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岸:靈動的眼睛——一禾少年小說印象

[作者簡介]:田岸,原 名耿天安,1951年1月生,陝西省澄城縣人。1994年加入陝西省作家協會。先後著有長篇小說《黃河灘》、中短篇小說集《獵魚》、散文集《橋事》,編有《華山古代詩賦》(與嚴安政合作)、《陝北民歌選》,參與編寫《渭南詩詞大全·上卷(古代卷)》。1983年兒童廣播劇《貝利球隊和怪鞋匠》(與田增合作)獲全國優秀廣播劇獎,1984年獲陝西省文藝開拓獎榮譽獎,2012年長篇小說《黃河灘》獲首屆杜鵬程文學獎。

一禾的小說,有相當部分是少年小說,這可能與他的教師職業有關係。嚴格地講,少年小說應當從屬於兒童文學的範疇。我只所以把一禾的這些小說稱為少年小說,因為這些小說中的中心人物大都屬於少年這一年齡階段,而且作品的閱讀對象既可以是上述的群體,也適合於成年人閱讀。即使他的一些成人小說,少年兒童也是作品中常出現的人物。讀這些作品會發現,作者有一雙靈動的眼睛,以少年的視角來關照複雜的成人世界。

《玩磁鐵的男孩》以輕鬆的筆調講了一個不輕鬆的故事。鐵蛋和李小沐兩個孩子因玩磁鐵的糾紛演變成兩家大人們間的仇恨和惡鬥,最後兩敗俱傷,李小沐的母親帶孩子離家出走,忍聲吞氣的小沐父親最後忍無可忍,殺害了鐵蛋,自己也跳井自殺。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作者通過這場悲劇來鞭撻人性之惡。

田 岸:靈動的眼睛——一禾少年小說印象

《驢子的故事》用一個少年第一人稱講述了他父親買驢和賣驢的故事。父親當初買黑驢是為了幹活,可黑驢子為了追求對小灰驢的“愛情”不聽主人的命令,最後竟然咬傷了父親。父親一氣之下,竟然將黑驢賣給了屠宰坊。在少年的眼裡,人和動物真的可以親密,可以和諧地相處。少年以不理解和困惑地眼光看待父親的行徑。當聽到黑驢被殺的痛苦叫聲。少年說:“大,驢哭了!”父親說:“遲了!”作品在少年心理和成人行徑的對比之下,彰顯出少年純真善良的心靈。驢子的命運也許也是一種暗喻。

一篇不長的小說,讀後卻不由讓人心酸淚下。《爸爸說》記述的是一個叫婉兒的小姑娘對爸爸的心靈傾訴。婉兒本來在城裡有一個幸福的家。只因他的爸爸貪圖錢財搞高息吸存高利放貸而破產,欠下了鉅額債務,躲債離家出走,媽媽也離婚嫁了他人,婉兒被送回農村老家由爺爺和奶奶照料。爸爸出走後再也沒有回家,婉兒非常思念他。債主們最後追到農村老家,爺爺也去世了,爸爸仍然沒有回來。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因為家庭的重大變故而陷入了一種孤立無援的境地。小說揭開了一個深刻的社會問題,令人深思。

《八月花開》是一篇真正描寫少年生活的小說。初中三年級學生王建軍正處於逆反心理的年齡,經常在學校調皮搗蛋被老師罰站,但他卻和門衛劉爺爺交上了朋友。一天,他從門衛處拿到了一封信,拆開一看,是外校一位初三女學生楊倩來的信,信中相約一塊好好學習,考上重點高中。他才知道這封信不是給他的,是寄給從城裡轉學來的同年紀另一個班和他同名的學生。處於青春萌動期的他竟然給這位女學生回了信。女學生的第二封信終於來了,信裡夾著女生的照片。他和城裡的王建軍都在搶這封信,信被撕成了兩半,他拿到的這一半隻有女生照片的下半身。從此,王建軍變了樣,在劉爺爺的引導和幫助下,他終於如約考上了重點中學。在拿到錄取書時,他歉意地將那半封信和半張照片退還給了他的同名。在他走出校門時,他發現劉爺爺沿臺上多年不開花的仙人掌竟然開出花來。小說真實地再現了青春萌動期的少年,生活中所有的美都令人嚮往和感動。多年不開花的仙人掌開了花,這本身就有一種象徵意義。

