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薦讀 ：海明威
《飢餓是很好的鍛鍊》 | 第34期
在巴黎，你如果吃得不夠飽，就會感到飢腸轆轆。
因為所有的麵包房在櫥窗裡都擺著那樣好的東西，而且人們在外面人行道上的桌邊吃喝，因此你既能看到又能聞到食物。
Pablo Picasso [西班牙]
1921年，海明威偕同新婚妻子哈德莉，以駐歐記者身份旅居巴黎。彼時，年輕的海明威在文學創作上起步不久，生活清苦樸素。即便如此，對於海明威而言，那仍是一段十分幸福的早年時代。
今晚，我們將與你分享的作品節選自海明威的散文《飢餓是很好的鍛鍊》。生活有苦有樂，有時免不了忍飢挨餓，有人不堪其憂，但也有人不改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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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是很好的鍛鍊（節選）
為你朗讀：李嘉文 | 演員
在巴黎，你如果吃得不夠飽，就會感到飢腸轆轆，因為所有的麵包房在櫥窗裡都擺著那樣好的東西，而且人們在外面人行道上的桌邊吃喝，因此你既能看到又能聞到食物。
那時你已放棄新聞工作，還沒有寫出一篇在美國有人願意買的東西來，在家裡打招呼說要跟什麼朋友在外面吃午飯，那麼最好的去處該是盧森堡公園，那裡從天文臺廣場一直到沃日拉爾路一路上見不到聞不到一點吃的東西。
從那裡你總是能走進盧森堡博物館，如果你腹內空空、餓得發慌，那些名畫就全都顯得更加鮮明，更加清晰也更加美了。我學會更深刻地理解塞尚，真正弄明白他是怎樣創作那些風景畫的，正是在我飢餓的時候。
我曾經時常想知道他畫畫的時候是否也是挨著餓的；但我想可能他只是忘記吃飯罷了。這正是當你失眠或飢餓的時候才有的一種不健康但頗有啟發性的想法。後來我想，塞尚大概是在一種不同的方面感到飢餓吧。
你走出了盧森堡公園，就能沿著狹窄的費魯路走到聖絮爾皮斯教堂廣場，那裡仍然沒有一家餐館，只有這靜悄悄的廣場和上面的那些長椅和樹木。有一座噴泉和幾頭獅子的塑像，還有在人行道上踱步或棲息在那些主教塑像上的鴿子。還有那座教堂和在廣場北邊的出售宗教用品和祭祀法衣之類的商店。
從這廣場向前走，如果不經過那些賣水果、蔬菜、葡萄酒的店鋪或者麵包房和糕餅點心店，你就沒法走向塞納河。但如果你小心選擇路徑，可以從你右邊繞過那由灰色和白色石頭構築的教堂到達奧德翁劇院路，然後向右拐彎走向西爾維亞·比奇的書店，這一路上不會經過多少賣吃食的地方。
奧德翁劇院路上沒有吃喝的去處，你要走到廣場才有三家餐館。等你到達奧德翁劇院路12號，你的飢餓已經給抑制下去了，可是你所有的感覺卻又加強了。那裡懸掛的照片看起來不同凡響，你看到一些以前從未看到的書籍。
湯永寬 譯
選自《流動的盛宴》，上海譯文出版社
內容有刪節，朗讀者根據個人習慣略有改動
- 你在深夜時，與食物有關的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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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幸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那麼你此後一生中不論去到哪裡她都與你同在，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盛宴。
——海明威
20世紀20年代的巴黎，聚集了龐德、艾略特、菲茨傑拉德、斯泰因、喬伊斯等一批流亡的英美作家、藝術家。年輕的海明威與他們結識，談天論地，並在文學創作上收穫了龐德、斯泰因的熱情幫助。
海明威也聽從斯泰因的建議，辭去了新聞工作，專注於文學創作。但那時，年輕的海明威初涉文壇，還沒有寫出“一篇在美國有人願意買的東西”。生計維持，大多來源於妻子繼承的一筆家族遺產。“用任何標準來衡量，我們還很窮。”
海明威與妻子哈德莉
為了節省開支，海明威會告訴妻子說有人在外面請他吃午飯，然後出門，花兩個鐘頭在盧森堡公園裡散步，回到家裡，再跟妻子描述這頓午飯是多麼豐盛。
在他看來，“每逢你不得不減少飲食的時候，你必須好好地控制住自己，這樣你就不會變得整天想著肚子餓了。”散步途中，海明威也會避開有餐館的路徑，以免被人行道邊的餐桌上、或麵包房櫥窗裡的食物勾起食慾。
這時，盧森堡公園便成了最佳的去處，那裡從天文臺廣場一直到沃日拉爾路，一路上見不到、聞不到一點吃的東西。而在盧森堡博物館，飢腸轆轆的他學會了更深刻地理解那些掛著的名畫。
“飢餓是良好的鍛鍊，你能從中學到東西，而且只要人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你就超過他們了。”海明威說道。
盧森堡公園
話雖如此，一直忍受飢餓也並非易事。尤其對於正當二十五歲，而且生就一副重量級拳擊手身材的海明威而言，少吃一頓飯，肚腸便會餓得一空如洗。
如同村上春樹在《再襲麵包店》裡所說：“空空如也的腹部，像是從空中所見的西奈半島一般橫無際涯。”時間在此刻也變得漫長，“像被吞進魚腹中的秤砣一樣黑暗而又沉重。”
所以，從西爾維亞·比奇的書店走出來，再回到奧德翁劇院路上時，腹內空空、餓得發慌的海明威又說道：“飢餓是有益健康的……然而吃飯也是很美妙的。你可知道此時此刻該上哪兒去吃飯？利普飯店將是你去吃喝的地方。”
當然，這之後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文 / 七 點
- 本期配樂 -
配樂剪輯自臺灣音樂人李欣芸的作品《普羅旺斯的山居》，選自專輯《月光。薰衣草》。
- 朗讀的人 -
李嘉文
演員，作品《九層妖塔》《爹地》《蜀山戰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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