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幸好此生相愛過(1)

【本文2050字,閱覽耗時約4分鐘】

(楔子)

這天早上,有些陰天的意思。頭頂上的天空灰濛濛的,淡黃的太陽被一層翻滾著的亂雲遮住,顯得神秘莫測的奇幻,捉摸不定,忽隱忽現。江水顯得極不安詳,一波追逐著一波,泛著渾濁微黃的泡沫。江邊上的風也有些大。

年輕女子的屍體是被晨練的一位老人發現的。屍體浮在離江橋一里地開外的江叉處,被卡在幾隻破舊的木船之間。

不多時,屍體就被前來救援的警察打撈上來。現場被一圈藍白相間的警戒帶子圍了起來,屍體上面被蓋上了淺藍色的布單,單子的邊緣露出雙溼淋淋的腳,腳上的白色運動鞋滿是淤泥汙垢。

四周圍了很多晨練遛彎的老人,大家指指點點,竊竊私議著。

再後來,救護車載著女子的屍體鳴著呼啦啦的笛聲衝入了市區,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

三三兩兩議論著的人,憑空想象並演繹出關於此次少女投江事件的不同版本。

但猜測並非事實。很快,人群就散了,各自奔各自的路。

再不久,天居然一下子就晴了起來,明晃晃的太陽突然從雲縫中串出,由淡黃轉為橘黃,越爬越高,——又一個豔陽天。

江邊立時又恢復了清晨的安詳和平靜。

小說∥幸好此生相愛過(1)

(1)

馨月在22歲前特崇拜愛情,崇拜的一塌糊塗,是心裡想了就會立時開花的那種妙不可言。那時的她,已在上海的一所藝校讀大三。

馨月很幸運,16歲時,她由北方一座小城考來這裡讀書。她知道,自己在同學中是頗受矚目的,在她18歲之前,她無論哪方面都一直是最優秀的。在她22年的人生經歷中,幾乎被讚譽和羨慕牢牢佔據著,任何人都無可質疑。

小說∥幸好此生相愛過(1)

關於愛情,其實馨月心裡跟明鏡似的,她身邊始終不缺異性,很多男孩明裡暗裡在追她。當然,所有這一切,她心裡十分清楚——基本都是衝著她的容貌來的。

年輕女孩嘛,長的天生麗質,走到哪都不會缺異性矚目,這是面相漂亮女孩獨有的資本。

馨月自己也是曉得的,論家庭優勢和背景,她毫不具備,甚至與絕大部分別的家庭孩子相比,還多少有些悲涼的成分摻雜其中。單身家庭,媽辛苦帶大她和姐姐極不易。父親在她4歲去世後,她們家就從此只有3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媽媽、姐姐和她自己。

那時的她年紀小,但絲絲縷縷的記憶卻怎麼都無法抹掉。

馨月上面有個姐姐,儘管是姐姐,但姐姐的性格卻相對懦弱,身子也單薄,如一片輕薄的紙。一次,馨月和姐姐連拉帶扛給家裡換煤氣罐,馨月邊幹邊想,這樣的體力活本就該男人做,依稀的記憶中,這都是爸爸的事情,一個家,沒有男人真是難。

馨月的老家,是片老舊的廠區宿舍,廠區和家屬區比鄰,大的無邊無沿。這是建於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蘇式破舊紅磚樓房,面積究竟有多大,馨月始終不清楚。媽媽帶著她和姐姐就生活在一個又破又舊的平房裡,屋子多說不足60米。媽媽住裡屋,她和姐姐明月睡外屋。寫字學習的時候,馨月就拿小矮凳坐在床沿邊兒,就著一個小小的桌。

鄰居都說張家三朵花——媽媽、姐姐和馨月。

其實這裡的鄰居很少記得他們的姓,從來都是馨月、明月的喊,喊常了,自然也就忽略了她們的姓。

馨月後來上大學時總思考著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人究竟該不該信命?是不是命運在有意考驗她們呢?自爸爸走後,3個女人飽經磨難支撐著只屬於她們自己的小小世界。

小說∥幸好此生相愛過(1)

媽媽年輕時在廠子的文工團跳舞,後來文工團解散了,媽被分在廠子的子弟小學做老師。媽媽的名字裡有個萌字,算沾了“月”的光。姐姐叫張明月,而自己叫張馨月,仨人名字裡都帶個“月”字,那是不是上天註定讓3個女人像月亮一樣陰缺不定呢?

馨月為此一直覺得即好玩,又緣分,卻也想不通個究竟。

高中最後的那個假期,馨月隨同學去海南,這也算馨月第一次出遠門,同學們興高采烈地攀爬一座臨海的大山,半道上,馨月累的不行,覺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

馨月說你們上吧,我實在是爬不動了,再爬腿非得抽筋兒不可。

她坐在半山腰的石頭上乘涼,扭頭時,看到有人在樹蔭下給人算命。馨月看很多人圍在那兒,自己也湊前看。

為人算命的大概是個盲人,鼻子上架副大大的墨鏡。盲人正給一個漂亮的少婦算命。

馨月無聊,就湊前看熱鬧。算命的盲人有60多歲,黑衣黑褲黑,人乾瘦的不行,臉倒是白淨。

盲人坐在小凳上,腳前平鋪著一塊皺巴巴的紅布,上面放一個竹子做的、類似筆筒樣的東西,裡面滿滿插著許多紅紅綠綠的竹籤兒。

盲人一邊拿捏著少婦的手,一邊嘴裡嘟囔著唸唸有詞兒。

盲人說少婦是水命,命裡犯火,還說你要注小心嘍,今年冬天你命裡註定有個坎兒,能不能過去,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這話頓時嚇得少婦緊忙從身上的包包裡摸鈔票,說師傅那就麻煩您指點迷津,怎麼能解?

盲人說好說好說,你再抽個籤吧!我給你解解看。

馨月第一次看人算命,覺得特搞笑,也很有意思,就笑眯眯的蹲在一邊聽。

後來,也不知什麼時候,人就走光了。

馨月覺得盲人一直拿眼盯著自己看。

馨月身上發毛。說,老人家,你怎麼老這麼看我呀?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馨月心裡想說的是,難不成你是裝瞎子,不是盲人?能看見我?

盲人說,姑娘,我看不見,但能聞得到,你身帶桃香……

盲人又故做神秘地說,姑娘,你要走桃花運哪!

馨月先是一塄,接著就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心想,這個瞎子真能胡扯!

盲人說姑娘你別笑,真的。要不我給你算算看?

馨月連忙說不用不用,要算你也別算我桃花運什麼的,我不愛聽,你要誠心,就給我看看我以後能做什麼工作吧?我是學生,我關心的是以後的事兒。

盲人在徵求了馨月的同意後,沾了手搭著馨月的手,半天后搖搖頭,說不好說,說不好說,姑娘的脈象混雜異象,我只知道你命中註定要中途而去……好了,時候不早了!姑娘你保重啊!

盲人收起面前的傢什,起身就走。

這時馨月才發現,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暗了。

盲人的話弄的馨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呸!真不吉利,啥叫“中途而去”啊!故弄玄虛!

她也不知道同學們是在山上還是由別的小路下山回旅館了。

馨月就一個人泱泱地沿著盲人走的方向也向山下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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