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時女同學送他,說了一句外語,三年後得知其中原意他淚流滿面

畢業時女同學送他,說了一句外語,三年後得知其中原意他淚流滿面

莫朴樹和倪小麥第一次見面,是在上海,進大學後的開學典禮上,那是九月的一天,上海的九月常常是陽光燦爛的。

當時,莫朴樹和倪小麥都被邀坐在臺上,他們分別要代表男女新生髮言。在校長講話的時候,莫朴樹不經意間轉過頭,正好看到梳著馬尾的倪小麥在吃薄荷糖,莫朴樹心想:這個時候還吃糖?真有些說不過去。

輪到莫朴樹發言的時候,他緊張得腿肚子差點抽筋,他是照著稿子唸的,可人家倪小麥是空著手上去的,侃侃而談,贏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這不由莫朴樹不對倪小麥刮目相看。

巧的是,開學後不久,莫朴樹和倪小麥同時被自己班裡的同學推選進了學生會。莫朴樹很快就發現,他每回見到倪小麥,倪小麥總在吃薄荷糖,倪小麥笑著對莫朴樹說:“我小時候老蛀牙,所以,要想口氣清新,就得吃薄荷糖。”

說著,她孩子般地張開嘴,齜著牙,“你看,我一口齙牙長得多難看,我媽說將來沒有男孩子會喜歡我這種牙的。”

莫朴樹一聽笑了,說:“從前有個漂亮的演員,也是一口齙牙,但她後來卻成了國際影星。你也不要灰心,總會有人喜歡你的。”莫朴樹還想說一句“比如我”,但話到嘴邊卻沒好意思說出來。

莫朴樹在開學典禮那會兒就喜歡上了倪小麥,其實倪小麥也喜歡莫朴樹,尤其是看到莫朴樹在發言時的那緊張樣兒。可讓倪小麥失望的是,有一次,她故意告訴莫朴樹說,班裡有個男生在追她,誰想莫朴樹聽了居然無動於衷,這讓倪小麥很傷心。

倪小麥問自己: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所以倪小麥經常會在莫朴樹面前吃薄荷糖,這是她的一個下意識動作,無論是開心還是無聊或沮喪的時候,她感覺吃著薄荷糖,就像吹著涼爽的風一樣。

大四的時候,倪小麥有了一個男友,是外文系的男生,學西班牙語。那天晚上,倪小麥從圖書館出來,在路上遇到莫朴樹,就說:“我有男朋友了,學西班牙語的!”那樣子,有點張揚,因為她其實是想以此來氣氣莫朴樹。

莫朴樹感覺出了倪小麥的“挑釁”,笑著回應說:“也請你祝賀我啊,我也有女朋友了!”其實,莫朴樹這話是假的,他心裡真正想的是:我哪裡配得上倪小麥呢?

人家倪小麥的父母都是城裡的大學教授,而自己父母卻是小縣城裡的工人。倪小麥將來是應該過優裕而舒適的生活的,自己哪裡能給她這一切。

那年七月,他們要畢業了,莫朴樹送給倪小麥一盒價格不菲的薄荷糖。

倪小麥傷感地說:“再多的薄荷糖,總有吃完的時候。”

莫朴樹聽了心裡一動,沉吟片刻,說:“等你長大了,大概就不會吃糖了。”

那天,莫朴樹要回家鄉了,倪小麥來送他。

上火車的時候,莫朴樹問:“倪小麥,西班牙語的‘再見’怎麼說?用西班牙語說吧,否則我怕自己會流淚的。”

倪小麥輕輕說了聲“Tea’mo”,繼而又一連聲地說了很多遍“Tea’mo”。

莫朴樹雖然沒有學過西班牙語,但他一下子就記住了它的發音。火車開起來的時候,倪小麥在車後邊追著,大聲地喊:“Tea’mo!Tea’mo!”坐在火車上的莫朴樹眼淚到底下來了,他沒有想到“再見”這個詞,用任何語言說出來都會令他這麼黯然神傷。

莫朴樹回家鄉後就當了一名中學老師,往日在上海讀大學時的風花雪月像夢一樣過去了,眼下雖然也有女孩子追求他,但他卻一再地拒絕著。

三年之後,莫朴樹依然一個人,卻多了一個習慣:喜歡買薄荷糖。其實他買來並不吃,只是喜歡薄荷那淡淡的氣味,苦澀冰涼,他覺得就像他對倪小麥的暗戀一樣。

有時,莫朴樹甚至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過那個愛吃薄荷糖的女子,答案是“是的”。他是愛過,不然他屋裡怎麼會有薄荷香呢?

後來,莫朴樹所在的這個小城,因為旅遊漸漸熱鬧了起來,依著小橋流水還開出了“洋人一條街”,莫朴樹偶爾也去那裡坐坐。記得在大學裡時,莫朴樹有一次曾對倪小麥說過,要帶她來老家看看,沒想這成了一句空話。

聽說倪小麥男朋友的父親是出使某國的大使,她男朋友又是學外語的,多半畢業了也會幹這一行,說不定倪小麥現在就已經隨著她丈夫出國去了,哪還會看上這裡的小城?