田 岸:靈動的眼睛——一禾少年小說印象

有點荒誕意味的小說《靈魂附體》卻是另一類題材。黑娃的婆(奶奶)一天突然入了邪,她說話的口氣完全就是前幾天死了的鄰家胡婆婆,黑娃爺說這是叫鬼捏了。爺說,鬼魂白天看不見,黑天能看見。黑娃爺給黑娃削了個陀螺,上面刻有黑娃的名字。陀螺一轉,名字就看不見了。黑娃嚇得忙把陀螺上自己的名字用刀子削掉。他怕陀螺轉得太快自己的名字變成鬼魂飛走了。這個故事很短,也很簡單,但是確實很難讀懂,我讀了幾遍也還難以體會作品要表達的意蘊。也許,這是要表達人類第六感覺不到的東西,抑或是表達人類的一種無知。

《販瓜》寫了這樣一個故事:黑娃跟他父親去販瓜,為了防路政管理人員查擋三輪車,沒上公路而走了防洪大堤,結果還是遭到了查擋和無理的罰款。小說逼真地直擊了當下一些行業的不正之風,也反映了農民為了生計的艱辛。

《梅姐》是篇沉重之作。作者以第一人自述稱形式,講述了一個被拐賣女孩梅姐被好心人解救收留,長大後為了報恩自己把自己賣了的故事。梅姐和這家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有濃濃的親情,表現了底層人的多舛的命運及人性之美。人間有醜惡,人間也有溫暖。

一禾的這些少年小說有著非常明顯的個人特色。在少年兒童的目光裡,世界是單一的、美好的、奇妙的。而一禾小說中的少年,他們看到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十分複雜的世界:有陽光、有陰暗,有善良、有醜惡,有美滿、有艱辛,有各種各樣的人物,因而作品表達的意蘊更為豐富。雖然是少年小說,但仍有著不乏現實關注的維度和取向。面對這複雜的世界,需要一種真實面對的勇氣,這是少年兒童小說的一個突破。

田 岸:靈動的眼睛——一禾少年小說印象

以前,由於考慮到讀者的對象,少年兒童小說的敘述一般比較平實,多是順敘和平敘。平實雖然是個特點,但也有很大的缺點,缺乏變化、缺乏表現力。從一禾的這些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並沒有侷限於傳統的敘述方法,在敘事策略和方法上有所變化和創新。如果說《玩磁鐵的男孩》採用的是傳統的中規中矩的順敘方式,《八月花開》和《梅姐》卻採用的是倒敘方式。如《八月花開》一開頭寫到:“王建軍唯一一次看見仙人掌開花是他在領取高中錄取通知書的那個早晨。”先寫到了結果,然後才娓娓敘述王建軍由一個搗蛋的孩子變成一名好學生的過程,在他被重點高中錄取後,多年沒有開花的仙人掌才開了花。《驢子的故事》採用的是倒敘和補敘的回憶,構成了表裡兼備的敘述層次和時空交錯的敘述視角。《靈魂附體》採用的是電影蒙太奇的手法,通過幾個場景畫面的剪輯,來表現一種神秘感。《爸爸說》通篇就是一個小女孩第一人稱的訴說。多種而高效的敘述方式具有一定的創新性和先鋒性,這也是這些小說的成功的一個方面。

不能不說到一禾的小說語言。作者的語言明快、簡潔並具有靈動性。作品中很少出現長句子。敘述語言多采用典範的漢語書面語言,充分發揮書面語言詞彙豐富細膩的優長,極顯其“雅”;在人物的對話中則儘量選用生動活潑的方言詞語以

凸現人物的地域色彩和人文特徵,又極顯其“俗”。把書面漢語和地方方言的對接,有意識創造文學語言的張力,這也是作者小說語言的一個特點。

一禾是近幾年在渭南市小說界中嶄露頭角的新秀,希望他今後視野能夠更為開闊,在小說創作的道路上越走越寬並取得更大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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