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朕大勝歸來,便徹底要了你!」

“我方才所言至真至誠,皆發自肺腑。你這般糟蹋我的心意,其實也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心中正嫌棄著我呢吧。”

嗓音裡似真似假地,竟像是帶了絲嘲弄的意味,聽得蘇婉容微愕,忍不住就抬起眼再次看過去。

就見早間的晨光沁入敞窗,映襯得男人眉目深刻,鼻樑挺拔。他那雙黑眸深濃微亮,裡面似乎醞著一層笑意,就宛若映日如金映照下的深深一潭湖水。

看得蘇婉容的胸口竟是沒來由地失序跳動了兩下,當即不安地抿緊了嘴唇,定下心神,她一板一眼地對他冷靜地說道:

“我豈是你口中那般勢力之人,我與你無緣原本與你的身世如何沒有半分干係,你也莫要妄自菲薄。”

然而胤莽並沒有被蘇婉容這一席話打擊到到一分一毫,反倒是不以為意地哈哈一笑:“你現在年紀小,哪裡曉得何為男女之情,何為緣分。不過也罷,這是終生大事不急於一時,你總是要回去好生考慮考慮的。”

蘇婉容一時無語。

“待朕大勝歸來,便徹底要了你!”


自己與眼前的男人,身份上暫不提根本就是雲泥之差。

她雖則是個庶出的,到底走出去也是個太傅府千金。如何都與這樣一個前途未知的男人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且不說她心中如何,父親第一個不會應允。

蘇婉容不曉得這人如何尋來的底氣,敢同自己說出這一番話來。可他原本就屬離經叛道,也從不將禮教約束之類放在眼底。

想來這話若是從他嘴裡大言不慚地講出來,其實倒也不覺奇怪了。

再者,她哪裡不懂何為兒女私情?正因為經歷過了,才知與世間其他情分相比,男女間的情意何其淺薄,最經不起歲月蹉跎,更受不住丁點挫折阻隔。

正因如此,這一世的她才不願相信什麼緣分,也總將所謂紅塵之事看得極其淺淡。

想到這裡,蘇婉容神色便漸漸端凝起來,她垂下眸去,一語不發。而卻在此時,男人猝不及防地開口又道:

“你也莫要一直想著趕我走,今夜一過,我便暫且離開了。”

蘇婉容微怔,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卻隨了他這一句話,莫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場景。

夜濃如墨,此人行蹤詭異,一身黑袍,上面沾著深深淺淺的血跡。

她下意識就順著他的話,脫口問:“你去哪裡?”

胤莽自然不會告訴蘇婉容這些。他一雙黑眸睨著她,倒是挑眉笑著反問了句:“怎的,這麼惦記著我,捨不得我走了?”

蘇婉容一聽男人這樣說,便知此人又開始耍無賴了。心下氣惱,她抿緊了唇瓣,不願再去理會。

“待朕大勝歸來,便徹底要了你!”


殊不知她這副垂眸低首,暗自氣惱的模樣,瞧上去更像是心事被人戳中的惱羞成怒。欲語還休盡顯於舉止,反倒顯得愈發的嬌憨可人。

而那胤莽從旁觀察她的神色變化,見她櫻唇緊抿,瓷白的小臉因了氣鬱暈著紅,鼻樑秀挺,鴉黑睫毛密密地垂著,微微發顫,卻是又翹又長。

微微凝視了片刻,胤莽心頭一蕩。喉結滾動了幾下,他忽然探手過去,臂膀一收,拎小雞似的將她整個人拖抱去自己懷中。

蘇婉容顯然被嚇了一跳,低呼出聲,他另一條手臂趕在那她呼救之前用力壓上來,大掌扣住她的後頸,也不管對方樂不樂意,將她整張臉直接按入自己的胸膛。

蘇婉容驚叫的機會也無,口鼻猛然撞上一堵堅硬滾燙的肉牆。纖細的腰肢,柔若無骨,只被他這樣緊緊勒著,也覺得生疼生疼。

正待她企圖掙扎,卻聽男人胸腔內傳來沉悶的一聲聲,就宛若擊鼓一般。每一次的跳動都那樣剛勁有力,如他本人一眼,狂猛又肆意,彷彿充斥著驚人的力道。

“就曉得你捨不得我的!再等幾年,等我回來了,我便徹底要了你!”

