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巧知道這個偶像一點「壞事」

(本文由Sir電影原創:dushetv)

因為更新時間老是11點,久而久之,有很多毒飯都習慣了陪Sir刷夜。

謝謝你們。

有緣來廣州,Sir一定請你們宵夜!隨便點!

刷完毒舌電影還睡不著的人,總愛在後臺留言。

他們說……失眠啊……明天週一啊……咋整。

其實,是有治療失眠的法寶的,Sir就聽另一些睡得特香的毒飯提過:

許巍

我恰巧知道這個偶像一點「壞事」

Sir聽許巍的時候特早,那張專輯叫《在別處》。

Sir記得那個年代的年輕人,都在看凱魯亞克的《在路上》。

所以許巍的出道之初,應該是擊中了這樣一些年輕人的。

但《在別處》還不是全部的許巍,那只是一個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迷茫的“青年許巍”。

後來的許巍,擊中的人群越來越多。

他喜歡在歌裡反覆提到——自由、行走、青春回憶。

他的歌詞一點不復雜,有時甚至措辭重複。

聽多了,你知道他喜歡用“溫暖”“溫柔”“夢想”來喚起回憶;

用“城市”“世界”“春天”來為一二線城市青年勾勒出一種模糊的幸福感;

他的音樂故事,總是頻繁地嚮往和歌頌“麗江大理”“路上”“遠方”……

隨便放兩首吧,據說都是

催眠聖曲

在陽光溫暖的春天,走在這城市的人群中

在不知不覺的一瞬間,又想起你……

我像風一樣自由,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

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你走吧最好別回頭

催眠,要什麼屬性?

放鬆、舒緩。

更簡單說就是,從“老想事”、“亂琢磨”“不想事”

什麼人睡眠最好?

少年。

而這許巍的歌最有,因為他身上始終保存了一種“少年感”。

許巍從青年時,髮量就不多……西北漢子,也長得挺著急的。

但一晃大半生,如今50幾歲,仍然不是“老許”,而是“許少年”。

經過事的少年,走過路的少年。

是老則老,卻還不會停止“心動”的少年。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老少年”,看到美麗的事物,總有一種千帆駛過的滄桑感。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有一群向西歸鳥

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聽他的歌,有些人想起曾經錯過的追求、曾經錯過的人,曾經潦倒過、一腳拔出來還帶著疼的回憶。

聽著聽著,就哭了。

聽許巍,單身最容易哭。

坐車上最容易哭。

在外地最容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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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恰巧知道這個偶像一點「壞事」

評論來自網易雲音樂

Sir雖然聽搖滾,但說句得罪他粉絲的話,Sir覺得許巍並不算特搖滾。

別急眼,Sir當然知道他在搖滾圈的標籤和地位。

比資歷,除了崔健、魔巖三傑、唐朝等先行者之外,他不輸任何人。

他確實以搶眼的姿態出道,但越往後,他其實越貼近自己。

一個不那麼care外部世界,反而越來越重視內心世界的人。

搖滾是尖銳的,但許巍是厚道的。

搖滾是“提問”,但許巍呢,總是簡單、nice地給出“回答”。

回答未必深刻,但實在、舒服。

這就是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需要許巍。

許巍走過的路,是由窄變寬的路,是走出糾結、一個人豁然的路。

來,不如一起看看他曾經走過的路——

80年代,許巍高考沒參加,離家出走加入了西安當地一支樂隊。

那些經歷對大眾很新奇,卻是走穴者的一種常態:

抱著吉他,坐著綠皮火車,走南闖北演出,還要經常連夜搭臺、拆臺。

居無定所,錢也不多。

但青年許巍在乎的是“直接就跑,這感覺太好”。

那時的許巍,人生疑問也不多。

他學搖滾、學爵士、學Grunge(垃圾搖滾),愛折騰,性格特別躁。

他喜歡折騰,他覺得折騰,就是一種飛。

但什麼是飛?

