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的油茶

油茶樹總是蔥蔥蘢蘢的樣子。即使是冬天,它也要伸展著滿樹的綠葉子,硬漢一般地迎著凜冽的山風,在山脊或谷中挺立。

清明前後,南方的春雨一下,穿件短袖,再套件單衫照例會覺得冷。山上的油茶樹抽出了粉紅色或綠色的嫩芽,沾了春雨,到處一片亮晶晶的,以為它偷了銀河裡的星星做成褂子披在身上。你若細心些,會看到一些新生的葉子很特別,白色或者粉紅色,厚厚的一層,別害怕,摘下一片放入口中,味甜,脆嫩,爽口,那是山中頂有名的“野果”——茶耳。如果你願意耐心地找,也許找得到零星一兩顆白色的果子——那是茶包,也是頂級的山中野味。

大山裡的油茶

未成熟的粉紅色茶耳

三四月份,油茶花也開得旺。山上一片點點的白,好像冬天未化盡的殘雪。花中有蜜,摘下一朵,去掉花托,輕輕嘬一口,也是甜甜的。

大山裡的油茶

到了十月份,油茶籽成熟了。正值國慶放假,準備好午飯後,裝在飯盒裡帶到山裡去。家裡大大小小的勞動力全都跑進山裡去摘油茶籽,直到天黑才下山回家,空飯盒哐啷哐啷的聲音響了一路。

大山裡的油茶

茶籽

油茶籽摘回來之後,經過暴曬,去殼,挑揀,再暴曬,才會送入鎮上的油坊榨油。

大山裡的油茶

去殼的茶籽

每戶人家的油茶籽產量有限,出油率也不高,所以各家都是上秤稱好之後集中到店裡榨油。榨好之後,就讓油自然冷卻,涼了以後馬上小心翼翼地封存起來,留作以後“做用處”,也就是用來當“萬金油”了。萬金油如此珍貴,自然捨不得用來炒菜吃,那樣消耗太快了。

大山裡的油茶

吃上火了,喉嚨痛,這時奶奶總是會拉著我讓我含一口油茶油。油茶油味道有些特別,淡淡的苦味,等熟悉了這味兒之後就會愛上它,覺得香極了。

灶前燒火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也是每日搽油茶油,過些天就好了,沒想到不留疤。

頭髮乾枯毛糙,洗完頭後,打一盆水,水中滴入油茶油,就用這沾了油的水再衝洗一遍頭髮,兩次之後頭髮烏黑油亮。

寶寶剛出生,也是要搽油茶油的。每次給寶寶洗完澡後,擦乾,用乾淨的棉布條仔仔細細地往寶寶身上搽上一層油,這樣長大了才能細皮嫩肉,皮膚才不會粗糙。每次握著姐姐溝壑縱橫的手,媽媽總是對我說:“就是剛出生你奶奶帶,捨不得搽油茶油,所以姐姐的手才這麼粗糙。你就是我搽的,白白嫩嫩的,多好看。”而今而我已經外出工作,與媽媽相隔兩地,想在她跟前聽這一番話也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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