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鴻樂
記得小時候，我母親最愛吃的是撇菜和苦瓜。有時候也一直在想，又怎麼想不通，說撇菜好吃吧，根本談不上，苦中帶渣。苦瓜就更不用說了，苦得奇怪，我小時候也從來沒吃過比苦瓜還苦的東西。
我現在也開始慢慢喜歡吃老撇菜和苦瓜了，家鄉的老撇菜城市裡從來沒有見到過，清明節回家的時候，我總會叫我母親撇些回來，洗乾淨就行，千萬不要撈水，幹炒，我這樣吩咐我母親，順便做點菜粑就更妙了。她說：“撇菜太老了，豬都不吃。”，不是因為菜粑味道超過城市的麵包，而更多的是它包含著童年記憶與情感在裡面。我母親有時候也不解，小時候我愛吃的雞蛋、豬肉反而現在我又不愛吃了。現在我更喜歡吃老家的苦瓜，因為它的苦味比城市的苦瓜更濃、更純、更苦。
我母親現在耳朵很聾，講話聲音小點她根本聽不到，記性也比以前差多了，其實現在想起來，我母親還算好，因為 當年我們姐弟五個出世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做過“月裡”。 去年春節回家，我不小心感冒了，有點咳嗽。在城市已經習慣了晚睡，在練習寫字，她一直守到深夜10點多，本來正打算睡覺的我，突然聽到母親在敲我窗戶說：鍋裡蒸好了冰糖梨子和煎好了艾葉水，一邊泡腳，一邊吃蒸的梨子，能治咳嗽。我家是小院，站在走道上就跟站在外面是一樣地冷。我叫母親馬上去睡覺，當我揭開鍋蓋，看到的那一幕，我真想寫首詩哦！第二天我故意討好我母親，說她蒸的水果和艾葉水真有療效，感覺舒服多了，可是到了第三天奇蹟真的出現了，再也不咳嗽了。
我剛和我老婆在一起的時候，她只要是炒菜、煲湯時總會放點花椒裡面，因為她是重慶人，對花椒情有獨鍾，我就很煩，一不小心吃到，整口都得吐出來。花椒的味道出奇的麻，碰到了舌頭就一直在跳、打抖，有時候總是在想重慶人怎麼會喜歡這個怪東西。
她爸爸以前是上海國企工人，小時候她都很少吃苦，她說她從小學到高中，從不缺朋友，她媽媽也總是給準備些零食放在書包裡，上高中時身後女同學也總是跟一堆，因為只有她有錢去餐館炒菜吃，這就是她傳說中的媽媽。
我倆打工的那段時間雖說窮點，但是過得也很開心，這也可能是傳說中的“窮開心”吧！那時候每年春節前總是往家裡擠，因為我們也想早一點回家看到留在老家的女兒和母親，過年後又依依不捨地再出來南下打工。現在我們夫妻倆很少有什麼爭吵，不是我們夫妻有多恩愛，因為每天的日子過得跟打仗一樣，根本沒有時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也慢慢地開始喜歡炒菜放花椒了，而且有時候比她放得還要多一點，吃的時候總要嚼一下再吐掉。花椒煲湯更美味，能去腥味。一次我兒子吃到我放的花椒，他哭著說“啥東西呀”？現在我老婆幾乎又不買花椒回來了，因為我兒子不喜歡。
慢慢地我家的菜都是以上海本地菜為主了，每天都是做兒子愛吃的魚圓湯、清炒花菜、紅燒牛腩、糖醋排骨、等等，只要是我兒子愛吃的菜，我老婆就會買回來，再逼我掌勺。她每天也跟著兒子一起看《熊出沒》，她說其實光頭強也沒有什麼不好看，熊大正直，熊二懶散，光頭強勤快，但總是計算錯誤。她以前總喜歡看的電視劇頻道，現在也不看了。
現在每年春節兒子放假，我們又是趕“春運”，因為要回家看我的母親，雖說現在不擠了，但是路上車又堵得厲害，我們這代人，命中註定跟“春運”脫不了關係。
你敬重母親，你就會慢慢喜歡她的味道和愛好，更能包容她的一切過錯，漸漸地溶為一體。她的錯，也是我的錯，她的愛，也是我的愛。
因為愛，所以愛。
2018.5.13日寫於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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