93年,他放棄了軍校的機會,組成了“飛樂隊”,在西安跑各種音樂節,算是小有名氣。

雖然在許巍看來,“那個時候好玩的事真是挺多的”。

但難以維持生存這一點,總讓“飛”這件事不能持久——他們玩了9個月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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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巍打算獨自飛。

他去北京,簽了唱片公司,發了第一張專輯。

封面上,他面目不詳,更顯眼是背上的一雙碩大的白紙翅膀。

他採取了蹲式。與其說是在等待起飛,更像是被飛這個動作,壓得有點喘不過氣。

我恰巧知道這個偶像一點「壞事」

這就對了。

同樣喘不過氣的年輕人,目光都被許巍,吸引到了一個不存在的“別處”。

那個年代才剛剛興起互聯網大潮。地攤上的成功書,仍然錯字連篇,標題誇張,低級地停留在厚黑學、辦公室職場升遷的層次。

畢業分配早已行將就木,無數大學生在簡陋的筒子樓裡彈著琴看著球,猜想著戀愛和分手,推算著無數個含糊的未來。

迷惘的青年被一波波推進社會,卻依舊迷惘。

《在別處》算是當年的爆款,一下賣了50萬張。

許巍紅了,但沒富。還是要跑場,一場三四百,只夠勉強養活自己。

2002年,第二張專輯《那一年》反響更好,得到不少業內大佬的讚許,至今也是搖滾迷心中“中國搖滾史上最好聽的一張專輯”。

《那一年》唱迷失、脆弱——

在生存面前那純潔的理想,原來是那麼脆弱不堪

你站在這繁華的街上,找不到你該去的方向

《浮躁》唱淒涼、困擾——

在每一次衝動背後,總有幾分淒涼

我只要不停地歌唱,停止我的思想

《故鄉》唱無助和救贖——

總是在夢裡我看到你無助的雙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喚醒

我站在這裡想起和你曾經離別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間那麼孤單

為搖滾折騰了十幾年的許少年,在體驗飛的同時,也努力想寫出飛的代價和反面——頹。

現在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許巍還胸有不平。

“現在都說《那一年》牛逼,可這些馬後炮當年都在哪兒呢?”

什麼是牛逼?

有時候牛逼,是看到了沒人發現的事,說出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話;

更多時候牛逼的意思,就是平平無奇,卻擊中了太多太多人。

許巍灰暗的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寫歌遇到瓶頸的日子,感情遇到挫折的日子……

當許巍唱出它們,當更多人聽到它們,就獲得了生活的排遣,甚至是啟示。

可雖然他寫出了這些,卻始終排遣不完。

整天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到了晚上該睡覺的時候又睡不著,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摘自《意林》雜誌《許巍:抑鬱症是隻紙老虎》,下同

他睡不著覺,寫不出歌,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想死。

人活著的意義在哪兒呢?一首接一首創作的意義又是什麼?

紅是什麼?搖滾是什麼?離開是什麼?

這些問題想太久,甚至想著想著,蹲到了窗外的空調機上,差點跳下去。

後來,他被妻子送到醫院,診斷是“重度抑鬱症”。

總想自殺,甚至不停給家人交代後事。

自殺的念頭還是在我心裡揮之不去。看著父母,我總是忍不住和他們交代一些後事,比如我的存摺放在哪裡、密碼是多少,還有如果他們以後生病了可以找誰之類的話

更難熬的是,他還不能聽音樂,因為一聽就興奮,一興奮就犯病。

“最愛的”變成了“最怕的”……

為了治病,他想過遠離音樂,做什麼都行,開個小賣部也好……

音樂讓他糾結。

這件他覺得比命還大的事,在折騰他的命。

在Sir的理解裡,許巍曾用音樂發過誓:

“我只有兩天,一天用來出生,一天用來死亡”。

這是他最有力的歌詞,最酷的音樂和人生態度。

……卻可能也是他最大的糾結。

人總得為了什麼活著。

只要沒死,只要活著,就不能賴活著。

但什麼是“賴活著”?

放鬆地活著,是賴活著嗎?

和家人一起浪費時間,是賴活著嗎?

不追求成功、財富的活著,是賴活著嗎?

許巍不可能與自己和解,一個人,不可能。

抑鬱症那會兒,許巍的父母從西安來北京陪他,陪他一起,做了一些“賴活著”的事:

爸爸陪他跑步聊天;

媽媽天天換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

慢慢,許巍又寫歌了,歌裡又有了溫暖,又有了顏色……

有一天他寫歌寫得順,忍不住跑到客廳給了父母一個大擁抱。

那一刻,最簡單的溫情擊暈了這一家人。

這可能是我成年後第一次擁抱他們,他們的神情就像是被一顆幸福的子彈擊中,整個人都暈了。

漸漸走出抑鬱症後,許巍開始慢下來思考。

好好生活,好好睡是奢望嗎?

更有質感的人生,應該是怎樣?

