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小成本的《肆式青春》为何能让日本议员、参赞站台?

作者 / 徐露

香喷喷的长沙米粉、夏日的磁带收音机、墙面斑驳的筒子楼……从农村到城市,从自行车到高铁飞机,变革的大潮推动着我们不断往前走,告别故乡、告别儿时的伙伴和亲人。

伴着《肆式青春》清新细腻的画面,不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和无疾而终的初恋。如此写实的描摹,伴着轻柔的音乐,勾起观众缕缕乡愁。

看着字幕上打出CoMix Wave Films(新海诚所在公司,下简称CWF)的字样,很难相信这是由中方编剧,日方承制的合拍电影。

专访|中小成本的《肆式青春》为何能让日本议员、参赞站台?

“CWF的采风团队非常敬业,动手制作之前,他们来北京、上海、广州、湖南待了很长时间,实景取材确保还原度,比如长沙米粉,他们试吃了大街小巷各式各样的米粉,体验不同的味道。”导演李豪凌在映后交流会上说。

坚持二维手绘,拥有300人的手绘团队,耗时一年半一笔一划绘出《肆式青春》,新海诚团队的匠人精神让李豪凌非常感慨。

日本大使馆文化参赞福田高干则表示,“虽然在中国已经陆陆续续住了6年,但看到这部动画仍然觉得很新鲜。”过去,在日本上映的中国电影大多是历史题材,比如《妖猫传》《赤壁》等,讲述现代中国青年故事的,《肆式青春》还是第一部。

每年有800万中国人去日本旅游,约占日本总游客数的30%,日本国民非常希望了解中国人的生活经历,但却没有途径。

中日联合制作、两地同步上映的《肆式青春》虽然不是大制作,却承载着中日两国电影人增强交流、加强合作的良好愿望。

根据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代表理事、卓然影业CEO张进介绍,以《肆式青春》为契机,中日两国的影视公司会尝试更多的合作方式,引进、输出、联合开发和制作都会逐步探索。

随着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0周年的到来,随着5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日本国政府关于合作摄制电影的协议》的签署,中日影视交流正在步入新一波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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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日本画师懂得

中国青年的日常习惯?

必须得看完一集《七龙珠》才舍得去上晚自习;被《海贼王》的热血梦想所吸引,从少年追更到中年;喜欢《中华小当家》从而走上美食之旅……日本动画陪伴了许多80、90后的童年,绘梦动画创始人李豪凌也不例外。

受《灌篮高手》《最终兵器彼女》等日本动画影响,80后的他从建筑系转行成为动画导演,成立了绘梦动画。通过制作《从前有座灵剑山》《灵契》等多部动画,绘梦动画与日本STUDIO DEEN、BLADE等动画公司建立合作关系,并在日本成立了分公司。

一直钦慕新海诚导演情景交融、温暖细腻的风格,想用动画留下上海十多年来的不断变迁,李豪凌先后多次向CWF发出合作邀约,直到《你的名字》上映后才等到一年的空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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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至右依次是绘梦动画创始人李豪凌、

CWF社长川口典孝、

日本大使馆文化参赞福田高干

“我看过很多新海诚导演的早期作品,非常佩服他能在日本这个高度商业化的市场里,坚持以抒情为主、寓情于景的创作方式。早在2013年的时候,认识了CWF的社长川口典孝先生,就一起商量能不能用这么美的画面,表达中国这些年来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变迁。”

为了《肆式青春》的合作,双方等待了许多年,等到双方都有档期,等到中国动画电影市场开始苏醒。但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虽然CWF的采风团队经过详细的前期取材,在北上广等各城市踏勘实景,但日本画师很难抛却作为一名日本人的日常礼仪、生活方式。

比如日本动画里常见的鞠躬,《肆式青春》里决不能有。还有等地铁时排队的方式,日本人会自动站成一条线,但北京的地铁站拥挤时,乘客会站的比较散。为了这些细节部分,中国团队操碎了心。

而新海诚团队比较困扰的则是,双方的工作节奏不一致。“日本团队比较习惯做详尽的筹备工作,把脚本画好,故事线全都串好了之后再开工。但是中国团队喜欢先做了再说,一边做一边想一边改。发现不一样之后,双方就不断改进、增加理解。”CWF社长川口典孝说。

为了适应中日两国的不同国情,《肆式青春》做了两个版本,中国版节奏快,日版则稍微慢一些。

不像以前单纯引进日本电影,目前双方在制作、发行等环节都在尝试合作,联合制作、联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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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肆式青春》

要选择在艺联专线上映?

