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太空生活史:「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雖然中國人太空行走的嘗試比蘇美兩國晚了三十多年,但仍然讓全世界為之注目。回溯歷史,翱翔天際乃至在群星間遨遊是古往今來無數人的夢想。但只是在近代科技發展起來以後,人們才學會了飛向太空,並在太空“生活”。

一、太空行走史前史

飛天的夢想

人類太空生活史:“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不想飛的人算不得真正有夢想的人。飛的傳說史不絕書:嫦娥曾佔用丈夫的名額飛向月球;“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飛一日而敗”;就連五帝之一的舜也曾手持斗笠縱身一躍,“有似鳥張翅而下,得不損傷。”

科學革命以降,對飛行的渴望延伸到大氣層以外。1638年,約翰•威爾金斯在《發現新世界》一書中描繪了人類在低重力環境下月球行走的樣子:“站在月球上,就像站在地面上一樣穩……移動速度比任何地球生物都要快。”身臨其境的描述堪比1969年人類登月時電視主持人的解說。後來的凡爾納、威爾斯都繼承了這一科學幻想傳統,描述過人在失重狀態下的行為。但第一個在科學意義上提出太空行走設想的人非俄國“宇航之父”齊奧爾科夫斯基莫屬。他在《太空漫遊》一書中以插圖的形式畫出了身著宇航服的人使用氣閘艙進行出艙活動的情景。書中技術細節之豐富不禁令人感嘆這個先知竟然生活在連飛機都沒有問世的一個多世紀以前。

人類太空生活史:“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人能在太空生存嗎?

幻想歸幻想,當蘇聯把第一顆人造衛星發射到美國頭頂上時,這兩個被太空成就激勵的國家都開始認真考慮如何把人送入太空了。當時有科學家認為事情未必像科幻小說裡描述的那麼簡單。太空中有害的輻射和強烈的溫差很可能會致人於死地,哪怕他躲在金屬飛船裡。於是要進行試驗。一批動物被V-2火箭、拆掉彈頭的導彈和人造衛星送入太空。在這場太空生存實驗中,蘇聯人偏愛狗(也許是繼承了巴甫洛夫實驗的傳統),而美國人鍾情於更接近人類的黑猩猩。既然證明了哺乳動物能夠在太空中生存,那麼人應該也不特殊。

二、跌跌撞撞步入太空

星星更加明亮、也不閃爍

加加林在1961年4月12日看到了有史以來最明亮的星空,那時他與星星之間比我們少了一層大氣的阻隔。除了“我感覺很好”這類例行公事的彙報,他還向地面人員描述著:“天空完全是漆黑漆黑的,地平線是優美的淺藍色”。很快就有人看到了更加燦爛的星空。蘇聯為奪取太空行走“第一”的稱號,冒險用技術尚不成熟的“上升”2號飛船把列昂諾夫送入太空時,列昂諾夫小心翼翼地飄到離飛船5米外,“屏住呼吸,看著佈滿星星的漆黑太空發生急劇變化……星星比地面上看到的多得多,更加明亮,也不閃爍。”這時他與星星之間的距離比加加林還少一層飛船的舷窗。

“你不會來拽我的手吧?”

從加加林進入太空的那一刻起,美國人知道自己又落後了。但他們決定後發先至,很快宣佈要在十年內登上月球。這意味著他們還有太空行走、交會對接等一大堆難關需要攻克。第一個出艙行走的美國人是愛德華•懷特。他在列昂諾夫後三個月進入太空,從容地在太空裡漂浮了20分鐘,其間用噴氣槍控制身體的運動,自由飄浮、十分愜意。當指令長提醒他回艙的時間已到時,意猶未盡的懷特警覺地說:“你不會來拽我的手吧?”

人類太空生活史:“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三、“我們要贏的挑戰”

美國也許輸掉了太空競賽前期的所有對局,但他們知道,只要能在最後一局扳回,之前的那些比賽就只能算熱身,沒有人還會記得。在這一信念推動下,肯尼迪總統把最後一局的比分定得很高。1962年9月12日,他在賴斯大學發表了演說《我們選擇登月》的演講:“太空值得全人類盡最大的努力去征服……我們決定登月……這個挑戰是我們不願意推遲的挑戰,是我們要贏的挑戰。”美國這架大機器發動了。

“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登月意味著宇航員要長時間暴露在月球表面微重力的真空環境中。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太空行走,之前還無人嘗試過。對潛水頗有心得的美國宇航員斯科特•卡彭特認為潛水帶來的失重感與太空飛行差不多。在他被任命為“阿波羅”應用計劃分部主任後,開始大力推進宇航員水下訓練。

人類太空生活史:“閉嘴,給我一隻香蕉”

