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亂世出英雄
時勢變幻的晚清民國時期最不缺的就是大師
今天這位
是書法家
是科舉會元
是湘軍總司令
是民國第一吃家
他就是 譚 延 闓
一位官至民國政府主席的老饕
一位“吃喝在所不辭”的湘菜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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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了蔣介石的文人軍閥
譚延闓是一個地道的高幹子弟
其父譚鍾麟出身二甲進士，官至兩廣總督
家學淵源的譚延闓在舊學教育中成長起來
被光緒帝的師傅翁同龢稱為“奇才”
1904年，譚延闓參加清末最後一次科舉試
成為會試第一
殿試時卻因慈禧太后一句：
“他是湖南人又姓譚，
不會和逆賊譚嗣同……”
未成狀元
但也得進士出身
這一消息傳回老家
譚延闓的生母
終於被允許與家人同桌吃飯
不再因妾室身份而永遠侍立桌旁
正是因為母親的遭遇
譚延闓對自己的髮妻十分愛重
雖是包辦婚姻卻伉儷情深
·
同時，譚延闓也開始了自己的坎坷仕途
慈禧太后晚年主持 “丁未新政”時、
辛亥革命爆發時、
在袁世凱復闢失敗時
身為立憲派領袖的譚延闓
曾三次督湘，又三次被趕走
直到結識孫中山
才成為了革命派陣營中的常青樹
國民黨二屆三中全會委員合影 一排左4為譚延闓、中間為宋慶齡
譚延闓是一個過渡時代裡的半新半舊人
見證了改朝換代、革命起義、退位復辟
天才是時代的天才
譚延闓能成為民國書法四大家之首
正是因為他鋒藏力透的楷書中
包含著對時代的總結
譚延闓 楷書
于右任 草書
吳稚暉 篆書
胡漢民 隸書
中山陵的題詞充滿鄭重與敬意
譚延闓用這句話見證了
孫中山的身前身後名
早年一直堅持立憲自治的譚延闓
在第三次被趕出湖南
政治立場日益向革命靠攏時
遇見了北伐受挫的孫中山
在革命艱難的廣州
譚延闓追隨孫中山討伐各系軍閥
使孫中山對譚延闓十分感激
甚至差點將宋美齡許配給他
···
當時宋美齡剛從美國留學歸來
孫中山便希望通過為譚延闓做媒
拉近兩人關係
可譚延闓因父親妻妾成群的陰影
和答應離世夫人不再續絃的承諾
心中很想拒絕
卻不能辜負孫中山好意
更不能傷宋家臉面和宋美齡的自尊
於是決定先發制人
備厚禮登宋府
鄭重地認宋老夫人為乾孃
成為了宋美齡的乾哥哥
後來瞭解到蔣介石對宋美齡的求娶之心
但宋家對蔣介石並不滿意時
譚延闓更是為蔣多方周旋
最終促成了這段姻緣
宋美齡與譚之女兒，外孫
譚蔣兩家的關係也一直保持了下去
後來譚延闓的女婿也是宋美齡挑的
···
譚延闓的另一幅作品
便是黃埔軍校的校名牌匾
孫中山籌辦黃埔軍校時
心目中的校長人選便是譚延闓
卻被譚延闓以不會搞軍事教育拒絕
並推薦瞭如今大家熟知的校長
——蔣介石
自己只為這所重要的軍官學校題了校名
···
蔣介石從政初期最重要的兩步：
一是娶宋美齡，積累政治資本
二是成為黃埔軍校校長，積累軍事資本
難怪有人說
這兩步都是譚延闓“讓”給他的
只做橡皮圖章的伴食宰相
民國政壇從不缺少波折
譚延闓用前半生證明了這個道理
因此在察覺到蔣介石的野心時
他選擇了繼續“讓”
1928年時譚延闓還是國民政府主席
到了年底北伐勝利後
譚延闓就十分知趣地讓出了主席之位
雖然仍舊在政府任職
卻安於做個“伴食宰相”
一不負責，二不進言，三不得罪人
只將精力花在了美食上
·
但美食並不只是他為了躲蔣介石的幌子
自言“人生四大貪：吃喝嫖賭
嫖賭與我無緣，唯有吃喝，在所不辭！”
在走街串巷吃遍了南京美食後
他發現還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人緣極好的譚延闓便開始組飯局
··
首先
需要一張特製八仙桌
最好能輕鬆圍坐15人
其次
需要能夾遍這張大桌子的長筷子
