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歷史的轉折落在小人物身上

我不是藥神:歷史的轉折落在小人物身上​ 一個底層的loser,靠賣印度神油勉強度日。頭髮亂蓬蓬、身材發福,動不動還對老婆家暴,不得已老婆跟他離了婚。 被催租、被前妻罵、被小舅子揍……這是《我不是藥神》開始時,主人公程勇的可悲中年人生。因緣際會,因為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一個叫老呂的白血病患者闖入了他的生活,老呂讓程勇去印度給白血病病人帶一點救命的藥——格列寧(現實中這種藥叫格列衛)。

程勇上有老下有小,為了賺點錢,他決定鋌而走險。然後這個小人物,居然在走私藥品中,發現了生活的意義。他不僅賺了錢,他也被一票病人稱為“藥神”。他帶著他的創業團隊,開始向病友們賣低價藥…… 觀眾們發現,程勇身上油膩、不負責任、暴力的底層氣息在漸漸變得單薄,取而代之的,是對弱者的同情與正義感,是面對生活的巨大熱情。其他的,就不劇透了。怕說太多,被大家罵。 程勇的故事,其實並不是無端捏造,他背後有個真實的原型,叫做陸勇。 陸勇是大學生,經營著一家小企業。小日子本來過得不錯,34歲那年,卻被確診慢性粒細胞白血病。他吃了兩年的瑞士抗癌藥格列衛,花掉了56.4萬元。不堪重負的陸勇,開始改用印度仿製藥,這種藥的價格只要瑞士藥的二十分之一。 陸勇後來將印度仿製藥又推薦給了其他病友,還幫忙代購。然而根據我國《藥品管理法》規定,進口藥需要經過臨床監測,還需拿到藥品進口註冊證。因此,陸勇代購的這些印度仿製藥,即使在印度是合法生產,療效也得到患者的認可,但是在國內它仍屬於假藥之列。 那些年,為了方便大家買藥,陸勇從網上買了三張信用卡,就因為信用卡,他的代購行為被發現,結果因“涉嫌妨礙信用卡管理罪賀銷售假藥罪”被捕。 陸勇的遭遇得到了病友們的廣泛同情,甚至有1002名癌症患者在聯名信上為他簽字聲援,要求寬大出處理陸勇。一年後,檢方決定對陸勇不予以起訴。 據說,陸勇對改編後的形象不是很滿意,他可能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失敗、屌絲。可電影里程勇的形象,無疑更加飽滿。我們往往無法接受一個有缺點的英雄,其實小人物也可以迸發出神性的光芒。


為何印度能買到高端仿製藥?

印度向來有世界藥房之稱。不僅像陸勇這樣的中國買家在印度買藥,世界其他國家吃不起專利藥的人,也想方設法在印度買仿製藥。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什麼是仿製藥?所謂仿製藥,是指與原創藥無論在劑量、安全性,還是效力、作用以及適應症上相同的一種仿製品。所不同的是,由於不受專利權保護,仿製藥更便宜而已。 中國其實也是仿製藥大國,中國仿製藥佔藥品批文已達95%以上。也就是說,咱們身邊能叫得上名來的西藥,絕大部分是仿製藥。只不過我們的仿製藥成本低、難度小,有的已經過了專利期上百年,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在仿製,所以也就沒有什麼競爭優勢。

藥品專利保護有無必要?

當然,你不能說西方那些大的製藥公司就是良心被狗吃了,定了這麼高的價格。事實上,因為研發新藥物,成本是天文數字,如果沒有專利保護,仿製藥就會扼殺了大藥廠的創新動機,不利於新藥的研發,最終結果是大家都沒有新藥可用。沒有專利藥的創新,哪來仿製藥的拯救生死? 過去研發一個新藥,平均花費10億美元左右。最近的數據表明,開發一個新藥的費用遠不止這些。比如世界著名藥企阿斯利康在1997至2011年研發花費大概在580億美元,期間只批准了5個新藥,平均每個新藥花費高達118億美元。那些醫藥公司自然不幹了。 但與此同時,又有大量的窮人,因為吃不起昂貴的藥,而忍受病痛的折磨,或者早早離開人世。《我不是藥神》裡,已經到白血病晚期的老呂因為缺藥,在病床上痛不欲生的樣子,也是最觸動程勇內心的情節。 最終,已經金盆洗手的程勇甘冒被抓的風險,再次重操舊業。這一回,他決定不再從賣藥中牟利,完全是在賠本賣藥。不好意思,又劇透了一點點。這是隻有神才會有的博愛舉動,這個小人物也是在真真切切向人們闡釋了人身上的神性。 事實上,解決窮人看病貴的問題,平衡大醫藥公司與窮人之間看病衝突的重任,都不該落在像程勇這樣的普通人肩頭。他即使再有愛心,再具神性,以個人的努力,也無法普惠眾生。他只能救他身邊力所能及、勢力範圍之內的人。 解決這個問題,很大程度上還是要靠政府出面。比方說,政府可以出面與醫藥公司談判,給予大公司一定的補償。目前,巴西、南非、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莫桑比克等發展中國家,都有類似為了重大疾病病人的健康權而動用WTO規則對專利壟斷藥企進行討價還價的案例。


