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村的泥人村長

土豆村的泥人村長

圖文無關

這是第幾次村民大會,我都說不清楚。支書的菸蒂長得快落地了,村委會的地坪是沒錢修整的,坑窪地讓人難受,好歹有個電扇在頭頂轉悠,讓氣氛好過一點。可六隊隊長的二郎腿抖得心煩,再看看其他參會的黨員群眾,說小話的,打瞌睡的,那幾個上了年紀的快要把菸袋鍋抽出花來。

支書清了清喉嚨:“這個,大致情況大家心裡都有數了,根據鎮上的任務和村裡發展經濟的實際情況,各隊隊長回去了該動員動員,該組織組織。現在還有個任務,就是要派哪個出去推銷?咱村的洋芋最快的下個月就要出了,沒有銷路都得玩完。”他說得口乾,飲了口茶,接著面向大家“咱大家都暢所欲言啊,互相推薦推薦,不能都讓村委出人,大家得有意見。”

吵吵囔囔過後,可算定下了人選,支書是一定得去主持大局的,六隊隊長的侄娃在省城工作,有門路,隊長也得去,剩一個人選的吵到後來,還是會計說了句“這是公家出去,得有人跟著算賬,我去吧!”大家才意識過來。

臨出門的時候,支書拍了拍我的肩膀,“順便也說下,我們走後,榮貴支書村長一肩挑,有啥事找他。”好嘛,最後最後把我的事兒安排了,也算沒白頂村長的名頭。去省城的時間定在了這月底。

我能當村長絕對是巧合,只能說沾了老父親以前當村長的光,我也沒啥心思在村裡搞小動作,支書合計合計把我推薦上了。我家大伯是捏泥人的,我沒有心思跟著老父親學咋當村長,都把心情放在了泥人上邊,村裡的地種莊稼不行,用來捏泥人倒是快活。誰成想,去省城的好差事落到了我頭上。

支書摔斷了腿,太背時了,聽說是給李寡婦家修豬圈從豬圈頂上摔下來的。沒辦法,村裡除了會計,還得有個領導出面,我就硬著頭皮上了。這種去省城的好事,我真沒攤上幾回,吃住都有公款報銷,說不定還能抽到提成,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了省城,住進招待所,六隊隊長要先去他侄娃家打聽打聽,會計要去蔬菜集散中心探探行情,不是我侄娃我去了沒意思,會計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要打,聽說以前支書來省城都要去某某領導那兒坐坐,我不認識,也不想費勁,準備先去新華書店溜達溜達,給孩子買點書,聽說省城的文玩市場熱鬧,打算再去見識見識,洋芋銷路的事兒得慢慢來,反正有公費報銷。

晚上回來,聚在一起討論大家的進展,會計說今年洋芋產量大增,比往年便宜了不少,收購價勉強夠本,還得村委往裡頭搭點運費,我當不了家,估摸著支書心裡也有數,但還要打電話請示他。原來六隊隊長的侄娃子在大學裡上班不假,不過是食堂裡的廚子,這我倒是沒想到。仗著他跟食堂老闆的交情,計劃訂一批貨,大概是六隊隊長和支書提前溝通過了,說是明天看看情況就把合同簽了,優先處理六隊的洋芋,雖然要的量少,好歹比市場上多幾分的利潤。

第二天,公章啥的都在我身上,自然得我跟著去看一趟,細節上的事兒有隊長和會計,也用不著我操啥心。食堂老闆怪乾脆,應該是收了點禮,反正花的都是學校的經費。蔬菜中心的老闆就有點難纏,說到底還是昨天會計工作沒有做到位,最終商議決定先少付一部分定金看看。辦完這些這次省城就沒我的啥事了,後續等支書腿好他會全權接管。

隊長去侄娃家喝酒了,會計看樣子溜去了哪個洗浴中心,後半晌,我就晃悠到了附近的大公園。這次來省城主要是公差,我也不喜歡去娛樂場所,看著公園裡的小孩子就想到自己的閨女,小孩子們在攤攤上捏橡皮泥,這倒是我的拿手活。

旁邊的大人都沒注意,以為我也是哪個家長,直到我捏出來個小花狗,身邊的小胖墩坐不住了,“爸爸這個小狗真好看啊,我也要捏個。”看見孩子感興趣了,攤主也實在,從桌子下掏出了幾袋子橡皮泥,“您還會捏別的嗎?”小老虎、花貓、兔子、孫猴,我面前的桌子快擺滿了,身後也被孩子圍了嚴實,最受娃娃們喜歡的還是小狗,攤主也還機靈,雖然是橡皮泥,但直接就把我的作品擺出來賣了,看著孩子們高興,我也沒阻攔。

不知不覺,捏到了天擦黑,橡皮泥軟,好在是顏色多,其實沒有村裡的黃土好捏。身邊的孩子逐漸散去,我鬆了鬆手腕,準備跟攤主道別。“您先別走,我太佩服您了,我跟您介紹個人認識下行不?今晚我請客。”哪來這麼一出,我愣了一下就被攤主帶著走了。

這次見面改變了我的人生,也為村裡的發展帶來新的機遇。攤主認識的人不多,碰巧就有個大師是她家的親戚,大師是研究工藝美術出身,搞的是藝術,近幾年卻對泥巴情有獨鍾,一直想找好的捏泥人高手,這次能跟大師遇見也是我墳頭冒煙了。

第三天,要回去了,這次我沒有跟會計和隊長同行。大師要開車跟我一起回去,他看上了我家的捏泥人手藝,要跟我認識我大伯還有村裡捏泥人的手藝人。接下來的事兒,順利像天上掉餡餅,大師要在省城幫我們免費宣傳泥塑工藝,還自費請了我大伯和我去他的工作室給學生授藝。後來經過大師的宣傳和幫助,我們的泥塑手藝還入選了省裡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我和大師成為了好朋友,村裡越來越多人開始來我家跟我學泥塑手藝,因為我們村的產品現在很受外國人的青睞,現在一點不需要發愁銷路了。村裡的事兒我現在很少管了,想退下了好好推廣泥塑藝術,洋芋的銷量一般,因為學泥人的現在不用出門打工,少種了點地,不再為這發愁。六隊隊長正積極運作,準備競選下一任支書,會計早就不在村委幹了,現在是我小公司的後勤主任。雖說這話有點不地道,但還是感謝支書摔斷了腿,不然我還趕不上這個好時光呢!

土豆村的泥人村長

圖文無關

(本故事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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