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點青島 · 城市食客
等我老了就寫一本《廚師的自我修養》
本期自述人：Eric 舒常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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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舒常瑞
請您隨大流，叫我 Eric
或許
我沒有前輩們
那麼多人生經歷
也沒有經歷
人們口中的留學血淚史
但是
你們眼中的順風順水
絕非一蹴而就
得給自己
爭口氣
請輸入標題 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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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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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不太喜歡上學讀書的人。對我而言，讀書似乎有些浪費時間，不如儘早進入社會。
雖說我來自湖北黃岡，但的確沒有當學霸的潛質。否則，我現在一定是一名人民教師。原以為憑自己的實力，考取北影、中傳等一本名校，是非常easy的事情。這種自信，倒不是源於我的成績有多麼牛，而是一種類似於自戀的心態，甚至有些心高氣傲，不知天高地厚。
可想而知，我落榜了。怎麼辦？我是打死不會回去復讀的。那就出國吧。父母很痛快就答應了。
我屬於在散養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從小，父母雖然很關心我，但很少管我。我爸經常出差，我媽經常出去打牌，唯一一次送我上學還是一年級開學的時候。也許是那時候沒有什麼人販子，比較安全，父母對我又超級放心。因此，我從小就比較獨立，很多事情要我自己拿主意，而且從小學二三年級開始，就嘗試著自己做飯。我經常在家用剩下的飯菜，或者父母買的一些新鮮蔬菜，給自己做炒飯什麼的。而我人生的第一道菜，就是醬油炒飯。至今印象深刻。
我喜歡做飯，也挺喜歡研究的，特別享受那種做給喜歡的人和朋友們吃的幸福感。而且，我特別喜歡做完飯就拍照，也就是所謂的“做飯一小時，拍照一分鐘，修圖一小時”，然後再往朋友圈發。看到的朋友都會說很好看。倘若能夠讓大家紛紛稱讚，那一剎那，我就覺得值了。
於是，在出國選專業的時候，我參考了中介的建議，選擇了能夠快速移民的西廚專業，而且學業僅有一年。儘管本科也有西廚專業，學制是三年，但每年十多萬的費用對於家庭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負擔，加上自己不喜歡讀書，所以就選擇了一年拿證的專科。
當時，在新西蘭，西廚屬於稀缺專業，只要畢業後能夠找到工作，就可以馬上申請移民。況且，雖說是專科文憑，但在國外，你的從業履歷更重要，而學歷在廚師行業並不受重視。
聽很多人說，移民是一條充滿血與淚的路，但我卻沒怎麼受罪，反而相對比較順利。在奧克蘭生活工作這麼多年，我已經擁有了新西蘭的永久居住權，相當於拿到了綠卡。這比更換國籍更靠譜一些，至少每年回新西蘭，不用去辦簽證護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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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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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的確是非常鍛鍊人的。我經常同身邊的人說，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出國看看。如果你在這個國家站穩腳跟，那麼以後一定會順風順水。
不過，一開始，哪有順風順水的？
去新西蘭之前，我已經預約了一家提供homestay服務的洋人家庭。但不巧的是，當我到達奧克蘭的時候，負責接機的人告訴我，同我預約的這家洋人竟然出門旅行了，建議我先到學校學生宿舍住下，等洋人旅行回來，再搬回去。你說，我才剛下飛機，對接下來生活還充滿憧憬呢，就來了這麼一出，特別失落。不過，當我走進學校宿舍樓後，眼前的一幕幕讓我有些驚訝：國外的宿舍更像是酒店式公寓，四個學生同住一個套四的套房裡，還有獨立共用的客廳與廚房，而且樓下有籃球場和橄欖球場。真的，當我住下後，心情頓時變好了，就告訴接機人，不用為我換房了，住在那裡挺好的。
我所學的西廚專業屬於學校酒店管理專業的一個分支，向我們傳授的都屬於基本功，而為了讓我們提早適應真正的廚房環境，學校將所有人放在真正的廚房裡，在那樣的環境，體驗存在的歧視、斥責，甚至是打罵。雖然我沒有被打過，但推推搡搡總是有的。然而，我當時只是個學徒，凡事不能意氣用事，為了學，只能忍。
“出國，就是把你丟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去創造自己的世界。”這是我當時寫日記的時候，寫下的一句切身體會。
