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古畫之迷

錢喜家有一幅沒有落款的古畫,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哪個年代,意境卻很特別。這畫雖是祖傳,但錢喜只當作是一幅不值錢的裸畫,並沒有著意地保管。自從接畫那天起,他就把這舊畫掛在東屋炕梢的山牆上,自娛自樂,自我欣賞。

故事;古畫之迷

一天,錢喜正在自家門口的石階上坐著抽菸,有一個操南方口音的中年人從門前路過,因口渴向他討水喝。錢喜是一個非常好客的關外漢子,就把客人領進屋讓到椅子上坐下,然後,給他沏了一壺茶。南方人見他好客,也就不客氣了,一邊品茶一邊四處看。這一看,就看到了那幅既沒落款也沒成畫年份的舊畫上。從畫質上看,這幅畫已是年代久遠,但因沒有落款,而不知何人所作,更不像是值錢的東西。南方人又盯著那畫看了一會兒,就見他眼睛一亮,瞬間流露出貪婪的光芒,隨後,就像是被攝走了魂魄,足有一袋煙的工夫他才回過神來。

錢喜早就聽說,南方人的眼睛毒,多有能人、異人,能夠看到常人難以看到的事物。可這錢喜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南方人臉上的變化被他看在眼裡,情景的突變也讓他謎在心頭。他不知這南方人從畫上看到了什麼神奇的東西。就在那南方人看著畫面發呆時,他也把目光移到了那幅已看了多年的舊畫上,也想從中找出有價值的東西。但任他怎麼看,還是一幅不值錢的舊畫。

這幅畫從意境上看,應該是一幅《犟驢掙韁圖》:畫面上有一條小河溝,溝裡有一股涓涓細流,正在從西向東潺潺流過;河溝的兩岸,綠草茵茵,鳥語花香,稀疏的幾棵老樹分立兩岸,很不起眼;河溝的北岸有一農夫身背草帽,手裡拽著韁繩正在用力地拉,河溝對岸是一頭黃嘴巴、黃眼圈的小黑驢。這一人一驢像拔河似的在那裡也不知僵持了多少年了。

過了一會兒,那南方人似乎是從夢中驚醒,他又看完屋裡所有的陳設,便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到了這幅舊畫上。他說:“老哥,您這幅畫是什麼來頭呀?看上去不像是值錢的東西,可這意境很好。你把它掛在東山牆上可有什麼說道嗎?”錢喜聽後心裡思忖:看來這南方人果然從畫上看出了新奇的東西,我需謹慎回答才是。他說:“此拙作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到我這輩已是第十七代人了,聽父親傳畫時說,這是我祖上一位善畫者所作,因是留給後代的,也沒有落款、提名和標註作畫時間。他老人家告訴我:此畫只可家傳,不可出售。我想,這畫雖不為寶,但它總算是我們錢家世代傳下來的一份祖業吧。所以,幾百年來我們錢家十幾代人都在用心地傳遞著此畫。這幅畫的意境可能是祖上在警示我族後人,做人、做事都不能像畫中的犟驢一樣不願邁過這道河溝,否則,就會一事無成。”

南方人聽到這裡,便知錢家始終還沒人看懂這幅畫,也沒弄明白這祖訓的真意。他又和錢喜閒扯了一會兒,看看天近中午,嘴上說著要趕路,身子卻沒有真要出門的意思。

錢喜這時正因沒弄懂南方人話裡的含意,有意留他在家喝兩杯,想從他口中探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呢。他說:“不忙,咱老哥倆既然有緣相見,就應該一起喝兩杯。”

