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梵谷石魯

東方梵高石魯



石魯

在20世紀60年代初,石魯已創造了筆墨意境新穎動人的獨特風格,開創了頗有地方特色的“長安畫派”,擔任著中國美術家協會陝西分會的主席,是中國大西北畫壇的天之驕子。文化大革命後,他的中國畫發生了深刻變化。此後,石魯無論畫山水、花卉,物象都更雄奇險絕,筆墨亦戰顫苦澀,對內心世界的發抒變得十分強烈,書法題字更以特殊的金石味表現了強烈的個性。

石魯與華山

東方梵高石魯


石魯 華山一丈峰 1972年作

題識:壬子之初寫華山一丈峰於西安廬屋,以鎮神也。石魯。

印文:石

尤倫斯夫婦舊藏

石魯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常與趙望雲、何海霞等長安畫派的畫家一起赴華山寫生,留下了大量關於華山的作品,“華嶽松風”也成為他一生最喜愛的繪畫題材之一。《華山一丈峰》不以如實描繪華山某景為能事,而以強勁拙澀的筆法塑造雄強、剛健、泰然自若的華山品格,頗為契合唐朝詩人張喬的詩意:“誰將依天劍,削出倚天峰。”畫境而非畫形,與此前石魯以潑墨潑彩為主的黃土高原畫風迥異,也更強烈地體現出他“物為畫之體,我為畫之神”,及“把山當人來畫”的繪畫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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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實景

《華山一丈峰》創作於1971年,石魯正離群索居於西安廬屋,由於內心的嶔崎不平,已經更多接受了始於徐渭的文人畫傳統,卻出奇制勝地以花卉畫構圖畫山水。大面積的留白,使華山一丈峰和峰前松石處於漫漫雲海之中,沉著蒼茫的線面對比,加強了筆墨丘壑的整體感。一枝橫斜的松樹,蒼辣勁挺,如戰風雪,自右至左,橫貫畫中,似乎抒寫了內心的奇倔之氣,也令人想起他對學生李世南所講:“華山松和黃山松不同,華山松長在崖壁上,枝條橫斜出來,長長的。”由此可見,石魯的寫意是以寫生為基礎的。

眾所周知,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石魯以特立獨行的藝術語言,表達了一個革命者在“宏大歷史敘事”中的文化情懷,代表作有《轉戰陝北》《東方欲曉》《東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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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文化大革命”的罹難無情地挫敗了他的藝術生涯,卻贈予了他重構生命意義的歷史契機。在進入20世紀70年代之後,石魯將上一年代的表現題材收縮在一個較為中性的表現意域之內,如他反覆著墨的華山,雖然他身心備受摧殘和迫害,卻將心靈寄託於筆墨,將往昔的對自然的謳歌轉化成了一種象徵,一種比興,一種帶著他自己濃重的主觀色彩的符號,諸如此幅《華山一丈峰》,筆勢奇崛,渾然豪壯,無疑是其百折不撓的精神寫照,他這些驚世駭俗式的新作,使他達到了藝術上的巔峰。從1970年至1976年,石魯精力充沛,佳作迭出,後來為世人所矚目的作品大多出自這個階段,其中,又以1971和1972年的作品最為精彩。由於石魯身患重病,一直治而未愈,所以從1976年之後他已經基本絕筆,即使偶有所作,但已是筆僵墨碎,難以支持,其水平難以和以前相比,故此幅代表了石魯的佳作,可謂彌足珍貴。

“華嶽天高月色斜,橫眉冷眼鎮雄峽。古有千丈之鐵梯,登天而笑走,東觀蒼海之波濤,西有橫絕天穹之峨標,登蒼龍而上高峰,仰觀宇宙之無極,頓覺胸高而氣爽無瑣乎。宏觀是謂之偉也。莫若華峰之雄矣。吾久居長安,登嶽而後止焉,寫之以為樂也。”(石魯《華峰之雄矣》題詩)

“吾愛華山松,高高且重重。龍拿巨靈石,鐵擘撼雷風。參天迎朝日,歷立高山頂,不移糞土中。青青長挺秀,老壯更精忠。”(石魯《華山圖》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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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魯 華山之雄 1971年作