政府也可以將有一些對公共衛生必須的、且十分昂貴的進口藥納入醫保。像治療劇中患者的救命藥格列衛已經被多地納入了醫保報銷範疇,HIV攜帶者也可以享受“四免一關懷”政策,接受免費治療。而這背後,離不開像程勇這樣的普通人的個體努力。

《達拉斯買傢俱樂部》

看過《我不是藥神》的觀眾,可能會發現,這部影片有點像美國電影《達拉斯買傢俱樂部》。後者是根據羅恩・伍德魯夫的真人真事改編。 1985年,放浪形骸的電工羅恩・伍德魯夫,被醫生通知感染了HIV病毒,只有30天活頭。這個不肯向命運屈服的牛仔,開始了自己的抗爭之路。 他嘗試求醫,可30天內,他根本等不到醫療系統分配的安慰劑。於是,他轉而去賄賂了醫院的清潔工。後來,聽說墨西哥的瓦斯醫生有治療HIV的藥物,他又開車去了墨西哥。 在墨西哥,他聽從瓦斯醫生的建議,使用了幾種合成藥,結果效果顯著,這其實有點類似於後來的雞尾酒療法。 意識到巨大商機的羅恩,將這些藥以自己使用的藉口運回美國,向HIV感染者們販售。為了躲避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的審查,他成立了達拉斯買傢俱樂部,以收取400元會費的形式向貧窮、等不到新藥的病人售賣。 當然,他觸動了藥企與政府的紅線,藥品一次次被從病人手中收繳。


So what?

即使與食品藥品管理局對簿公堂又如何?他也在一次次與藥企、警察、政府部門的纏抖中,對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標,找到了為何活下去的意義與勇氣。 與程勇一樣,剛剛出場的羅恩,生活也是一團糟。他沒有結婚,賭博、吸毒、濫交,對同性戀充滿了偏見。他的人生,在檢查出HIV病毒的那天開始,宣告了死亡倒計時,卻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 他從一個病人,變成一個商人,再到一個對邊緣人充滿同情的朋友,最終成了反抗當局冰冷規則、為弱者爭取權益的英雄。 這種人,讓人充滿敬意。《達拉斯馬買傢俱樂部》這部電影,也是對他人生的致敬。最終,他的生命終止在1992年,比醫生的預計整整晚了7年。 當個人生命與國家法律、冰冷的規則產生衝突的時候,該怎麼辦?陸勇與羅恩,恰恰給我們展現了一個平凡小人物,在面對這些壓力、命運不公時,最該有的樣子。 “藥俠”陸勇,可以說憑藉一己之力,讓公眾看到了隱蔽在暗處的無錢看病的白血病群體。是他和他的努力、抗爭,甚至牢獄之災,讓這一群體的命運被擺在了大眾面前。 羅恩也是如此。他的出現,讓人們看到了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保守的里根政府以及美國社會對艾滋病人的偏見。羅恩的“達拉斯買傢俱樂部”背後,是當時艾滋藥物的研發並不積極這一現實。 權益不會平白無故砸到頭頂,那些先驅者可能也由此代替很多人受到了諸多不公正的待遇,無論是美國黑人能與白人一起同乘公共汽車,還是婦女能參與選舉,亦或是一些昂貴的藥品納入醫保,無不如此。 權利的到來可能無法一步到位,法律也有可能在摸索中完善,這其中,可能要經歷漫長的時間,轉折點就出現在一些或幾個小人物的頭上。對這些被命運砸中的小人物而言,挑起這幅重擔,展現出一個人對抗強大體制的勇氣與尊嚴,無論在什麼國家、什麼時代,都值得被讚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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