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教育家和陳獨秀是好友,創辦的學校曾破格錄取過徐特立

拜謁教育家李光炯墓

七十年前,中國近代教育家,民主主義思想家李光炯回到了他的家鄉——樅陽縣李蘭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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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是他的靈柩。

那是1947年,距1941年在千里之外的成都離世,先生整整等待了6年。

雖然家鄉的天空仍然佈滿陰霾,雖然家鄉的小路仍然崎嶇難行,不少地方仍然見到冒著青煙的瓦礫和灰燼,但總算回來了!聽不見日軍飛機刺耳的喧囂聲,家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是那樣的寧靜而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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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真的應該回來!

今天,我站在一個叫七里頭的黃泥崗上,耳聽著樅陽縣城上空響起的紀念九一八的警報聲,我感到先生確實應該回來!當地的村民告訴我,先生晚年在家鄉創辦的宏實小學原址就在這裡。這裡現在是一所民辦高中樅陽實驗中學所在地,先生一座高大的漢白玉站立雕像就屹立在潔淨的校園廣場中央。村民指著校園後面一片蕪雜的山丘和谷地說,聽老輩人講,當年的宏實小學一直延伸到這後面的一片山地。1938年左右,日本人的飛機仍下許多炸彈,把這裡炸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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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先生在成都知道自己的心血被毀之後,潸然流涕竟日,以致宿疾復發,於次年4月8日病逝。病中多次致書親友,籌謀覆校。我想,他的心中一定都個強烈的願望吧。把日本人趕出中國!如今,我們勝利了,他怎能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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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歲月怎樣變遷,先生一定看見了學校前面的那一方池塘,仍是明淨清澈,掩映在綠樹叢中,有附近的居民在此悠閒的淘米洗菜。一陣陣歡快悅耳的下課的樂音不時地在山谷迴響。先生應該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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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教育已經成為先生的家鄉一塊璀璨的名片。

曾經,教育救國是他一生的理想,他終生為此奮鬥不息。

先生本是清末舉人,1870年出生在樅陽一個清貧的知識分子家庭。在當時把獲得科舉功名視為正途的社會里,先生1887年在中得舉人之後,聽聞同鄉桐城派大家吳汝綸主講保定蓮池書院,毅然放棄科舉,負笈受教,追隨吳汝綸走教育救國的道路,在隨吳汝綸赴日本考察教育回國後,便襄助吳汝綸在省城安慶創辦桐城縣學堂。從此後,先生一生和教育結下了不解之緣:1902年任安徽桐城中學第二任校長、1903年1月任湖南高等學堂歷史教習、1903年秋與人創辦安徽旅湘公學、1904年秋創辦安徽公學、1908年主政雲南教育、1921年2月任安徽第一師範學校(現安慶一中)校長。先生結合當時政治黑暗,國民積貧積弱的現實,力倡新學,啟迪民智。主張“取歐美富強之具,以異國長技,教育學子,謀求實現新學變法圖強之政治思想”,立志興學育才。他多方延攬具有革命思想的名師來校任教或講學。在推翻帝制的鬥爭中,先生傾向革命,保護革命志士,學校常成為當時革命黨人通信聯絡的中心。他的名字和中國近代民主革命鬥爭中許多光輝的名字緊密連在一起:劉師培、陳獨秀、蘇曼殊、柏文蔚、黃興、蔡鍔、周震鱗,甚至後來新中國領袖毛澤東的老師徐特立,新中國的元勳朱德、葉劍英,等等,這些人或師,或友,或學生,無一不和先生所倡導的“興學育才,啟迪民智”的思想一道,推波湧浪,形成一股滾滾向前的歷史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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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和先生既是同鄉,又是師友,關係深厚。1904年的蕪湖安徽公學就是在陳獨秀的積極邀請和配合下建成的。安徽公學一度成為當時革命黨人活動的中心。1932年,陳獨秀被捕入獄,李光炯曾前去安慰接濟,陳獨秀頗為高興。當李光炯去世時,陳獨秀在病中聽聞噩耗,悲痛不已,含淚寫下了《悼老友李光炯先生》:“自古誰無死,於君獨愴神。攖心為教育,抑氣歷風塵。苦憶獄中別,驚疑夢裡人。艱難已萬嶺,悽絕為歸魂。”可嘆的是,陳獨秀最後的魂魄也曾和李先生的魂魄一樣在古蜀國的崇山峻嶺中游蕩。

