樓,書院門口的古樹常新。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湖南大學嶽麓書院教授、中國書院研究中心主任鄧洪波在其《中國書院文化史》中稱,鼎盛時期,石鼓書院和船山書院的規模和成就不下於嶽麓書院。

船山書院因祭祀王船山而建立,以其為先師,弘揚其思想,被譽為清末最著名的書院、湖湘文化文脈之一。書院由張憲和建於光緒四年。光緒八年,曾國 藩將家藏《船山遺書》捐給書院,後由國學大師王闓運任山長,從此聲名漸顯,嶽麓、城南、淥江書院學子紛紛南下,一時興起“學在船山”的現象。

朱迪光介紹,船山書院和石鼓書院是中國書院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正是以這兩大書院為據點,船山思想得以從小範圍輻射而走到推動近代湖湘文化登上歷史舞臺。書院的文化傳承功能,使得船山“經世致用”的入世思想,一代一代,為湖南人潛在文化性格埋下注腳。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如今,在衡陽,對王船山思想的學習和研究熱度,不下當年。衡陽學院和衡陽師範學院,有船山學社及各種研究船山思想的大學生社團,定期有船山詩會;每逢週末,很多遊客划船去東洲島,在農家書屋品一盅清茶,於清幽之中尋一方清淨。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在朱迪光的心裡,王船山對湖南人的影響遠不止於此,除去“經世致用”和樸素唯物主義哲學思想,其甘於清貧潛心治學,不為權勢俯首的錚錚鐵骨,既為湖南人“霸蠻”的性格做了詮釋,也影響了一代代湖南人,成為湖南人文化基因的一部分。

這位衡陽縣名儒完美詮釋了湖南人“霸蠻”精神,並讓湖湘文化走上歷史舞臺


圖/掌上衡陽、衡陽縣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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