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張英

2018年是波伏娃110年誕辰,也是《第二性》出版70週年。

《第二性》是波伏瓦發表於1949年的兩卷本論著。第一卷名為《事實與神話》,是理論框架,從生物學、心理分析學、人類學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視角去探討被作為他者的第二性——女性。第二卷名為《體驗》,分析女人從童年到老年的身心發展,所經歷各種不同的處境(婚姻、為人母、社交、妓女、中老年)和各種境域的侷限,探討當今女性可以採取什麼樣的方式獲得解放,踏上自由獨立之路。

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波伏瓦是典型的摩羯座女人:聰明、獨立、任性、鍥而不捨。用兩個字概括就是“自由”和“戰鬥”,自由是她畢生的追求,她先是選擇了自己的自由(讀書、通過教師資格考試、工作、獲得經濟獨立),之後她捍衛了自己的自由(不結婚、不生子、不理會流言蜚語),可以說童年的她就為自由做了未來的構想,此後她戰鬥了一生為實現這一構想,讓它變得實在,變成她自身必然的存在。

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這才是波伏瓦女權主義的核心,不和男性爭奪權力,但也絕不妥協(不排斥合作和共謀),通過自強不息,逐漸把邊緣變成中心。薩特只是她選擇的通往自由、通往永恆的一個途徑,而不是目的。“最美麗的存在主義者”波伏瓦之於今天女性的意義就在於她在半個多世紀前就告誡我們:自由不是“嗟來之食”,要靠自己去“掙”,自由就是在掙脫牢籠的時候,你已經學會了飛翔。

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第二性》的第一個中譯本是臺灣的一個譯本,1972年由歐陽子等多位譯者合作完成,晨鐘出版社出版。它只譯介了原著的第二卷內容,算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翻譯”。1986年,大陸首個《第二性》譯本,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由桑竹影和南珊兩位譯者翻譯,名為《第二性——女人》。從該書的目錄“I、形成;II、處境;III、走向自由”可以看出,它也只譯出了原著第二卷的大部分內容。

1988年7月,中國國際交流出版社出版了曉宜、張亞莉等十名譯者合譯的《女性的秘密》。222頁的篇幅勢必造成對原文的大量刪節,其結果就是《女性的秘密》成了《第二性》第一卷的節譯本,或者說編譯本。

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1988年的6月,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版了王友琴等四位譯者合譯的《女人是什麼》。這個譯本也是第二卷的節譯本,正如該書的譯後記所說:“這部著作篇幅很長,本書是其中一部分,除序言外,為原書第四分部的一、二節和第五分部的一、二、三、四、六節,這幾節正好組成了女性的一生,回答了‘女人是什麼’的問題,所以換用了現在的書名。”

1998年2月,陶鐵柱翻譯的《第二性(全譯本)》由中國書籍出版社出版。因為這個版本和之前的版本一樣,都是從1953年H. M. Parshley翻譯的英譯本The Second Sex轉譯而來(這個英譯本在自身就有漏譯、誤譯、刪節和增添等“扭曲”原本的多種“惡劣行為”),因此陶譯本不可避免翻譯上的“二度失真”。

2004年上海譯文出版社購買了《第二性》的版權,從法文直接譯過來的新的全譯本(鄭克魯譯)於2009年3月出版。

波伏娃:“女權主義”不是我的標籤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中國國內對波伏瓦的研究和法國和英美的波伏瓦研究比較還是滯後的,一是國內對波伏瓦作品的譯介還不全;二是普通讀者對薩特-波伏瓦這對自由情侶的傳奇人生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對他們作品本身的興趣,因此兩人的作品(尤其是波伏瓦的作品)被氾濫的傳記湮沒了,可以說傳記壓倒了作家作品。

但一個作家的流傳最終取決於他的作品而不是他“偶然”或“必然”的愛情。當神話的光環漸漸淡去,作家作品必定浮出水面。

今年法國伽利馬出版社再版了波伏瓦的系列作品;美國也在幾年前開始策劃“波伏瓦系列”,旨在發現“哲學家波伏瓦”;上海譯文出版社出了波伏瓦系列作品(首批七本:《名士風流》、《女賓》、《模糊性的道德》、《告別的儀式》、《獨白》、《要焚燬薩德嗎?》、《第二性》)。

隨著譯介的深入,波伏瓦研究應該會很快擺脫“女權主義”和“傳記”這兩個狹窄的視野,擴展到哲學、文學、政治和社會學的各個領域。

波伏瓦的養女西爾維-勒邦·波伏瓦說“波伏瓦不是因為選擇了薩特而成為波伏瓦,波伏瓦是因為成了波伏瓦而選擇了薩特。”的確如此,波伏瓦不是一個只會反射薩特光芒的鏡子,她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發光體。她在哲學、文學創作上的獨特性都有待我們的繼續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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