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電影|無鏡

張棗《鏡中》詩云:只要想到一生中後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來。

我想:只要想到一生中信仰的事,幸福便將我們包圍。

信仰的過程,就是從鏡/境中走出,走向此身/生,進而忘記此身/生,也忘記鏡/境的過程。

週末電影|無鏡

影片的導演深入到海拔4500米的高原藏區,將鏡頭對準了位於中國四川石渠,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城一側的一座寺院——色須寺。影片對高原生活、藏傳佛教、寺院僧人的關注,既有意境高遠的宏觀架構,又有細膩生動的微觀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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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以色須寺為中心,以閉關院,密宗院,辯經院,大法會,天葬臺等為觀察點,著重通過五個喇嘛和一個天葬師、一個還俗僧人不同的經歷和講述,真實的記錄下了高原上人們獨特的生活經歷和精神信仰,展現了極端生活條件下一群不被關注的人的內心世界。

影片對高原生活、藏傳佛教、寺院僧人的關注,既有意境高遠的宏觀架構,又有細膩生動的微觀刻畫。在拍攝過程中,導演以其真誠和執著第一次用鏡頭叩開了閉關院那從不開放的神秘小門,親身採訪了已閉關兩年甚至閉關17年以上的數位修行喇嘛。攝製組還恰逢一年一度的萬人大法會盛事,期間第一次被允許近距離完整拍攝下了天葬的全過程。

全片視角獨特,敘事節奏舒緩而又充滿張力,影像乾淨唯美,鏡頭語言細膩飽滿,深沉大氣渾然天成,是近年不可多得的一部紀錄片傑作!也是一部獨具一格的人類學影像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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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象如鏡中影,無鏡就無影,眾生迷影而忘鏡;不知影雖虛幻,而鏡為實有,相雖妄現而性實不虛。

無法迴避高原和宗教。但作為導演,我更願意你越過對高原和宗教的獵奇心態來觀察這部紀錄片。

石渠,中國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縣城。色須寺在縣城一側。4500米的海拔,幾乎無法生存。高原上連樹都無法生長,唯一的生活資料是一年中只產兩個月的冬蟲夏草。或許遍山成長,但挖掘需要技巧,用當地的說法,恐怕得憑眼力和緣分,否則往往顆粒無收。在三個月的時間裡,攝製組吃住在寺院裡,與喇嘛和信眾們感同身受。

多寺廟,多過村莊。色須寺不大也不算小,極普通。高原人需要寺廟,因為它保衛著他們的生活,也保衛著他們的心靈。高原人一出生就會被普及這樣的教導:今世是一面鏡,用來擦拭身和心。來世才是幸福的方向。高原的男人大多入寺成僧,是理想,是信仰,是職業,也是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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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寒,決定了土地上的孤單。很少有人進入,首先是生理上的衝撞無法承受,其次是枯燥,即便有人嘗試進入也會倉皇離開。很少有人離開,在高地被打開之前,實際上是無人告訴他們,可以思考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之類的問題。於是,一代又一代的高原人轉著山,圍著寺,守著佛的法,在時晴時雪的高原上過著一輩又一輩。也許是考驗,五十多前,高原經歷過一場浩大的滅佛運動。但滅佛運動是失敗的,人們以一種更隱秘的方式保衛和傳承他們的信仰。

扭轉嚴酷的生存環境,是無法實現的,也許人們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於是他們發明了一種詩意地渡過今生的路徑。他們把來世想象為幸福的天堂,他們以佛的法為依歸,來壓制內心的騷動與不安。他們儘量若無其事的面對今世的苦與愁,他們相信當躺在天葬臺上,可以安靜的將身獻給禿鷲的那一刻,他們的靈魂將飛向天堂。

生活是紛繁而複雜的。他們也掙扎,也彷徨,也苦惑。但,搖動是微小的。月亮在黑夜的寺的上空,時明時暗,一夜又一夜。常常我會覺得,我置身的這片高地,沒有歷史,也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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