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錢,肯定就不親熱了。
所以,先放下不說錢的事。
先來說說豐都這個地方。
說到“豐都這個地方”,其實,更準確的說,是“豐都這個鬼地方”。
加不加這個“鬼”字,區別很大。
其他的意思暫且不說,就憑豐都是全世界、目前而言,唯一的鬼城,所以說“豐都這個鬼地方”,乃是實至名歸,而且說來多少還有幾分親切。
比如,說誰“鬼點子還多耶”,其實話裡是在表揚。
再比如,女人說男人“你這個死鬼”,其實是帶有幾分深入骨髓的情愫,至於具體什麼情愫,誰被這樣罵過,誰心裡自然明白。
還比如,說在豐都滿大街跑的美女,本地人喊的卻是“鬼妹”。
鬼妹們個個生得精靈古怪,嘴巴上的言語是一個比一個刁,但對待家人或愛人,卻是近乎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巴心巴腸的。
總之一句話,豐都和鬼,是有緣的,而且源遠流長。
說到“鬼”,很多人多少有些誤會,或是狹隘。
至少在豐都人看來,“鬼”並非多麼可怕的事物。
豐都人談“鬼”,並非是裝神弄鬼要把別人嚇得怎麼樣;而是在強調一種理解,一種“因果報應”的邏輯關係。
有了這樣的概念做基礎,走到豐都傳說中的陰曹地府之地,讀完各種楹聯之後,最有印象的或許卻是這四個字:“你也來了!”
你也來了——哈哈,想想看吧,是人對鬼說的?
還是鬼對人說的?
或者,根本就是人對人、鬼對鬼才這樣說說,並非想象的多麼複雜,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招呼?
這樣的幾個字、或某句話,在豐都的名山景區很多。
多得必須靜下心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去看,慢慢去悟。
而且坦白地說,人不到一定年紀,缺乏一定境界,是看不出個東東、悟不出個所以然的。
就像我們小時候,從豐都公園大門口,“天下名山”門匾下,呼啦啦地一口氣衝到名山頂;再三五成群地東遛西竄,表面上每年都在逛名山,然而談論到“鬼城”二字卻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不過,在豐都有文化的人卻不少。
除了想出“你也來了”對聯的人,還有雕刻鬼王石刻的人,以及設計豐都曾經的城市標誌——矗立在長江碼頭岸邊,高達幾十米的支架塔上,一個怒目猙獰、卻滿臉威嚴的鬼頭。
但自從三峽大壩工程蓄水、豐都舊縣城搬遷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豐都的這個城標了。
形式上的城標沒有了,老縣城的很多記憶卻依舊鮮活。
比如,剛下輪船便迎面撲來的叫賣聲,“豆腐腦兒,包面”——這裡的“包面”,其實就是餛飩、或者抄手;不過按照豐都人的口音一定會叫成“bao min”。
類似的,還有發錢要說“fa qin”;某縣長一定是說某“xin zhang”。
這也難怪,凡是有豐都人在的地方,就不乏有人以此大開玩笑;但只要聽到這樣的口音,往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這是遇到老鄉啊!
感情多麼深厚的老鄉,如果不提吃的,結果都是一場憂傷。
豐都本地人喜歡在吃小面的時候加上佐料糊辣殼,整碗湯都是黑黢黢的,吃麵的人卻把香辣整得恰到好處,讓人慾罷不能。
對於“老豐都”來說,最能提起自豪感的東西就是豆腐乳——而且必須是“仙家”這個牌子——必須是有青菜葉的包裝。
如今,豐都更有一樣全球聞名但卻沒有多少人“知根知底”的東西——那就是馳名中外的涪陵榨菜,其中代表名品之“邱家”榨菜,就是源於豐都的湛普某處農家。
對於本人來說,豐都最能勾起味蕾的,還在於兩樣美味。
一是非農村經歷者不知道的“臭黃荊豆腐”,在其他地方也叫“斑鳩豆腐”。
另一樣是產於豐都三元周遭的紅心柚。
去年秋天,某次從豐都縣城搭朋友的車回重慶主城,在高速路上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中就一口氣吞了三個柚子下去。
也就是在那次車上的大快朵頤,令這位外地朋友對豐都的紅心柚念念不忘。
就在昨天,我向這位朋友發佈了一個廣告,關於豐都鬼城廟會,即將在三月初三開幕的消息;聽了我頗費唇舌的鼓譟,朋友好不容易插話進來,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你好久給我搞幾個豐都紅心柚來吃?”
搞幾個紅心柚?
以為像說的那麼簡單?
一來,當下不是紅心柚恣意自在或安靜成熟的時節,想吃紅心柚需得耐心等到秋後;二來嘛,作為頗具重慶資深傳統的男人,都應知道要省幾個買柚子、而且是好柚子的錢,不是那麼容易的(此處省略50個字,重慶人,都懂)。
所以啊,要滿足朋友的這個要求,球還得踢回豐都。
看在此文介紹了豐都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能否郵三五幾元的“廣告費”,好給朋友買個紅心柚?
誰叫豐都這個鬼地方,竟然還產紅心柚這麼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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