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知識付費的焦慮和恐懼

2016年,被稱為中國知識付費元年。

2018年的當下,知識付費號稱已經進入了下半場的搏殺。

根據國家信息中心分享經濟研究中心發佈的《中國分享經濟發展報告2017》,2016年隨著得到、知乎live、喜馬拉雅FM等知識付費服務商的出現,中國知識付費業態找到了新的生長節點。

2016年,有知識付費意願的用戶暴漲了3倍,知識付費用戶達到近5000萬人;截至今年3月,中國知識付費(不包括在線教育)可估算的總體經濟規模為100億-150億元左右。知識付費新業態正在中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崛起,已然成為經濟發展各業態的風口。

從日前發佈的《2017年中國知識付費市場研究報告》可以看到:2017年,中國知識付費產業規模約為49.1億元,同比增長近3倍。未來三年,知識付費產業規模還將保持較高成長性持續擴張,預計到2020年,該產業規模將達到235億元。

從高速增長的數據來看,知識貢獻的價值和知識分享經濟,已經成為互聯網界的新寵,個人的知識成為了可以買賣的產品,這個產品和傳統的線上教育產品有著巨大的差異,它極具多元化、個性化、生活化等反傳統教育特徵,也彌補了互聯網上知識分散難以系統化的缺陷,從網上的信息噪聲中幫大眾挑出了可以為大家所用的、相對系統的知識,就像是知識的精選電商。

知識付費行業也衍生出了相當多的細分市場,從功能細分上來說,有小鵝通、短書等技術服務供應商,提供了一站式服務整合營銷平臺。在人群細分上更是湧現了眾多的平臺,分別針對女性、兒童、中小企業主、剛畢業的大學生等不同人群,針對不同的人群設計不同的產品。

這不由讓我也感到很焦慮,真的沒有人看書了嗎?書籍已經不能夠給大眾帶來足夠的知識慰藉了嗎?而大眾對知識的焦慮真的有那麼嚴重嗎?知識付費平臺上的產品又能夠解決多少個人的實際問題呢?知識付費究竟是在販賣知識,還是在販賣焦慮和恐懼呢?

我喜歡讀書,尤其是實體書,一書在手,清茶一杯,足以撫慰我俗務纏身的靈魂,那個時刻,焦慮和恐懼遠離我,也許在很多人看來,這是一個脫離現實的、無用而過時的場景。但是,互聯網不正是以多元、開放、去中心化為主要價值觀嗎?個人的自由選擇意志,在這個時代被推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用戶體驗、用戶黏性、留存率、月活度等KPI大數據,把用戶至上這個理念發揮到了極致。不過,這些大數據在我看來,也有可能讓互聯網業陷入一個新的困境,尤其是知識付費領域。

作為一個媒體人,我一直認為內容創作的最佳模式是PGC+UGC,但這個模式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舉例來說,當年香港《大公報》連載小說專欄的寫手金庸,他在寫連載時,會根據讀者的反饋來調整他的小說情節設計,和今天的網文寫手一樣,會和讀者溝通,把他大部分粉絲對情節的願景寫進小說裡,以換取報紙發行量的增長。

拿到今天來說,就是粉絲流量的增長。但這個舉動也會打亂作者一開始的寫作大綱,甚至會破壞掉整個小說的架構。究竟是完全遵循粉絲的意願,還是堅守自己的想法,這需要有所取捨。我們可以看到,在金庸先生的系列武俠小說裡,有幾部作品在某個階段,會呈現多個情節線齊頭並進,主線散亂的狀況,金庸先生也多次在媒體上承認,當時是為了符合粉絲的意願而作出的調整,導致小說在某個階段主線不明朗,後期再做修改,也給自己製造了很大的麻煩。

拿這個例子和現在的大數據導向型產品做比較,我們會發現,知識付費的專業化和用戶訴求兩者之間的博弈平衡,會成為知識經濟的重要分水嶺。

知識付費帶來的是知識還是焦慮?

回頭看看周圍的人,知識付費讓一部分人有所收穫,也讓不少人更加焦慮,以互聯網界所秉持的價值觀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個人可自由選擇的意志被高度重視,也就是意味著我們選擇或者不選擇知識付費產品,都不應該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生活。

我們可以選擇以進取的方式去爭取少數人才可以擁有的社會資源,我們也可以選擇一種散淡浪漫的生活方式,讓自己平安平淡地度過一生。問題是,在這個到處鼓吹“成功學”,傳播並販賣焦慮和恐懼的時代,我們有選擇的空間嗎?我們有不選擇的權力嗎?我們擁有不焦慮不恐懼的社會環境嗎?

深度|知识付费的焦虑和恐惧

想當初摩拜被美團併購,一篇標題為《摩拜創始人套現15億: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的推文在朋友圈瘋轉,這一碗味道十分純正的毒雞湯,不僅是在售賣焦慮,而且製造恐懼。

文章中有如下描述:

“你的同齡人,正在無聲無息地拋棄你。

不會再有勻速前進的同齡人,

你要麼一騎絕塵,要麼被遠遠拋下。

如果你稍稍有鬆懈,你就會被落下了。

就算你呆在原地,緩慢成長,也是一種退步。”

讀罷此文,相信會讓很多人感覺無地自容。

那麼,毒雞湯的目標已經達成了,公眾的焦慮和恐懼正是它們的流量入口。

但是獲取流量的同時,這些焦慮文卻並沒有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要麼是用雞湯搪塞,要麼是藉機營銷,做成實實在在的偽成功學。大多數“焦慮文”先是打破內心的平衡,教你逆流而上。

“喝紅酒,穿名牌,過上品質生活”,所告訴你的是好高騖遠;其次灌雞湯打雞血。“相信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尋找真正的自我”等。有的最後附上營銷產品,“訂購課程,教你如何擺脫現狀”。各類焦慮文不惜違背正常的邏輯思維,用誇大之語觸犯眾怒,便是因為對於焦慮的渲染,對於恐懼的製造,已經足以產生巨大的流量,而這些流量最終讓它們賺得盆滿缽滿。

拿最擅長營銷的新世相來說,2016年風靡朋友圈的一條微信《我買好了30張機票在機場等你,4小時後逃離北上廣》,呼籲辛苦坐在辦公室、擠地鐵的人們逃離北上廣,找到真正的自己。這樣說走就走的創意再一次成功撩動用戶的痛點,讓焦慮情緒找到洩洪口,10萬的粉絲增量讓這次焦慮營銷大獲全勝。

這些文章有的只是放大焦慮情緒,讓人陷入頹廢的喪文化中,對目標和理想產生懷疑。

例如2017年12月的一篇《京城地域歧視指南》中寫道“無論你開多少公司都不敵有北京祖居的原住民”。地域歧視和階級歧視體現得淋漓盡致,更不用談外來者的拼搏夢想。

深度|知识付费的焦虑和恐惧
深度|知识付费的焦虑和恐惧

一個充滿著焦慮不安和恐懼的社會,容易把人逼到一個兩難的境地:

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當知識獲得的焦慮把全民逼到皆患有選擇恐懼症的時候,那麼對知識的恐懼也就應運而生。

知識付費,何去何從?

深度|知识付费的焦虑和恐惧

駱 新

東方衛視首席記者

新聞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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