要是爬到華山之巔,確實會感到自我心胸為之一闊,自己也覺得高大而雄偉了……山——像華山,不外是石崖頂上有蒼松,遠眺是一馬平川的秦川,蜿蜒的河流,再有的是日出於東,月沉於西,就是這些無機和有機的形體,人們賦予多少言語啊!有的引為避世絕地,有的引為雄心考驗,都各自在石崖上留下不同時代、不同感情的斧鑿痕,好像把有限的生命附在一個永恆的偉大的自然身軀上,好讓那些感情凝固成石崖一樣,於是古往今來,都貫穿著新的舊的各種管子佈置在山巔似的。人們從山下穿過千尺幢、百尺峽、上天梯、蒼龍嶺,而上仰天池,嗬!真是感到雄偉了,好像自我和人們都借華山之高而高了,我們如同群峰和松林般的挺拔無畏。

縴夫

東方梵高石魯


石魯 縴夫

石魯之所以成為石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他的實錄精神。他以手中的畫筆,為時代和人民留下寶貴的藝術財富。而為了表現陝北高原雄壯、粗獷、具有原生態性的強悍的生命力,石魯自創一種新的繪畫語言和程序。《縴夫》運用大刀闊斧的拖泥帶水皴法,施以濃重的墨色,描繪縴夫逆水拉縴的情景,突出表現了縴夫“人定勝天”的大無畏精神。其畫面帶著濃重的高原氣息和勞動色彩,而乾溼兼施,骨肉渾成,氣到勢合,在徹底革新了中國山水畫柔弱審美傳統的同時,賦予了長安畫派一種全新的、具有厚重生命力的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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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魯 集錦冊

此《集錦冊》共七開,是石魯創作的一批頗具特色的水墨小品合集。從整體風格而言,帶有一些探索性的筆墨特徵,不拘形式,重在意態之傳達,墨色酣暢淋漓,筆勢峭拔,物象如刀刻而出,具有不確切的邊緣和剪影般的效果,這種狂放、硬朗、不拘一格的作風,充滿野性的表達方式,黑重和略顯怪異的造型,為石魯晚期典型的藝術風格面貌。

石魯的“新文人畫”

東方梵高石魯


石魯 石榴圖

上世紀60年代,石魯很少創作花鳥畫。但上世紀70年代,石魯花鳥畫數量卻很大,成為後期繪畫藝術的重要部分。由於其形式和題材內容與傳統文人畫相似,但精神上卻又有本質不同,從而被人稱為“新文人畫”。

石魯認為:“文人畫是中國傳統繪畫的一個主流。所謂主流,就因為文人差不多都是用筆墨來表現他們思想情感和個性的。”昔日的文人雅士借物以寫個人心境,或憤世嫉俗,或孤寂悲涼,或清高淡泊。石魯採用這種形式,是否也有類似的心境呢?從他的諸多作品中,我們看到的是類似中卻包含著本質區別。

石魯也畫梅蘭竹菊荷花,但他不求形似而求意趣,藉以詠比抒寫感概。他畫的梅花不是士大夫文人頌揚的清氣、逸氣,而是“梅為雪而嬌,寒宵更放豪”的豪氣,是“橫掛一枝天地大,不是媚花是梅花”的骨氣。

東方梵高石魯


他畫蘭,筆法金石般厚重拙勁,酷筆粗葉,寥寥幾枝,沒有那麼柔美俊秀,其意不在孤芳自賞詠清高,而是“枯蘭猶勁笑刀粗”的執拗抗爭,是“蒼宇笑浮華”的冷峻。石魯畫荷,並非追隨“出汙泥而不染”的文人畫思維模式,而是以焦墨濃色一掃脆弱嬌柔之態,畫荷在“雨中紅粉更鮮嬌”,對風風雨雨橫眉側目,是一種不彎不屈的自信,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在他的花鳥畫中,沒有昔日失意文人的無病呻吟和自憐,或“墨點無多淚點多”的哀嘆,而是以畫筆“繪事載道,言情壯志”,更多是對真善美的讚頌。他畫“縱而不顛,奔而信步”的老馬、“月月朝霞如夢”的月季花、五月紅似火的石榴、“大江大海也趕過”的毛驢、秋江知心的遊鴨、春暖桃花叢中的村姑。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信手塗抹、養神益壽的玩賞品,而是發自內心的吶喊,是他道德情操和理想的寄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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