找工作打工，是留學生賺取生活費而不是向家裡要錢的主要方式。起初，我都在網上投遞簡歷，但往往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後來，一個在學校打球認識的朋友告訴我，網上投簡歷的辦法是行不通的，要帶著自己的簡歷在餐廳下午不忙或歇業的時候，找老闆或主廚，真誠地跟對方闡述一下。說真的，我當時心裡是打怵的：到了人家店門口，就是邁不動腿，不敢進去。最後，在內心鬥爭了無數次，深呼吸，才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沒有找到工作的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特別背，再加上自己當時年紀小，很多事情湊到一起，心裡難免有些委屈、崩潰，甚至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很多餐廳覺得我是學生，沒有工作經驗，就直接拒絕了我。跟家裡通訊的時候，又得知我爸的身體不大好，心裡很擔心。異地戀的前女友也在那時同我分手了。而最倒黴的是，在找工作的路上，我開著剛買的車，身上只揣著十幾塊錢，一不留神拐彎撞到別人的車上。我當時連忙下車，一個勁兒地跟人家道歉，幸虧對方並沒有找我麻煩，說沒關係有保險，就讓我走了——心中頓時一暖——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最後，當第九家餐廳的門向我敞開時，我發現自己終於觸底反彈了。上學期間，我每週要打兩份工。一份是在麥當勞兼職，每週一到週五下午時段（上午上課）；另一份是在一家咖啡店刷盤子，每週六週日。
毫不誇張地說，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店的工作特別忙：我上午七點上班，在進入廚房前，會麻煩咖啡師為我打一杯咖啡，放在工作臺旁，然後就開始洗盤子。直到下午五點下班，我的咖啡一口未動。有時候，剛做完飯的廚師會提醒我清洗放在烤箱尚未收拾的盤子和鍋。而我會一直不停洗，有時會一不留神直接從烤箱裡拿滾燙的器皿，掌心就容易被燙傷，而後戴上手套接著洗。手套要是進水了，被燙傷的地方就會潰爛、起皮。不止是在咖啡店，在麥當勞也會遇到類似的事情。
後來，在QQ上同我媽視頻聊天，跟她說國外蠻辛苦的。我媽就說，你從小就沒吃過苦，吃點苦是應該的。我之前從未跟我媽說過手燙傷的事情，而就在那次，我把燙傷的手拍了照片給她看。她當時就哭了，說看著挺心酸的。
不過，經歷了這些，我反而覺得，以後就算再遇到什麼困難，應該都不會比這個更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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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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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說，出國後一定要跟洋人玩。殊不知，你始終脫離不了華人這個圈子。不過，華人比較複雜，能夠幫到你，也能害到你。於是，畢業之後，我去了一個華人開的咖啡館。
在咖啡廳打工刷盤子的時候，經常會偷學，給廚師買包煙，讓他教我做他們做的菜。於是，去面試的時候，我留了個心眼，沒有提及自己刷碗工的事實，而是自稱是幫廚。隨後，他們讓我進廚房，現場做幾個菜。像什麼切洋蔥啊，都是學校裡反覆練習的基本功，而做通心粉也是之前學過的。對方一看我是有經驗的，就錄取我了。慢慢地，我從一個幫廚，做到了主廚。
一般來說，如果在某家店學不到東西了，無法滿足自我的需求，我就會選擇跳槽。而像這樣的情況，我前前後後經歷了十多家咖啡店，發現這些店基本上都大同小異，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然後，我就想向酒店方向跳槽。
其實，我從咖啡店跳槽到酒店的過程，不是很順利。從咖啡店辭職後，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找不到下家，而我當時已經屬於有不錯的工作經驗的那一類應聘者。但我發現，發簡歷依然沒用，便重拾“上門服務”的應聘模式了。通常情況下，我都會看哪家餐廳在招人，挑不忙的時候去找主廚。當然，我對餐廳也是有要求的。我會根據新西蘭美食的權威雜誌《Metro》推薦的50強酒店榜單來挑選。因為去那些餐廳才能學到東西，而如果去了普通的酒店的話，就等於原地踏步。
到酒店面試也不是一下子就成功的。面試的第一家酒店並沒有讓我去廚房做展示，也沒有告訴我不予錄用的原因。直到去了第二家酒店，對方讓我去後廚試一下，對我進行了各方面的考核，通過後通知我第二天去籤合同上班。
雖然在酒店做廚師要比在咖啡店做的等級要高，但是工作強度與辛苦程度也要高很多。去咖啡廳消費的老外的生活習慣大體是起得早休息也早，早上五點上班，下午兩三點就下班了，我們的工作時間也基本上與客人的時間同步。下班後可以有很多時間安排自己的生活。但在酒店工作，基本上從早做到晚：早上八點去上班，下班時間不固定，最晚的一次是凌晨兩點，僅僅吃了一頓晚飯。
那種體驗簡直是一種非人的折磨。由於那家酒店的主廚是新西蘭2014、2015年的最佳主廚，上過很多節目，很有名，所以每天的客人都很滿。因此，每天早上，我到了酒店就要不停地備料，準備中午開檔用的食物原料，到了中午兩點半關檔後，又要繼續備晚上開檔所用的料，有時候還會生生錯過下午五點的員工晚餐。當時就買一些紅牛士力架之類的零食墊肚子。那一陣子，我的體重也從70多公斤掉到了60公斤，然後胃功能也不行了，有時候還會幹嘔，整個人的狀態就變得越來越不好。後來，家庭醫生在為我看過病後，不建議我長期從事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權衡過後，我就決定辭職了。
