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机器意识崛起的理解

我对机器意识崛起的理解

最近几年,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经成为了科技发展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巨大力量,许多学术界和产业界的专业人士,将其看作是未来技术进步的最底层的技术革命之一。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人工智能带来颠覆性影响的领域将遍及翻译、广告、通信、运输、图像……甚至,人工智能不仅将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还将改变我们对人类、智能乃至宇宙的本质的理解。

比如,机器意识的崛起。

是的,机器意识——在机器人技术界我们有一个禁忌的词,这个词是所有机器人科学家都想实现,但又在所有相关文献中都不会出现的词,这个词就是“意识”。这个词是属于人类的,但是,它永远且唯一只属于人类吗?

我对机器意识崛起的理解

目前,学界的普遍观点认为,随着计算、存储和传感技术的发展,机器可以无限学习人类的判断技能,比如可以下棋、驾驭、做手术、照顾孩子、成为人体器官的替代品,甚至可以做出超过一个人类个体力所能及的大部分事。但机器不可能有自我意识,产生诸如:我想去吹吹风、最近很烦、一见到她就很高兴,为做错事感到内疚,无法忘记过去受到的伤害,设想明天到海滩边散步的情景,等等,这种没有逻辑的、下意识的想法和行为,因为没有规律、逻辑可寻,正是一个人与机器的本质区别。机器只是由无数个开关组成的逻辑判断体,人类大脑除了开关外还有很多未知混沌的状态,有对过去或未来情景的策划想象能力,这也就意味着人类不是被设定的,而是有着无限创化的可能。

所以,在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哲学基础上,大多数人的立场如周鸿祎那样,认为面对日益火爆的人工智能,人们不应恐慌而只是需要理性对待,人工智能不过是某一领域的专家,不具有通用性,人工智能只不过是大数据而已,数字化可以无限接近被模拟的事物,但永远无法成为它们。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是因为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的陈旧滞后,赶不上高速发展的人类技术大爆炸,导致了我们用固有的旧时代思维模式去理解机器意识。当新文明的设计上帝是一个暴躁专制的程序猿,而旧文明的哲学家们根本不相信真实的世界,也许全是代码和运算,他们之间鸡同鸭讲,难以沟通,谁来跨越两界去真正理解机器意识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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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意识不一定要基于实体而存在。早在几百年前,有位叫笛卡尔的哲学家就在设想,有一个“邪恶魔鬼”既强大又聪明,而它整天不干别的、唯一的任务就是欺骗我,让我以为这个世界完整而强大——实际它并不存在。这与电影《黑客帝国》的世界观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现在生存的这个世界,也许只是科技高度发展后人工智能反噬人类社会的结果,世界早已是一个被人工智能占领的机械世界,而人体被浑身插满管子泡在营养液里,中心计算机运算出的虚拟世界信息通过管子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大脑中,让处在电脑程序中的人类意识对真实的世界一无所知。上世纪末诞生的“缸中大脑”理论,也说明了意识不一定要基于实体而存在,美国当代哲学家希拉里•怀特哈尔•普特南,认为“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在信息革命的不断深化过程中,以“笛卡尔主义”为主要代表的陈旧的固有观念,即传统的主客、心物等二元对立的概念,已成为后现代“碎片化”思维发展的阻碍,理应被打破,一个被解放的超级身体正在横空出世,这个身体不一定是肉身。

著名科技杂志《连线》(Wired)的创始主编凯文•凯利(Kevin Kelly)指出,“生命”可以分为六大类:前三种是微生物,后三种依次是菌类、植物和动物。所有生命都拥有共同的生化蓝图,所有生命都有生存、繁衍、进化的本能,它们会通过一定的行为扩展自己身体。人对自己身体的扩展就是技术,拥有技术的人被定义为technium(译技术元素),成为了第七类的生命。“科技是一种新形态的生命。”在并不久远的未来,一种新形态的生命可能基于芯片技术、传感器、云计算的飞速发展而存在并主宰地球,这种科技智慧生命体不是我们现在理解的一个独立的人类个体,而是让万物相连和无处不在的智能化成为普遍的松散生命体。我们用原子个人的生命意识,怎么可以去定义松散生命体的意识?那种我们难以理解的高效、高速、全面甚至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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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机器意识不一定只会模拟而不会创化。例如,以往认为,围棋的棋局变数比宇宙中的原子数量还多,有着强大计算能力的电脑在围棋面前也无法通过穷举法暴力破解,所以长期以来,围棋被视作人工智能的“圣杯”,也是人类智力的最后圣殿。因为,我们认为,围棋需要棋手具备类似“直觉”的东西,这一点是机器意识所无法产生的。事实怎么样呢?结果全世界都看到了,AlphaGo屠遍人类最顶尖的围棋棋手,他们称AlphaGo为“围棋上帝”。谷歌给AlphaGo设计了两个深度神经网络程序:“策略网络”(policy network)和“值网络”(value network)。这两个程序是在模拟人类大脑神经网络的基础上创建的。这类系统会犯错误,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习和提高,这让“阿法狗”不仅仅“死算”,而是会智能地选择需要计算的局面,会像人类一样“思考”,极大地提高了效率,同时拥有了超强的学习能力。与以往的电脑相比,“阿法狗”实现了史无前例的技术突破。