最先受益於水下訓練的宇航員是巴茲•奧爾德林。他在為“雙子星座”12號飛行任務的太空行走做準備時,在水池中進行了大量訓練,以學習如何在失重情況下邁開步子。為保險起見,所有的艙外操作都要在水下練上許多遍,其中也包括那些單調乏味的事。當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擰螺栓的動作時,突然感到自己的行為非常荒謬。一個優秀的戰鬥機駕駛員竟然被“訓練”做這麼簡單的事情。從水裡出來後,他 “高聲喊叫了一聲”,以發洩鬱悶之情。當同伴問他出現什麼狀況時,奧爾德林回答:“閉嘴,給我一隻香蕉”(美國早期曾用黑猩猩進行載人航天試驗)。這個笑話很快傳遍訓練中心,有一陣子奧爾德林的辦公桌上總堆滿了同事們帶來的新鮮香蕉。

後來奧爾德林不但如願進行了成功的太空行走,還被選中成為第二個踏上月球表面的人。

讓飛行員學會挑揀岩石

隨著成功的太空行走次數不斷增加,美國已有足夠的信心把人送上月球。但他們總不能空手而歸,科學家和友好國家的政要都需要月球岩石做禮物。於是有人建議從地質學家中選拔出宇航員候選人,把登月科考含量儘量做得高一些。宇航員訓練中心的人最清楚訓練一個外行在失重條件下大頭朝下駕駛飛船有多難,他們主張不如給現有的宇航員開設地質課。用德科•斯萊頓的話說,就是“培養一個飛行員挑揀岩石比培訓一個科學家駕駛飛船容易得多”。

為了教會這些飛行員如何穿著沉重而供氧量有限的宇航服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有用的岩石標本,從1962年開始,地質學家帶領他們在夏威夷、冰島、加那利群島等荒涼如月球的地方進行地質考察訓練。宇航員要學習辨認岩石,採集標本,繪製地質圖。這類訓練一直持續到1972年最後一次登月前夕。蘇聯宇航員也在1969年完成了類似訓練,不幸的是,屢發屢敗的火箭讓蘇聯人失去了上月球撿石頭的機會。

最後結果正如德科•斯萊頓所料。在所有登上月球的12個人當中,只有傑克•施密特具有專業地質學家的身份,但他卻在進出登月艙時劃破了宇航服的口袋。最具科學價值的地質發現(最古老的月岩)恰恰是一個飛行員做出的。

忘記交規、專心駕駛

此時美國並不知道蘇聯已經沒有能力把人送上月球。為避免兩國宇航員同時踏上月球,導致這場競賽結果難分伯仲的尷尬結果出現,美國工程師想出了讓宇航員開車在月亮上考察的主意。這將是一個新的看點,而且在有限時間內,車輪定然比雙腿跑得更遠,勘查更多的月球表面。這真是一個只有在“車輪上的國家”長大的人才想得出的主意。

為此,早已會開飛機的宇航員還要重新學習開車。月球車雖然是一輛電瓶車,速度不快,但它要去的地方比很多地方都要險惡。月球上有厚厚的塵土和突兀的月岩,因為沒有大氣散射光線,月球上的陰影處比最黑的天空還要黑,你不會知道里面隱藏著坑洞還是什麼別的。所以雖無交通法規約束,宇航員仍不能肆無忌憚地駕駛月球車,他們必須學會在微重力條件下輕打方向盤,小心避開潛在的障礙。

四、脫離母體自由飛

目睹了美國在月球上大出風頭,蘇聯馬上把力量投入到空間站的建造中,以期在這個新的太空領域重新稱王。空間站是由多個艙段組合而成的,它的組裝和維護都需要宇航員進行大量的太空行走。在20世紀70年代的有一段時間裡,蘇聯的“禮炮”號空間站和美國的“天空實驗室”空間站同時出現在太空中,兩國宇航員也各自進行著忙碌的太空行走。在實踐中美國人意識到連接在飛船和宇航員之間的“臍帶”不但是生命的保障,也是行動的障礙。他們開始思索怎麼去掉這根常常把宇航員纏住的臍帶。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所有給養背在身上。宇航員在天空實驗室內部進行了的“載人機動單元”測試飛行。設計者希望這種機動單元可以為太空行走的宇航員提供氧氣、水、食物和動力。遺憾的是天空實驗室的壽命太短了,它只接待了三批宇航員,最終宇航員也沒能飛出空間站接受考驗。

人類真正實現無繫留太空行走已經是十年後了。在1984年2月,航天飛機宇航員布魯斯•麥坎德雷斯成為人類首個無繩太空行走的宇航員。通過使用改良過的載人機動單元,他得以在空中自由地飛翔。2001年,載人機動單元被“揹包推進裝置”所取代。但現在國際空間站宇航員仍有類似的裝備以備不時之需。經過上下五千年、縱橫千萬裡的不懈探索,地面上的渺小人類終於實現了在太空自由飛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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