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笑充帷——歷史上的山陰公主
如果不是關曉彤主演的《鳳囚凰》正在熱播，我差點兒忘記了歷史上還有山陰公主這位驚世駭俗的女人。從某個角度講，若論其對世俗的挑戰程度，她遠勝於後世的武則天。
而日前，讀本公號發佈的《她是魯迅的名義夫人， 她生活在耀眼光環遮蔽下的黑夜》一文，更是讓我感慨頗多。魯迅夫人朱安是時代的悲劇，是男權社會的悲哀。如果換一個時代，不知道這種悲劇是否會發生。
換個時代不可能，但我們可以看另一個時代的人。這裡看的，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山陰公主。
山陰公主，名劉楚玉，是南朝時期宋朝孝武帝劉駿的長女，廢帝劉子業的姐姐。
不瞭解那段歷史的人初看《鳳囚凰》，可能會有些不可思議。可其實，若看正史記載的話，我感覺《鳳囚凰》對山陰公主的描述算得上是非常剋制的。
關於這位公主，我們不妨先看一首詩。
“託體先皇太不同，禮儀應怪出周公。 居然面首蒙恩賜，也作山陰三十宮。”
這是清人顏希源《百美圖記》描寫山陰公主的詩句，在我看的版本里，題為《面首笑充帷》。
這首詩的大意，按我理解是這樣的：先皇生下山陰公主和廢帝，公主與皇子性別不同，而男女有別在禮儀上的差異，是周公制定的；可是，山陰卻能蒙皇帝恩寵，被賞賜三十位男子做為“後宮”。
這首詩，並非沒有來由。《宋書.本紀前廢帝紀》記載，“山陰公主謂帝曰：‘妾與陛下，雖男女有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不均平，一何至此！’帝乃為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
這段話的意思是：我和陛下雖然男女有別，但都是先帝所生。陛下您有後宮數萬，而我卻只有駙馬一人，如果論不公平，這就是太不公平了；於是，皇帝為這位公主準備了三十名“面首”。
《資治通鑑》對此的記載大同小異。文字是這樣的：“‘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太不均。’帝乃為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
“面首”之說，即來於此。而《鳳囚凰》開頭的演繹，很是符合史實，
山陰公主的舉動，不管是出於何目的，但在史家的筆下，是很受鄙夷的。《資治通鑑》說“公主尤淫恣”，《宋書》說“山陰公主淫恣過度”。
她是公主，她的皇帝弟弟對她言聽計從，若是普通人，她會怎麼樣呢？會不會被萬夫所指？
朱安連離婚都不能，這位公主卻......難道，僅僅是因為皇權？
當然，皇權也並非萬能。
《資治通鑑》記載：“吏部郎褚淵貌美，公主就帝請以自侍，帝許之。淵侍公主十日，備見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
大意是，吏部郎褚淵儀表堂堂，山陰公主請求皇帝讓褚淵來侍奉自己。褚淵和山陰公主在一起待了十來天，都沒有順從。公主逼迫的厲害，褚淵就以死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最終公主不得不放過褚淵。
而明人王世貞對此的記載則更為詳細和精彩：“山陰公主，宋武帝女，廢帝妹也。適何戢。何戢少美麗，動止與褚淵相慕，時號為小褚。公主性淫亂。廢帝愛之，時與同輦出入。主謂上曰，‘妾雖不才，與陛下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惟駙馬一人，何太不均？’帝為置面首三十人，褚淵亦與焉，主尤慕愛之。閉一閣中，備見逼迫，淵不從。主曰：‘公鬚髯如戟，何無丈夫意？’淵以死自誓，乃得免。”
裡面我們沒有說過的內容大意是這樣的：山陰公主，嫁給了何戢。何戢英俊，舉止動作經常仿效當時的美男子褚淵，被稱為“小褚”。在皇帝給公主安排的面首中，就包括褚淵。公主非常喜歡褚淵，把他單獨關在一間房子裡，但褚淵不從。公主就諷刺褚淵：你滿臉大鬍子，怎麼一點男子漢氣概也沒有呢？
從這裡看，山陰公主也並非太過於殘暴，否則一定會殺了褚淵的。據說，褚淵是她的姑父，可在這裡已經並不重要。也許，她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吧！
看這些事情，即便是用現在的眼光看，這位山陰公主也是驚世駭俗的。曾經，看過一種觀點，有人稱她是男權主義的挑戰者。對此，我是萬萬不敢認可的。
這位公主沒有逍遙幾年，年紀輕輕大概二十幾歲就死於宮廷的政權更迭之中，而她的面首們，也都死於非命！我不敢想象，山陰公主要是活到四五十歲，會怎麼樣！
最後，改一下前人的詩作為結尾：託體先皇自不同，莫怪禮儀出周公。 雖然面首蒙恩賜，白作山陰三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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