说人工智能是弱智,无非是基于以下几个结论:人工智能并不能像人类一样拥有全面的能力,人工智能做判断的依据是基于历史数据,而历史数据是有缺陷的,所以人工智能的数据判断有可能失误,人工智能只能解决具体的问题,不可能拥有通用型的大脑。事实上,只能说低级人工智能是弱智,但高级人工智能正以两个深度神经网络程序在建设自己的思维。基于此来开发机器意识的科学家认为,假设意识的出现必须是在有两个头脑的情况下,一个头脑与世界互动,另一个头脑与第一个头脑互动,必须要有这两个层级的认知才能有意识。所以谷歌给AlphaGo设计的就是它有两个头脑,一个收集数据,另一个检测下一层的头脑,并作出相应修改。所以这个头脑可以帮助机器人适应新的环境,并思考自己的思维。在算法构造策略与仿脑构造策略两种途径下,通过适应性不断构造机器意识,这是人工智能技术的一个全新里程碑。达尔文在《生物起源》中曾说过,生存下来的不是群体中最强最聪明的,而是最能适应变化的,所以说适应力至关重要。我相信在这种深度学习和适应进化中成长的,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数据集成的弱智能。事实上,机器有潜力利用其巨大的知识库产生人类从未提出过的新问题,新视角,生产新知识,新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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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人类将意识视作人类加冕自然界的圣杯,可是人类自身对意识可能也不甚了了。神经病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许多学科都尝试去定义意识,描述意识产生的机制。但至今都没有一个足够强力的学说能解释一切。可以说,我们仍然不明白意识为何,我们为什么在万千生灵中,拥有这独一无二的秘藏。今天,人类文明到达了一个从古至今最为繁盛的时期,我们不断拓展着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却始终依然无法回答并对人类意识下定义。对自身意识都浑沌无知的人类,何以能够保证意识为人类所独享并且不可能被其他智慧体所超赶?时至今日,人类对大脑的工作体系还是无知的。所以,人类对自身也无法洞彻的现象,只有悬而不论,转而认为人工智能本质上是弱智,冯诺依曼的计算机体系和人脑的体系是完全不同的,人工智能的工作模式是基于计算机算法,不过是利用大数据的学习和建立了一个依靠概率的判断网络,人工智能不是基于规则,不是基于真正的智能和知识,而只是基于大量的数据。这种过分神秘化人类意识的结果,就是自我麻醉,自我催眠,无视机器意识在人类理性防范之外的野蛮成长。

