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姐


散文:大姐


侄兒將他給大姐60大壽宴會上的致辭發來,請我定奪可否使用。致辭中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真情,竟勾引起我關於大姐的許多回憶。

我孩提時,大姐在生產隊做活,很晚才收工,回到家便開始做飯忙家務。而我,為了讓本已疲憊不堪的大姐揹我回家,竟在地上耍起了無賴,母親和哥哥來揹我,我不讓,非得叫大姐來。正在母親準備將黃荊條向我使喚時,大姐出現了,將我抱起,背在背上回了家。雖然此事已經過去近四十年了,每每想及,彷彿就在昨天。母親常說,大姐小時,乖巧伶俐、聰明懂事,為了幫助母親分擔家務,照顧我們,小學讀了兩年就輟學回家。好勞力一天掙工分十分,大姐一天只掙一二分,不為什麼,只為秋收分糧時能多分點糧,她的弟弟妹妹們少餓點肚子。現在和大姐提及這些事情時,大姐仍是無悔。她說,她是老大,應該這樣做。

我七歲時,大姐嫁人了。夫家距我家只有二百米的樣子,大姐既在夫家做農活,也在孃家做農活,常常是半天做夫家的農活,半天做孃家的農活。忙完地裡農活便回家做飯幹家務,夫家孃家的地裡、田裡竟然讓大姐整得井井有條,收成特別的好。再後來,哥哥成了家,嫂子也是好勞力,大姐回孃家幹活的次數才慢慢地少了起來。但也會隔三差五地將姐夫上街買回的肉送過來,讓我們解解饞。年底了,也會給母親和我們做一身新衣,一雙新布鞋。

大姐在夫家是長嫂。剛到夫家那幾年,姐夫的三弟和兩個妹妹在唸書,二弟在外當兵,姐夫行醫。夫家的一切農活幾乎就落在大姐和她的公婆身上,但大姐竟將夫家家裡家外打理得妥妥當當。俗話說“婆婆媳婦小姑關係難處”,大姐也能將夫家的各種關係整得一團和氣。大姐嫁過去後,很多好心人勸她鬧分家,公婆也提出分家,但大姐始終不同意,說是夫家的弟弟妹妹小,分了家就是撂挑子,分了家人心就攢不到一起了,就一直沒有分家。在大姐心裡,堅持就是勝利,合力產生力量,團結才是出路。姐夫的三弟高考落榜,家庭會議上都不贊成其復讀,只有大姐據理力爭,堅持讓其復讀,第二年便考上了大學,僅憑這一點,夫家的父母兄弟姊妹妯娌都對大姐服氣。

大姐一到中年就守寡,她憂傷中充滿希望,悲痛中帶著力量。姐夫去世時,家裡斷了主要經濟來源。三個孩子都在上學,兩個上大學,一個念高中,一年學費、生活費要二萬多,年邁多病的公婆也需照顧,沉重的負擔立即壓在大姐的肩上。但大姐沒有被擊垮,反而堅強了更多。一方面,大姐告誡子女們務必認真唸書,不得有輟學的想法。一方面,大姐不等不靠,積極想法拓展經濟來源渠道。大姐更累了,天不亮便起床幹活,家裡養上了幾頭母豬,一年賣豬仔得收入一萬多。地裡莊稼也沒落下,經濟作物收成一年也有好幾千。就這樣,大姐硬是讓三個子女完成了大學學業,都找了一份好工作,公婆也在她的贍養下頤養天年。

散文:大姐


大姐對姐夫的愛是深沉而含蓄的。作為農村婦女的她,沒有多少文化,但“從一而終”的觀念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姐夫去世後,很多人都勸大姐改嫁,再找一個幫她,以減輕她的負擔,她的公婆和夫家的兄弟姊妹也勸她改嫁,但大姐沒有同意,態度堅決得很。她說:“我要對得起先生!”“先生”是大姐一直以來對姐夫的稱呼。從結婚到姐夫離世的二十一年,大姐從沒有和姐夫吵過一次架,爭過一次嘴,紅過一次臉。每天三頓飯的飯點,大姐都準時提著籃子到姐夫的診所,將飯菜給她的男人放好,然後靜靜地坐在那兒,幸福地看著她的男人狼吞虎嚥地吃著她做的飯菜,若有閒暇,便會給久坐的姐夫捶捶背、揉揉肩、捏捏腿。偶爾,姐夫也會夾起菜,喂在大姐嘴裡,那時,大姐便會開心地笑。清明和春節時分,大姐都會到姐夫墳前,燒錢掛紙,整理墳墓,寄託對姐夫的思念與哀思。

我女兒出生前,大姐給我打來電話,說她要來伺候妻子坐月子。大姐說,母親和我岳母均不在了,她是大姐,要盡到責任,並且她是過來人,知道怎樣做。我知道她的境況,還有兩個子女在讀大學,自是不答應。大姐叫我不必多想,家中之事她自會安排妥當,預產期前一週她準到。那年中秋,大姐帶著一大口袋東西來到我家,打開口袋,盡是純手工製作的嬰兒用品。妻子和我的眼睛頓時溼潤了,我的好大姐啊,該用什麼言語來謝你呢?在伺候妻子月子的二個月裡,大姐做飯、洗衣、燒水,弄小孩頭頭是道,沒叫一聲苦累,我想插手幫忙竟然插不進去。也許是天意,女兒和大姐的關係居然特別的好,每次到綿陽,女兒一定是要去她姑媽家中的,而大姐,只要見著女兒也是滿心歡喜。

善良的大姐,你的大半生是辛苦的,勤勞的。我想,你的晚年一定是幸福的,吉祥的,因為,好人必有好報。

祈求蒼天,讓我的大姐健康長壽!

散文:大姐


(圖片來自於網絡)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