南方人正好樂得順水推舟,就留下來與錢喜喝上了老酒。三杯酒下肚,南方人對錢喜說:“老哥,看得出,你家原來肯定是過大日子的人家,可現在雖說還算過得不錯,但家境已中落。這幅畫在你家保存的意義已不大,而對於我來說它正是我索求之物啊。因我祖上是搞畫的,繼了祖業,我就專門蒐集沒有任何標註的舊畫、裸畫裝裱收藏。我想出五十兩銀子把它買下來,不知老哥意下如何?”錢喜沉吟了一會兒說:“父親傳畫時已有交代,祖上有話,這畫只能家傳不能出售。我族十幾代人中也有日子過得緊的,都沒出售此畫,我也不能見錢眼開做下不仁不義的事吧。”那南方人看錢喜說話的態度並不堅定,就說:“你祖上的話,是怕你們遇不到識此畫者而留下的。天底下不論什麼事物都是有定數和緣分的,我今天能見到此畫,就說明我和它有緣。這畫對我有用,而在你家只能是一張舊畫,不如賣給我,也算是物有所歸吧,你如能讓一步我再給你加三十兩!”

錢喜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仍是略帶為難地說:“這畫我真的不能賣呀,族人知道了肯定會罵我的。”其實錢家已是幾代單傳,根本沒人干涉他做任何事,只不過是想多要點錢罷了。

南方人的眼中立刻捕捉到錢喜臉上那細微的變化,接著說:“咱明人不打暗語,我再給你加二十兩湊個整數。但我今天沒帶這麼多銀票,要等到十天後,才能來交錢提畫。我先給你留下五兩銀子的定錢,如十天後我沒來取畫,定錢歸你,畫也由你隨意處置。”聽完這話,那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總在錢喜的眼前晃動,他心花怒放,早把不準出售古畫的祖訓拋到九霄雲外,高興地答應了。

可能是這幅畫到了橫空出世的時候啦,就在那南方人走後的第三天,錢喜的妻侄又領來了一位看畫的。錢喜也是有意要了解一下這畫的價值,就和來人談上了,但來人只是以收購裸畫的行情出價,出到30兩就不再加了。錢喜眼珠一轉,就以這畫只能家傳不能出售為由把他們打發走了。後來他怕這畫還掛在牆上會出什麼岔子,就把它收到櫃子裡鎖起來了。

十天的時間轉眼即過。就在這天的早晨,那南方人準時來到了錢喜家。進屋一看,那幅畫不見了蹤影,他當時就是一愣,問:“老哥,你不會是不講信用把那幅畫給賣了吧,我可是交了定錢的。”錢喜一笑,說:“怎麼能呢,你走後我怕這畫還掛在牆上,沒準又被誰看上,還得費一番唇舌,就把它摘下來放到櫃子裡了。”錢喜沒提又有人來看畫的事。說著話他就打開了櫃子把畫取出,交給了南方人。南方人急急忙忙地展開來看,這一看,臉上就露出了驚訝之色。他問:“老哥,你是不是在這畫上動過什麼,這畫的靈氣怎麼不見了?”

錢喜聽了心裡就是一驚,說:“你出那麼高的價買這幅舊畫,肯定看出了它的精彩之處。那天我往下摘畫時,發現韁繩在緊靠驢嘴的地方出現了一些瑕疵。我想你再回來取畫時如發現,肯定會降價;再說,你就是不降價我又怎麼對得起你出的高價呢?於是,我就找了同樣的顏料,用竹篾把它修復了。”

南方人聽後目瞪口呆,後悔當初沒告訴他不要隨便動這幅畫。

他嘆了口氣,說:“老哥呀,你是細心、好心辦了壞事呀!這畫我不能要了,定錢也不用你還了,就算是給你的茶錢和飯錢吧。”

錢喜大驚道:“這怎麼可能,我的一片好心怎麼就辦成了壞事呢?”

“這就是你沒有看懂這幅畫的原因。其實,你不知道,這人有人骨,畫有畫魂,這張畫的魂就在那要斷的韁繩上。看來這畫又得幾百年才能出世嘍!”南方人不無惋惜地說。

錢喜愣愣地問:“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明白呢?”

南方人說:“老哥雖然保存著這幅畫,但你畢竟不是這畫的有緣人呀,所以,你是不會明白這畫中奧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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