重新向自己提問的許巍,開始系統地學習中國傳統文化,從《三字經》《論語》《中庸》到佛教知識……(甚至跑去朝聖峨眉山)。

然後,他寫出了《藍蓮花》。

歌詞道破了灰暗的日子,也指向了新的出口:

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

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覺腳下的路

有了信仰,許巍開始了第三張專輯《時光·漫步》。

這次是低谷到巔峰的轉折,更多更年輕的人由此知道了他,甚至開始依賴他。

社會又變了。

房價、物價、成功的概念伴隨著壓力,不是減少,而是增加了。

從前我們琢磨“在別處”,現在僅僅是“此處”也已應接不暇。

飛行的翅膀早已摘下,徒步於塵世都步履維艱。

於是,許巍終於與“治癒”這個詞,綁到了一起。

老少年許巍,在搖滾、民謠的曲風中,加入了古老相傳的“藥方”:

《空谷幽蘭》,電子音結合佛教意境。

一念淨心 花開遍世界

每臨絕境 峰迴路又轉

但憑淨信 自在出乾坤

恰似如夢初醒 歸途在眼前

《世外桃源》,用宋詞詩經配著古琴曲。

美人你一直是我的春天,你是我生命中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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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了,禪了,宗教了。

有人說許巍俗了,Sir卻說,是許巍放下了。

因為思考哲學,總讓人痛苦。

“我是誰、我從哪來、到哪去”這些問題始終是無解的,甚至,連“大、小、遠、近”這樣的概念,也總想得人頭痛(Sir年輕時老這麼折磨自己,但Sir不反對你偶爾也想想,如果你年輕)。

但宗教不是。

宗教先驗、超驗的一面,反而容易舒緩人類思維的侷限性。

意識到自己的侷限、眾生的侷限,人就容易從追求物質、拷問精神的痛苦走向某種內心的富足

清醒的痛苦好,還是放下的富足好?

如今的少年許巍,給出的答案更靠近後者。

他遠離物質世界,很少出現在媒體視野裡,少宣傳,幾乎不上綜藝。

出道十多年,才有一場大型演唱會“留聲十年,絕版青春”。

遠離媒體,立的規矩很酷,“不領獎、不走紅毯,上頒獎禮只表演”。

他不是避世,只是活得更純粹,這讓他的內心由衷感到富足。

愛音樂的同時,他愛得很放鬆、自如——

自掏一百多萬,請了一些中國搖滾的標誌人物,如李延亮(吉他手),張永光(鼓手),劉效松(打擊樂手),臧洪飛(鍵盤手)等,跑到西雙版納湖邊錄製第六張專輯《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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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搖滾故鄉”英倫拍紀錄片,去見滾石的唱作人,去披頭士曾經的工作室錄歌。

許巍現在住在香山,很少用手機,幾乎沒有社交軟件。這樣的生活,多少都市人求都求不來。

求不來,因為“無法放開”。

剛出爐的“2018全球城市生活成本”排行榜(由世界最大的人力資源管理諮詢機構Mercer發佈)顯示,

上海、北京已經超越紐約和倫敦,成為世界上生活成本最高的前十城市。

生活成本高什麼意思?

不是你過得更貴了,而是你生活壓力更大了。

朝九晚五成了奢望,無限加班成了日常。

父母親情拋在一邊,KPI業績反而是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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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點不下班”刷爆了朋友圈,為什麼?

因為焦慮的人實在多。

34.0%的人經常產生焦慮情緒,62.9%的人不時焦慮(數據來自《中國青年報》)。

失眠,也因此氾濫。

去年《中國青年睡眠現狀報告》調查6萬人,76%的受訪者表示入睡困難,僅僅只有1成的人能一覺到天亮。

我恰巧知道這個偶像一點「壞事」

說回開頭。

為什麼很多粉絲覺得,聽許巍不失眠?

因為他歌裡的悠然自得,就是他真正追求的狀態。

從前音樂和生活的矛盾糾結,覺醒後,反而變成一道無敵等式:

平靜生活=讀書、寫歌、彈琴、會友……

一切牽絆,忽然瓦解。

塵世紛雜,如何安放身心?

許巍看雨聽風,跋涉高山,眺望星空,心中自然有了光明和喜悅。

曾經困擾他的問題,如烏雲破開。

這首新歌《我的愛》,最合適詮釋他如今的心境。

不是在別處,不是在路上,而是在此處。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而是鼻觀口、口觀心的心動。

遠山映在藍天裡,觀滄海烏雲破開

今霄寧靜在心裡,五色雲霞在夢裡

掙脫塵世的紛擾,才是放下和覺醒的起點。

安享寧靜,美夢也會在夜晚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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