別看我在這家酒店只工作了八個月，但從中我學到非常多的東西，包括我的擺盤方式都與之前有天壤之別，而且還學到了很多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在休養一個月之後，我又找到一份酒店廚師的工作，職位仍是廚師主管（Chef De Partie）。沒想到的是，這裡的工作比上一家酒店還累。有趣的是，我和另外一個韓國人成為了整個廚師團隊裡僅有的兩個亞洲人，而我本以為韓國人會因為與我同屬亞洲人而相互尊重、幫助，但沒想到的是，身為副主廚的他會處處刁難我。
有一次，他把他手中的活丟給我做，自己去健身了，而我在完全不瞭解他的活究竟該怎麼做的情況下，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和經驗做了。等他回來之後，就非常不滿意，說我做的東西跟坨屎一樣，把話說得很難聽。我當時心裡一直憋著對他的不滿，因此也就一併爆發出來，回罵了他一句。一來二去，我倆就動起手，在廚房裡扭打起來。
說實話，當時的我們都挺年輕的，而且工作壓力都很大，而且廚房裡放了很多設備、工具，一邊是熱檔用的碳烤爐，一邊是刀具，要是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話，真有可能做出傻事來。幸好，很多同事就把我們拉開了，避免了事態進一步惡化，然後我就把圍裙往地下一摔，說了句 f**kin quit，就辭職不幹了。
後來自己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性格和心態可能不大適合在這種強度的大型酒店工作，相比而言，可能在規模大一點的咖啡店工作會更好一些。當然，我仍會從 TOP50的名單中選擇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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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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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我來到一家檔次定位都比較高的咖啡店做主廚。為了建立自己的團隊，我在空降到這家店的第一天就開了個會，用很強硬的態度表明我的立場，不僅給他們漲工資，從每小時17紐幣漲到20紐幣，而且跟團隊裡的每個人說，我歡迎他們來也歡迎他們走，愛幹不幹，要幹就好好幹。
其實，廚師團隊對執行力的要求是很高的，特別是主廚，不喜歡那種拖拖拉拉或者嘴裡面瞎嘀咕的員工。而有一次，店裡特別忙，團隊裡的一位外國廚師就在我吩咐他做事的時候，往槍口上撞，嘴裡一直在嘀咕。我瞬間就怒了，說他要做就做，不做就 get out。結果，這老外真的一摔圍裙就走了。為此，我又開了一次會，對其他人說，我絕不會再次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甚至寧願餐廳停業整頓，也絕不姑息這類事情。事情之後，團隊裡的其他老外就很聽話了，做事也麻利多了。因此，我覺得自己治老外還是蠻有一套的，絕對不慣他們臭毛病，但一定要就事論事，不能有人身攻擊。
後來，我又同朋友一起，合夥買斷了一家咖啡店的生意。那是我做過的生意中最賺錢也是最輕鬆的一個了。由於咖啡店的位置在 CBD 旁邊，附近的消費人群基本都是上班的白領，掙錢的模式也比較簡單粗暴。就這樣，我開始打算在新西蘭買房定居的時候，家裡發生的一些事情，讓我開始把視線投向國內。
有次回國，父母同我講起一個親戚生病，他兒子（也就是我哥哥）為了照顧老人，南京武漢兩地跑。對此，我父親深有感觸，對我媽說，要是他生病或病重的話，我可能還在飛回來的路上，甚至見最後一面都難。等我準備返回新西蘭的時候，我媽就把這段話轉述給我聽。我心想，既然已經取得永久居住權，又賺不到什麼大錢，倒是可以回國。於是，我在2016年8月中旬回到家，經微博上認識的朋友——閆田峰介紹，來到了青島，成為了 The V 的主廚。
我蠻喜歡青島這座城市的，同我之前居住的奧克蘭比較相似，都是千帆之都。而且，青島人挺好的，比起我們湖北人來說，更質樸實在些。
關於 Eric 的小爆料
他有女朋友，青島人，是他的客人
他喜歡打籃球，喜歡麥迪
他身上有四處紋身
左前臂是他第一次當主廚的時候紋上去的
左肩胛骨的位置紋了“永不言敗”
左前臂與左上臂中間紋了表示“人生多坎坷”的
曲折坎坷
右上臂紋了麥迪同款圖騰
他身材不錯，是健身的效果，有時會去衝浪
他願意為了你的胃精益求精
他身高186cm，但感覺像188
對了，他還是個模特
五官標緻有型
笑容迷人可愛
嘖嘖嘖，一大幫迷妹正在音樂節排隊等他呢……
說不定，晚上的白色浪潮音樂節
你們會找到 Eric
別忘了與他同框合影喲~~
Eric 舒常瑞
非典型性85後
The Visionary Restaurant & Lounge 主廚
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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