不久,聽說洋人街上開出一家西班牙酒吧,聖誕節的時候,莫朴樹便去了那裡。酒吧里人不多,有幾個西班牙人正在那裡喝酒,莫朴樹要了一杯紅葡萄酒,也在那裡坐了下來,大家彼此互祝聖誕節快樂,氣氛十分熱烈。

離開酒吧的時候,莫朴樹不由自主地回頭向那幾個西班牙人說了聲:“Tea’mo!”當初倪小麥在火車站送他時說的這個詞兒,他還清清楚楚地印在腦海裡。

莫朴樹想和這幾個西班牙人說“再見”,可誰知他們竟哈哈大笑起來,其中有個懂中文的,竟走過來拍拍莫朴樹說:“你同性戀啊?”

莫朴樹覺得莫名其妙,眼一瞪:“你胡說什麼?”

那人說:“你才胡說呢,你幹嗎和我們男人說‘我愛你’?”

莫朴樹一聽就傻了:“‘Tea’mo’是‘我愛你’?”

“是啊,”那人聳聳肩,朝莫朴樹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啊!”

莫朴樹激動地問:“那……‘再見’,你們怎麼說?”

“‘再見’?”那人嘴一張,吐出一個詞來,莫朴樹一聽,完全是和“我愛你”不相同的發音。他想起那天倪小麥在火車站送他的情景,一邊哭一邊追著火車喊“Tea’mo”,其實喊的是“我愛你”呀!

莫朴樹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面對愛情,他是多傻的一個傻子啊,如果是今天,他寧肯當著倪小麥的面說出“我愛你”而被拒絕,也不願意像現在這樣讓歲月慢慢把思念變成苦酒獨飲……頓時,他眼中的淚水滾滾而下。

莫朴樹向學校遞了辭職書,他說:“我要去找一個人,即使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莫朴樹買了很多薄荷糖。只是,那個愛吃薄荷糖的女孩,她現在在哪裡呢?

其實,這個時候倪小麥正在北京一家外企做白領。她沒有去國外,當初所以答應那個男孩的追求,不過是想讓莫朴樹嫉妒一下而已,既然目的沒有達到,戲也就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那天,倪小麥追著火車這麼喊,她是真想跳上去和莫朴樹一起走,不管什麼戶口,不管莫朴樹到底愛不愛自己。可最終,倪小麥還是舍不下自尊,她想:莫朴樹要是愛自己早就說了,怕是嫌自己這一口齙牙吧?

這以後,倪小麥的老媽屢次讓倪小麥去相親,不是“海歸”的碩士、博士,就是有帶“長”字家的公子,可倪小麥都拒絕了,推說自己長著一口齙牙,什麼時候治好了牙再說。

過一段日子後,倪小麥果真去治牙了,幾經矯正以後,再站在鏡子面前時,倪小麥悄悄對自己說:“莫朴樹現在要看到了,還能不能認出我來?過了這麼久,他大概也結婚了吧?”

這麼一想,倪小麥就千方百計把電話打到莫朴樹的小城來,可人家告訴她,莫朴樹一年前就辭職走了。倪小麥心裡嘆一聲:這大概就是沒有緣分吧?

轉眼又是一個九月,上海的一個同學要出國,打電話給倪小麥,讓她過去聚聚。倪小麥立刻答應了,因為想去看看母校的校園,很多年前的九月,她嚼著一塊薄荷糖,然後把另一塊薄荷糖遞給了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生,那男生羞澀的笑臉好像就在眼前。

那天,在上海同學的家裡,分別多年的同窗好友相逢了。老同學中大部分都結婚了,莫朴樹進來時,看到倪小麥手上抱著一個孩子。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倪小麥抱著孩子朝莫朴樹走來,聲音顫抖地說:“來,叫舅舅。”

莫朴樹笑著接過孩子,感慨一聲:“時光真快,轉眼孩子都這麼大了!”

倪小麥朝他笑了笑,莫朴樹不由一愣,詫異道:“怎麼變得這麼漂亮了?從前那些小齙牙也挺好看啊!”

倪小麥愣了:“真的嗎?早知這樣,我就不去校了。”

這時孩子突然哭了起來,當初班裡被稱“百靈鳥”的一個女生趕緊過來抱孩子,莫朴樹吃驚地看著倪小麥:“不是你的?”

倪小麥苦笑笑,說:“我沒有男朋友,哪來的孩子?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早婚?”

“誰早婚了?”莫朴樹狂喜地反駁她,“我從來沒有戀愛過,哪來的早婚?”

兩個人立刻就哭得稀里嘩啦了。

片刻後,他們平靜地手拉著手,避開喧鬧的同學,來到陽臺上。

莫朴樹說:“你是個傻姑娘。”

倪小麥說:“你是個傻小子。”

“你傻!”

“你傻!”

倪小麥把手伸到莫朴樹暖暖的口袋裡,摸到了一把薄荷糖,她驚奇地問:“怎麼,你也愛吃薄荷糖了?”

莫朴樹說:“你從來不知道吧?我其實不吃任何糖,因為一吃就牙疼。但有一個女孩子愛吃薄荷糖,我想早晚有一天我會再見到她,所以就總買它們。這些都是我給她買的,而且,我還要給她買一輩子……”作者雪小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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