徐特立曾是先生創辦旅湘公學時聘請來教學的志士周震鱗慧眼識珠破格提拔就讀的學生。

朱德、葉劍英是先生主政雲南教育時,在教育新風影響下雲南講武學堂走出來的革命的元帥。

都說國家興盛,人才為本;人才培養,教育為本。教育是一首永遠沒有休止符的進行曲,人類的進步就是一代一代的人,壘石奠基的過程。李光炯可以說是中國近代教育的奠基者之一。

在他的帶動下,他的家族許多人終身從事教育事業,為中國近當代教育事業作出了突出貢獻。在安徽教育史上有一段佳話,李光炯和李相勖叔侄二人,都先後在桐城中學和安慶一中擔任過校長。李相勖還出任過安徽學院院長一職。他早年隨李光炯子相鈺共讀清華大學附中,1921年考入清華大學教育系,以優異成績提前畢業,1924年被保送到美國加利福利亞大學讀“中等教育研究”,1927年畢業,獲碩士學位。

從這個意義上講,先生被稱為“偉大的近代中國教育家、民主主義思想家”,是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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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怎能不讓他魂歸故里?他的魂歸就是中華復興的曙光。1947年當時的國民政府,遵照先生遺囑和家人的願望,將先生的靈柩運回家鄉樅陽李蘭庒安葬。

當時的李蘭莊應還是個僻靜的小山村。可以想象,只有一條窄窄的山間土路,斗折蛇行,或隱或現在丘壑之間。農人賴以為生的莊稼地,盡在一些山崗上,莊戶人家要侍弄它總是要翻過一道道山岡。日子是艱辛的,但先生的靈魂終於有了安寧之所。這裡終於沒有了硝煙,家鄉人終於可以安居樂業了。何況家鄉山環水繞,環境清幽,先生心安了,就靜靜的躺在了這裡。這一躺,就是七十年。

七十年過去了,昔日的小山村,已變成車水馬龍的都市。先生“興學育才”的理想早已在樅川大地上蔚然成風,不僅在他昔日辦學的舊址上一座規制完備的實驗高中落地生根,而且以他當年“宏實”的名義創立的現代化高中——宏實中學也在不遠處巍然屹立。只是七十年的風雨,有誰知道,先生在哪裡呢?李蘭莊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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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後輩學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家鄉有這樣一位先賢。我想探訪先賢遺蹟,哪怕一點點也好。

我面對流淌著一輛輛各式各樣的別緻車型的寬敞的公路,穿行在斑斕的草坪和整齊行道樹裝點的人行道上,總也不清楚李蘭莊在何處。我希望有一個招牌能給給我指引,像樅陽其他地方名人故里一樣,可是我沒有找到。也許城市的招牌太多了吧,我懷疑我眼花繚亂了。