有人说,有能力发明人工智能的人类,自然会有智慧解决类似《终结者》那样“机器掌控人类”的威胁问题。说得好像人类在漫长进化的历史中不是侥幸成功,只做正确的事、没有犯过巨大错误一样。其实,在现实世界中,人工智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每每遇到这个领域的进步,不分国界与文化差异,人们都会为之欢呼,因为人工智能的确能够满足人类在生命健康、生活舒适度等方面的终极追求,所以,从某种程度看,人工智能何尝不是人类懒惰、自私、贪婪一面的折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形成趋势,就回不到过去。技术一旦进步,也就无可阻挡。人类的本质中有两种特性,也即好逸恶劳与惊弓之鸟,所以对于未来充满遐想也深怀恐惧,这一点在关于人工智能的未来预测上,最能看出这种不同倾向。现在科技界分裂成两大阵营:激进派和求稳派。微软就是典型的求稳派,虽然其一直也在不断创新,比如将AI投入到每个产品和服务中、发布VR/AR设备控制器、推出智能音箱、将云计算平台带到全新高度的Azure Cosmos Database……但实质上,微软更多的是将人工智能、VR/AR等变成辅助性的事物,去做更好且更易用的工具,而不是完全取代之前存在的工具。而脸书、Snapchat、谷歌等,则是将激进进行到底。试图将人工智能、VR/AR等前沿技术演绎到一个新境界,甚至想要取代人类的工作等。比如谷歌旗下横扫棋坛的阿尔法狗、脸书欲用VR玩转社交……激进派正在创新之路上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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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科技界这两派力量的彼此制衡,我倾向于未来会如雷•库兹韦尔的《奇点临近》中所言,他提到在未来的某个时期,人类与机器、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将变得模糊,也就是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共融共生时代到来。许多科学家预测,人工智能或将在2040年,达到普通人智能水平,并引发智力爆炸。这一时刻,距今还有23年。23年这个时间,并不是凭空杜撰,更非杞人忧天,数字背后是复杂的社科曲线和人为变量。而且,这只是科学家保守估计。一个砸准的苹果或者一个任性的天才,都可能将节点大为提前。技术近乎不是渐进的,而是跳跃式的。比23年更可怕的是,到达节点后,人工智能或将实现瞬间飞跃。人工智能专家普遍认同,人工智能不可能锁死在人类智力水平上。它将超越人类,变成我们无法理解的智慧物种。当然,科技界的激进派认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所以先行一步,通过人机合一,使人类直接植入机器智能,那么就不存在人类被人工智能超越的问题。当下,计算机、互联网与生物技术的结合正呈现出人机共同进化的可能,所有人与机器、机器与机器的相连是否将涌现出笼罩一切的“全球脑”?

在时代开启的黎明,人类未知的远远大于已知。任何基于既往经验的判断,可能都无法准确指向未来。互联网正创造着超出想象又关系人类命运的未来。人类需要思考互联网对社会、人生和人类自身深远的影响,在种种不确定性中,寻找科技与人性的平衡,我们需要有准备地迎接正在飞速到来的未来。很多天才般的好莱坞大片正预言着人类的未来,比如《复仇者联盟2》中的奥创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答案:人类意识上传机器,投胎至互联网,然后无处不在。离开肉身,人以“脑”的形式存在,这里的大脑,是储存知识技能等信息的一个处理中心,这些中心通过互联网彼此相连,并用网络中新的语言系统里进行信息交换。在这样的环境里,物理化、生态化、数字化的超级身体则以多种体验的方式,自由自在、无所不及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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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其实就是一个系统。历史拐点的此际,系统正在重置,有了重大的可更新。如果“脑”生存是一种人类未来存在的可能性的话,世界上所有正义的和邪恶的科学家,我愿意奉献我这样一个大脑,给未来的机器意识,给代码和算法注入一点人性的特质。让未来的人类,那种所谓的新型文明的高维人类,了解到以前的自然形态旧人类,那些低维生命,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我没有高速算法、深度学习的能力,但同样旧人类也有浩瀚如汪洋、如深渊的心灵。心之所向,星辰大海。我认认真真的生活过,绝对没有浑浑噩噩,我对一切都体贴有情,而不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我真正体验过爱与自由。我想,机器意识需要人类思维样本,既需要男性的样本,也需要女性的样本,尤其需要最古老的人类文明——中华文明的人类智慧样本。如果可能,我愿意做科学实验品,将我这短暂的一生所经历过的所有人和事,都将以数据的形式上传机器,如刘慈欣《三体》中的云天明一样,在肉体生命结束之前奉上一颗未死亡的大脑。就像冯唐有一篇文章里写到的,他开车的时候,看到前方有只松鼠被自己的车吓愣了,结局悲惨,被压成鼠片。“那只松鼠有我见过最困惑的眼神”。那只高速公路上的松鼠,在飞速的汽车行驶中它瞬间被碾压死去,但是在最后的一瞬间,它的悲痛,它的恐惧,都是真实的,我希望我哪怕只是一个碳基低维生命,我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我求生的挣扎,我深刻地活过、爱过的痕迹,生之狂喜,死之无可奈何,作为纯粹的人类意识样本,供未来的高维文明去分析研究,并在新文明的代码和算法中,得以保留一点人类的基因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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