胤莽此話一出,蘇婉容當下意識到這個男人顯而易見地誤會了她方才的意思。

蘇婉容有口難言,明明想說一個“不”字,可頭被迫悶在他的懷裡,箍得她呼吸都困難。

胤莽現下的心情確實是十分爽快的。

自打他摸清楚自己對這小姑娘的心意以後,便已是打定了主意。

既是他動了念頭的人,待打完之後那場硬仗,大勝歸來。管不得這小娘們到底願不願意,他總是要想方設法將她弄到手裡,然後再慢慢地吃幹抹淨,做了自己的人。

方才不過是他隨口開的一句玩笑話,原本沒想過她會有什麼反應。

可她那副含嬌帶嗔的模樣,分明就是心裡也有他。顯然也就是臉皮子薄,不大願意輕易說出口罷了。

這實在是太出乎胤莽的意料之外了。

雙臂環抱著懷裡這具軟綿香馥的身子,胤莽心神盪漾。這種興奮的感覺,竟是絲毫不亞於昨夜給鐵羽騎下達密令時的迫不及待。

胤莽竊喜自得之際,回憶起方才觸碰她手腕時,手心傳來她肌膚滑膩卻微涼的觸感,視線便落去她的夾襖,忽然又想起她風寒尚未痊癒,最是應當在榻上靜養。而不應該在四面敞窗大開的花廳同他在這裡耽擱了歇息。

此時既然也已經確認了小姑娘對自己的情意,胤莽更不急於這麼一朝一夕的功夫了。

體魄英偉的男人,幾乎將蘇婉容整個提抱在身上,胤莽心情愉悅,走路帶風。

幾個大步過去,不由分說地就將她靠坐在桌案旁的藤椅上。隨即又俯去她耳畔,男人難得眸光溫和,百般柔情地低聲允諾:

“我現下的身份不便帶你一道,待會兒下人來了,你就跟他們回屋去,你乖乖在太傅府休養著。待時機成熟了,我再回來接你可好?”

蘇婉容一口氣幾乎哽在喉嘍眼。

她張目結舌,將男人的話反覆琢磨了兩遍。

他話中的意思聽上去竟像是在反過來安慰她,要安心留在太傅府上,不要著急,也不要過度惦念於他?

這可當真是天大的誤會!

蘇婉容張開嘴就急於替自己辯解。

“待朕大勝歸來,便徹底要了你!”

可是呢,正處欣喜頭上的男人壓根兒沒給蘇婉容解釋的時間,只顧著囑咐完這一席話,驟然放開了她。最後深深瞧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便頭也不回地直接健步而去。

胤莽走後,蘇婉容睜大了雙眼,連如何說話都給忘記了。

這半個時辰內所受的驚嚇太多,她怔怔然坐在藤椅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出什麼反應。

仔細想來,自己其實對那個男人也算得十分縱容了吧。

原本打算父親回府,便尋個理由給他逐出府去。無論是他夜闖後宮,或是在太傅府刻意偽裝身份的罪行。憑藉哪一條都足以將他直接上繳刑部處置。

可是蘇婉容並沒有這樣做。

她總是覺得那男人的嘴臉實在可惡,有時恨得甚至咬牙切齒了,卻也一直將他留到現在。

就連方才他在自己面前的一通瘋言瘋語,還有舉止上的輕薄失禮,她都一忍再忍,直至最後竟也沒下令候在門口的小廝進來將他給攆走。

蘇婉容將她對這個男人的一再容忍,歸因於男人之前的出手相助。可這也不代表她能夠放任此人一徑胡來。

他方才是個什麼意思?

這人臉皮究竟還能厚到什麼程度?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竟讓他以為她會對他有意?

可是現下,她應該出去追他嗎?

若是去追……外面守著那麼許多人,她且磨不開面子去青天白日地追府中一侍衛隊長,何況還是一明目張膽覬覦著她的男人。

若是不追他?

事情平白被他扭曲成這副模樣,雖然幾率很小,可倘若真的傳出去了又成何體統?

正躊躇著,緊緊掩上的房門也就片刻不到的功夫,再度被人一把推開。

蘇婉容第一反應便是是那男人半路而返了。她下意識抬起頭,連人影還沒瞧看清楚呢,嘴裡就急急忙忙脫口道:

“你可莫要想太多了!我何時會在意你的去留?你留不留在太傅府,跟我又有何關係?倘若你要是走了,我反倒更是心安……”

話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蘇婉容發現推門而入的並非方才的男人,而是同她此時一般,滿臉驚愕不已的二房姑娘蘇適雯。

(本文來源於互聯網,本文圖片來自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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