一尺多長應該夠了
那和筷子配套的大碗碟也不能少啊
最後
菜單不能對不起“民國第一吃家”的稱號
就拿最著名的“乳豬魚翅席”來說
必須有四冷碟、四熱碟、八大菜、四隨菜、席面菜
另有點心水果不能少
席面上火腿、羊羔、鹿筋、魚翅、乳豬齊備
端的是富貴風流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
是譚延闓以自己的字“組庵”命名的
“組庵豆腐”與“組庵魚翅”
騰訊視頻專門收入《味道湘菜》中的
“組庵菜膽”也是代表之一
···
潭府宴客時
兩擔菜才能做一盤組庵菜膽
原因就在這“菜膽”
是一株青菜剝到只剩中心兩片嫩葉
六種肉類烹高湯
豬油脂
雞油勾芡
都只是為菜膽調味
也難怪譚延闓能讓組庵湘菜成為官府菜一員
····
光有玉盤珍饈是不夠的
也只有極諳中國飯桌社交文化的譚延闓
能在一次次飯局中吃出好名聲與好人緣
有一次
譚延闓前往赴立法院長鬍漢民的宴席
胡漢民知道譚延闓酷愛吃魚翅
為了逗他就故意大談魚翅沒啥吃頭,味同嚼蠟
這樣一來,譚延闓也不好意思點魚翅
酒至半酣，魚翅未見上席
胡漢民請賓客隨意點菜，問及譚延闓
譚延闓笑問：
“如蒙不棄，請賜嚼蠟如何？”
可見其好吃本性與平易性格
····
還有一次
譚延闓想聘書法家王運長為顧問
一起探討書法
誰知聘書竟被王運長當場撕毀
投出痰盂並解衣溺之
如此侮辱
譚延闓也只是嘆：
人各有志，毋庸勉強
··
正是因為這種包容的性格
譚延闓能在那個艱難的年代
因“腦溢血”這種富貴病去世
還得“國葬”待遇
譚葬禮 高官至祭 長髯為于右任 軍裝為蔣介石
立墓於中山陵旁，紫金山下
這也引得小報戲言：
” 混之為用大矣哉！大吃大喝，大搖大擺，命大福大，大到院長；
球的本能滾而已！滾來滾去，滾入滾出，東滾西滾，滾進棺材。”
我才是“左宗棠雞”的源頭！
從小報的輓聯中不難看出
人們對他“在其位不謀其政”的些許不滿
但譚延闓其實一直在以“中和”的身份調停各方
辛亥革命時周旋軍閥與立憲派
國共合作時積極調停兩黨關係
北伐勝利後成為了寧、漢、滬三種勢力的橋樑
猶如混合諸藥方的“藥中甘草”
晚年也能在蔣與軍閥混戰時坐鎮後方
·
莊子有云:“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
譚延闓便是這種枝繁葉茂的“大木”
他作為文人
跑馬卻能贏領兵師長
射擊優於湘軍將領
正是這種不務正業
使他因美食在歷史的洪流中區別於旁人
留下了滋味非凡的一筆
· ·
譚延闓的譚家菜
可以說是湘菜走上臺面
步入八大菜系的源頭
這個過程中也少不了“中和”的功勞
曾隨父親赴任兩廣的譚延闓
幼時就受到了粵菜的影響
這使他創始的組庵湘菜因融入粵菜的清淡香醇而更加鮮美
·
組庵湘菜的聞名也是十分曲折
一來，譚延闓官聲顯赫
引起世人對譚家菜的無限好奇
還有人專寫《文人與烹飪》考究
而譚延闓又十分看重飯局
每次宴客前都會親自指點家廚，定酌菜單
這時的組庵湘菜還只是“譚家菜”
之後，譚延闓去世
早已為了吃食成為“月光”的譚家
隨即解散了家廚
使得湘派家廚曹敬臣回鄉另謀生路
因數道以“組庵”命名的菜品而名聲大噪
如今，譚延闓家廚的最後一位關門弟子彭長貴
用一道左宗棠雞
讓組庵菜系代表中國菜風靡美國
生活大爆炸中提到左宗棠雞
因為組庵湘菜
作為高官政客的譚延闓無人記得
作為美食家的譚延闓卻還一直被津津樂道
譚延闓不是孤獨的美食家
他的美食中包含著太多的人生經歷與人物圖像
三湘才子，湖南都督，伴食宰相
但他人生的最高治癒
依然在於吃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在別人的政治亂鬥劇中當個配角
怎麼比得過在自己的美食大片兒中當個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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