經過一番打聽,終於在一個規模較大的石化加油站對面,找到了李蘭莊的入口處。它實際上距先生當年創辦的宏實小學舊址也僅有300米的距離。只是他隱匿在縱橫交織的縣城大道中間,淹沒於高樓林立的建築群中,確實難找。我清楚的看到緊靠加油站的路旁有一個醒目的招牌:殷氏宗祠。我瞻前顧後,就是沒有看到“李光炯”三字的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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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莊的入口處在一條舊山間公路和城市大道交叉處。大道東西延展,公路蜿蜒北向而西折。李蘭莊就在大道北面。西邊緊鄰即將竣工的壯觀的樅陽縣檢察院大廈,東邊還依稀看見裸露出半截黃土的山體,上面臨時搭建著沒有簷廈的似乎坍塌的黃色磚塊砌成的工棚。李光炯的墓就緊鄰在這半截山體的後面。墓建得倒也大氣莊嚴。墓朝西偏南,墓前是一條不長的水泥道路緊連著那條山間公路,顯得有點侷促;邁上五級臺階是一方較為寬敞的平臺,一塊墓碑豎立在正前方,碑的周圍有三面白石欄杆環護;再上九級臺階是穹頂的墓的主室;整個墓道兩側建有矮矮的防護牆,參差錯落;兩旁植有數棵翠柏,蔥鬱挺拔,只是被周圍的一些高大的雜樹所掩映,顯得有點不夠和諧。我們來的時候,墓階上滿布苔蘚和枯死的樹葉和花蕊,幾根砍折的大樹枝橫架在墓道中間,一隻嶙峋的花籃骨架橫躺在墓室前方。我和同來的朋友一道移除了樹枝和花籃骨架,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墓階上的枯葉,開始辨識碑文。碑文是由漂亮的書法行書體鐫刻而成,我們不敢過多的用手拂拭,因為上面金黃的塗漆已是色澤斑駁,不時會脫落的。不過,“教育家民主主義思想家李光炯之墓”幾個字還是赫然醒目,像一位滄桑老人,雖然滿臉皺紋,眼睛佈滿血色,但目光炯炯有神。碑的後面用同一書體記載了李光炯的生平事蹟,字體較小。我看了一下立碑時間,1990年8月。這距李先生迴歸故里又是四十三了啊!

我想了解更多的情況,想找個附近的居民打聽一下。可是周圍實在沒有什麼人家,只在山間公路的東側有三幢民宅。北面是一排平房,掛著一張衛生室的招牌,東邊和茂密的叢林相接,西邊和一塊土地的鐵皮圍欄相連,屋後有一顆古老的楓樹,估計有上百年的樹齡了,想去看看也沒有路徑。我們環顧四周,就是難覓人影。雖有一兩騎電瓶車的從公路一端駛來,但倏忽而過,都是匆匆過客。李蘭莊,不是一個村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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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從民宅裡走出一位年近七十的婦女,挽著洗菜盆藍。我們走上前和她搭訕起來。她就是李氏後人,自小從這裡長大,父親還曾這個村的支書。我們問這裡怎麼沒人家了,她說,都搬走了,這裡原是山岡,莊稼地都在岡上,人們生產勞動極其辛苦。外出的外出。沒外出的,大多搬到大道對面山下去了。只剩下我和兩個兒子家在此居了。我們家本來也要搬走的,村幹部說,你家就不要走了吧,給值守村部的人員做做伴。——哦,原來北面的那排平房曾經是村部!老人還告訴我們,後來這裡開發了,許多山岡也都挖平了。這裡之所以沒有開發,就是因為有這座陵墓。說到這座墓,我們問了下當年建墓的情形。她說,她當年參加了這座墓的建造。墓是由住在臺灣和南京的一些李氏後人與先生學生出資,縣政府領頭建造的。原來就是一座一般的墳塋。這不知不覺又有二十八年了。

看來人們對這座墓還是敬重的。只是墓園和現在周圍的環境太不協調了。作為一個教育大縣的樅陽是不是該為先賢再做些什麼呢?建一個墓園,把臨大道的那座土丘好好美化下,撤除工棚,種植些花草,建一排充滿現代氣息的欄杆或文化牆吧!到時候,請這位老人家做做這個墓園的管理人吧!——這是臨走的時候我們對老人說的笑話。

但我們真的希望,下次再來瞻仰先生的時候,能在大道邊上看到兩塊招牌:一塊“李光炯故里李蘭莊”,一塊“教育家民主主義思想家李光炯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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