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他們家住在”圍梗“上。圍梗是什麼呢?估計南方人可能會知道。外公他們住的地方在河邊,距離河水大概20多米。但是地勢比河水高一些,大約高出5、6米吧。但是後來發大水的時候,水淹上來了,附近地勢比較低的田地什麼的全都淹了,鬧了大災。所以大水下去後,就在村裡的統一安排下沿著河人工挑出來一個將近十多米寬的土大壩,用作防汛。
這條土大壩的兩邊都連接著村子,所以平時也就被當成馬路用。沒修大壩前在大壩的中間部位還有一小塊墳場,後來被這土大壩佔了後,大家就把大壩上路的兩邊繼續當墳地。再後來因為地勢高的原因,很多人都把新房子建在地勢高的大壩上。於是這裡就被叫成了“圍梗”。
圍梗其實很長的,兩邊開始建新房了,但是中間還是墳地。我走過那條路,但是基本沒有獨自一個人走過。因為兩邊都是墳地,所以那個地方也有很多鬼魅傳說。去鎮上走墳地的那條路要近一點,走原來的老村路要遠一點。我媽小時候買菜有過三、四點鐘路過的經歷,被嚇到過,但是也沒真親眼見到過什麼鬼怪。
但是外公有次打鑼回來就碰上了怪事,那天回來的還不算很晚,因為比較近。大約也就夜裡11、12點附近吧。
回來的路上走的是圍梗,這條路他走的次數很多,所以一個人走也沒覺得什麼。但是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一座新墳。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農村的墳塋,看起來像個小土坡,上面還有個小土帽,然後在前面插一個墓碑。好像每年子女們祭拜的時候會重新換一個小土帽,清掃一下拔拔草什麼的。
新墳的土和老墳的土是不一樣的,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來。外公就很奇怪,因為這個墳地是圍梗兩頭的村莊死人才用的。別的村莊死人會在自己的村子附近的墳地埋葬,不會跑這麼遠。況且本村的墳地也不會給外人來埋。但是,圍梗兩頭死了人,還下葬了一個村的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外公是常走夜路的人,走夜路也有點訣竅,那就是看到什麼見怪不怪,不去多想。外公說一般不是特別針對你的,你當沒事人一樣走了也就走了,別去過分躲避,也不要迎頭而上。所以他看了兩眼就自走自路了。但是走過這個新墳後發現前面的路兩邊擺了很多花圈,也都是新的。
外公他們那邊花圈一般也不燒,好像就是擺在墳上面,時間久了也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還是怎麼著反正就沒了。但是當地一般一個人死了好像就一個花圈吧,這樣兩邊牌排那麼多還真沒見過。而且花圈一般是倒下來靠在墳上,但是外公看到的是站著的,就像是插在地上似的。
外公當時就覺得奇怪,但是還是繼續走,畢竟花圈也沒擋路。但是走過去以後就被嚇到了,前面花圈居然是橫著一排站在那的,也就是說擋著路了。外公一想,這就不能再當過客了,明顯這是針對擋路啊。到這,外公也是有點怕了。但是也沒慌,就解了衣服上兩個口子,用手撣了撣兩邊肩膀,然後才轉過身來,按原路快步往回走了。
外公到了圍梗頭,其實就有住戶了,但是太晚了基本都睡了。就只能又回到辦白事那家,人家看他回來了還以為他忘帶東西了。但是看外公臉色有點煞白,就問他怎麼了,外公就說圍梗上不大對勁。外公就這麼一說,人家也就大概知道是遇到了點什麼了。也沒往下問就說“三爺,那你歇歇我們叫個人送你。”(我外公排老三,有點名氣,大家一般叫三爺)。外公趕緊講“一個人怕不行,把我送到家到時候他一個人回來不行。”我外公膽子大,大家都知道,所以看我外公這麼說,原來準備送我外公的那個人也不敢一個人送了,就跑去叫人。
最後叫了大概七八個人一塊送我外公回家,再經過那的時候才發現根本就沒什麼新墳,花圈什麼的也沒有了。送我外公的人裡面還有年輕人一直在問我外公看到了什麼,但是我外公怕嚇到他們也就沒再說。
後來外公白天的時候還去那邊看了看,的確什麼也沒有,也沒聽說哪家有人去世了。
外公這個事說完後,我就再也不敢去圍梗那邊玩了。別人家好像也不讓孩子過去玩兒了。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放暑假的時候,媽媽接我和弟弟去城裡路過那個墳地的時候,弟弟很興奮,踢掉好多個土墳頭。媽媽就趕緊跟他說“這個不能亂踢”。不過後面弟弟也沒有出現什麼狀況。
另外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沒見過村裡的女性單獨從墳地那裡走過,尤其是奶奶輩的。我們小時候每年夏天跟媽媽去城裡的時候,都要經過圍梗再走挺長一段路才能坐車。每次送我們的時候,外婆都是送到快要到墳地那裡我媽就不讓送了。但是外公或者舅舅送的時候一般都是送出了圍梗。
現在過年回去的時候也是這樣,外婆送我們快到墳地那我們就開始告別了,但是外公總是把我們繼續送很遠。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故事,也是剛剛寫的時候突然想到的。
外婆是個很保守的人,因為特別暈車,所以沒出過遠門,好像都沒出過縣。沒來過城裡,也沒坐過火車和飛機。外婆也有她的故事,但是原諒我知之甚少就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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