“《肆式青春》一开始的定位就不是商业电影,在中国和日本的影院小范围、小规模限量上映,并通过Netflix全球发行”,卓然影业CEO张进说。

作为影片的第二出品方和发行方,张进把《肆式青春》当做卓然影业探索跟日本动画、电影人合作的一个重要尝试,“探索的价值远远大于项目收益上的考虑。”

以前在日本上映的中国电影大多是历史题材,比如《赤壁》。去年声势浩大的《妖猫传》则是日本IP改编、中国导演。像《肆式青春》这样的青春题材,由两个中国导演,用日本动画公司制作的电影还是第一次。

“迄今为止,日方没有太多的机会和途径了解中国大都市里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和想法。《肆式青春》运用日本的2D制作技术讲述中国的故事,这种比较新的合作方式在中国和日本都引起了很大的兴趣。”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副理事长阿达雅志对一起拍电影(ID:yiqipaidianying)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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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代表理事、卓然影业CEO张进

而且一直以来,中国的艺术、动画电影排片率偏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导演、制作人站出来呼吁增加排片。但张进发现,日本电影绝大部分不是全线发行,而是选择中小规模、部分影城发行。

“一方面是因为日本的院线格局,几个大院线和发行公司是同一家,自己的影片在自己的院线体系内发行,相对闭环。第二也是因为很多片子不太需要全线发。另外,他们的发行时间周期并不一定是一个月,可以有更长的发行时间。”

相对来说,日本电影的宣发更加谨慎保守,对市场的判断、对影片票房的预期、对发行规模的确定更加精细。

反观国内的影片哪怕发行预算只有几百万,也多采用全线发行,整个市场还处于早期阶段,比较粗放。

“电影的宣发的确应该根据渠道的数量、特点来安排计划,而不是根据想出来或者没有参考的数字定宣发预算,或者根据制作成本比例来定宣发。一定是根据票房预期、上映规模来反推宣发预算。”

针对《肆式青春》的宣发,B站和全国艺术院线放映联盟是卓然影业重要的合作伙伴。集合两者在二次元、艺术电影爱好者中的影响力,加上卓然影业对国内外发行市场的经验,一起为《肆式青春》保驾护航。

参与引进发行《浪矢解忧杂货铺》等日本电影,卓然影业对日本影视行业并不陌生,得到了许多日本影视公司的认可。

凭借《爱乐之城》《小萝莉的猴神大叔》《犬之岛》《奇迹男孩》等多语种影片的引进经验,卓然影业与多个国家的影视公司都有合作,在海外影视界有一定的口碑,也是此次推动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成立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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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合拍电影不受电影进口数量限制

中日影视合作进入新阶段

急速发展的中国电影市场需要日本的IP和人才,仅2017年就有《麻烦家族》《嫌疑人X的献身》《解忧杂货铺》等多部日本IP改编的中国电影上映,电视剧领域则有毁誉参半的中国版《深夜食堂》《求婚大作战》等。

小林武史、梅林茂、久石让、岩井俊二等日本电影人也与中国观众并不陌生,这些年来他们纷纷参与制作中国电影。动漫领域更不用说,很多我们看到的番剧是由中国编剧、日本制作团队执行的。

而日本方面,以1958年为节点,观影人数急剧下降,在1958年,一年有11亿人次去电影院看电影,现在则只有1.7亿人次。而且日本政府规定,外国电影的制作限额是600部电影,日本本土也是限额600部电影。重重限制下,年轻导演或者编剧想出头很难。

中日双方的影视公司都有很强的合作意愿,但却因为客观条件的原因,不敢迈开步伐。看准这一刚需,卓然影业从去年下半年就开始与日方多次沟通,致力于打造一个更广泛的中日文化交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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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副理事长、日本参议院议员阿达雅志

就像阿达雅志先生所说,“中日两国影视业的民间交流一直持续着,不过只是点对点的合作,存在于两个公司之间,或者通过一些中介公司,缺乏一个自由平等交流的平台。现在我们想做的事情,首先是给大家建立一个沟通顺畅的平台,然后把两国的主流影视企业招募进来,解决双方合作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比如在日本如何申请拍摄地点这些问题。”

2018年3月16日,日中文化产业交流协会在日本东京成立。紧接着,5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日本国政府关于合作摄制电影的协议》签署,约定中日合拍电影可以得到与中国国产电影相同的待遇,不受进口电影数量限制。中日双方的影视文化交流,进入新阶段。

按照卓然影业的规划,作为协会的代表理事,张进接下来会与日方商讨合作细节,推动历史上的优秀影片以策展、影展方式在日本展映,推动双方在内容开发、宣传发行方面开展更多合作。

然后,先会在日本上映《唐人街探案2》,同时联合协会来帮助《唐人街探案3》在日本的拍摄和当地的宣传;促进中日两国在动画领域的交流,“卓然影业未来内容布局的重要方向是动画,这是未来3-5年比较长远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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