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穎（錦州）
一個大圓桌、幾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一群談笑的人，繫著圍裙的嬸嬸們不時端出剛出鍋的菜品，邊走邊大聲招呼著“上菜啦，別燙著”，以防玩耍的孩童莽撞地奔跑出來。奶奶如老太君一般，率6個兒媳、3個女兒，忙碌在廚房陣地。這就是我兒時家中年夜飯的情形。
作為在30多口人的大家庭中長大的長孫女，如果讓我描繪家的模樣，那就是一家人坐在桌旁好好吃飯的團圓情景。餐桌上不一定擺放什麼美味佳餚，但飯菜一定是冒著熱氣的，熱氣升騰的樣子代表了一家人祥和的生活。小同事購置新居，雖未入住，卻說要先在新居做飯數日，給新家以煙火氣息。也記得“搬家先搬鍋”的說法，大約也有此意吧。
說起做飯，不由地想到冰箱。猶記得十幾年前，一位同學講過：“母親來幫助照看孩子，打開家裡空蕩的冰箱，竟然心酸地落淚，說‘這孩子過得也太苦啦’。臨走時，把家裡的冰箱塞滿了各種肉類。”原來在母親眼裡，冰箱就能折射出女兒過得好不好。而那時的我們，入職不久、薪水不高，又都白手起家，大都是冰箱空冷時居多。
“懂得照顧冰箱的人，日子不會過得太差。”多年後，我在一本書中讀到了這句話。碼放著整整齊齊新鮮蔬菜、水果、各種飲料和零食的冰箱，給人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凌亂的生活似乎都被梳理得整齊有序，也表明生活的富足和安穩。
而即便是年輕時面對冰箱空冷的日子，老公也能魔法般地做出“顆顆分明、料料入味”的蛋炒飯。橙黃的蛋液被均勻地攪成顆粒狀，加上翠綠的黃瓜丁，淋上適量醬油和一勺豬油，出鍋時再撒上蔥末。香濃的味道刺激味蕾，也抵擋著似水流年的生活侵蝕，讓奮鬥在異鄉的我們，因為這樣一碗油汪汪、色澤溫潤的蛋炒飯，而抹去一天的疲憊和失落，讓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搖曳添香。
其實，只要家人在一起，每天都有了意義，甚至不需要任何刻意的紀念日。只是喝上一碗家鄉人常喝的玉米糊糊，牽手默默地走在塵埃和喧囂聲混雜的街市上；或是陰雨的日子蟄伏在屋裡，聽雨打窗欞的噼啪聲，各自做著手中事，抬眼的餘光裡能看到對方的側影，就會有一種剛剛好的感覺，似乎所有全心全意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幾日前，接到舊時鄰居阿姨的電話，聲音依舊清脆響亮，我眼前也立刻浮現出阿姨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的漂亮模樣。阿姨的愛人是位廚藝高手，當年我們沒少享口福。而阿姨卻遠庖廚，因為她家姨夫說：“女人不能進廚房，會被油煙味燻到。”
無論是被愛人寵到遠庖廚，還是因為愛人而駐留廚房，在我看來，廚房都是演繹親情愛意的地方。“傳奇遠而粥飯近，一粥一飯皆為心意”，當推開家門，看到餐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被暖的是胃，被安撫的是歸家似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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