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無關,以下皆同)
古有君王將帥為美女傾國傾城,今有28歲男會計為美女傾囊、傾命運、傾前程。
他竟以區區2500塊的工資,在一年多的時間裡,為某女主播打賞了930萬之多。
當年周幽王為博美女一笑,烽火戲諸侯,好快樂,他也是。
當年周幽王終弄到國破身亡,萬世皆嘆笑的代價好大,如今他鋃鐺入獄,料想所感也如是。
周幽王為王,他也王,只不過是姓王,順序一差區別好大。
人家那大手筆到底來自自家,他卻只能聚沙成塔,一筆筆施展挪移大法。
人家到底是天不管地不怕,玩嗨過的,他卻一分錢都沒用到自己、家人那,不是痛並快樂著,就是快樂並痛著。
人家到底能溫柔鄉里,做鬼也風流,他卻只能醉裡朦朧看畫,意中飛馬。
人家國破家滅身亡,“禍水”尚能遭到懲罰,而他,卻只能自罰、被罰,美女猶自逍遙,一分錢也不退給他。
愛的什麼?圖的什麼?飛蛾撲火,這難道也為一剎那的芳華?
可是你別以為這只是別人家的故事,看得好快樂,覺得他好傻。
遊戲的沉迷,手機的沉迷,菸酒的沉迷,情感的荒謬,這背後其實都隱藏著一個造物的大陷坑,人類的快樂機制,誰也逃不脫的。
凡讓人沉迷的東西,裡面都存在某種物質,會給你帶來快感刺激,刺激會產生多巴胺,多巴胺會記憶刺激,推動快樂機制運轉,生死渾不管,這卻就是人慾罷不能的生理原理。
沉迷物中存在的特殊成分,總能與人的生理機制達到有效連接,製造我們的那誰,反正不分好賴,就是這麼惡作劇的,於是我們那很破很愛惜的腦瓜上,從一出生就頂上兩把槍了。
可是這還有心理呢。
人本來就有各種心理需求、心理弊病,它們有時候就跟生理機制一樣,滿肚子壞水,刺激連接心理,也能生成心理,它們一聯手,一互動,又生成習慣,於是這又加上了一把槍。
三把槍呢,一把頂在腦瓜上都能讓人玩命地跑,三把又豈能不讓人跑成兔子,跑到心臟爆炸?
人都想找刺激,找安慰,找快樂對不?
網絡有很多刺激性、快樂性東西對不?
每一種都能高效連接多巴胺系統對不?
人心如今都飄飄蕩蕩,像霧像風又像雨對不?
人都很虛榮,很自尊,都想獲得某種認同感對不?
人都有從眾心理,都容易受到環境影響,都想宣洩對不?
……
好了,你現在一定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那小夥子是怎麼陷進去的了。
他本來也就是想玩玩而已,結果就玩出火來了。
女主播好漂亮,好性感啊,多巴胺活躍,打個小賞吧。
美女的欣賞使我好快樂啊,繼續打。
人家打那麼多,我就這麼點,多沒面子啊,而且那也會讓美女鄙夷,失去歡心不是?不行我得加碼。
啊呀美女越發高看我一眼了呢!咱們老百姓,今個兒真高興。
賣油郎獨佔花魁,我今天撥了頭籌呢!我是王,君臨直播室,萬眾矚目,成就感越發爆棚。
可是錢不夠用呢,那就從公家拿一點吧,以後還上,反正這種感覺怎麼也得維持。
一點點拿,一點點拿,啊?這窟窿怎麼就這麼大了呢?不行,不能再玩了!
可是女主播在招手呢,一停下來人生就失重呢,抽菸怕死不還是抽嗎?毒品那麼可怕不也舍不下嗎?人的腦瓜子啥時候打敗過賭錢的爪子?
於是被各種槍驅趕著的小夥子到最後,就終於再也顧不得其他了,乾脆破罐子破摔,跟吸毒的人一樣,都有了那種甘願沉淪的感覺。
他最後說的不就是反正還不上,無所謂,麻木了嗎?可是他這方面可以麻木,打賞取悅自嗨,卻決能不停止,你想想人到了這種地步會多可怕。
他到了這時,行為自然已變成故意,所以法院的判決,就只能是非法佔有,而不是挪用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可亡羊補牢卻並不那麼容易。
想不想再去女主播們的後臺看一下呢?那才真正叫有意思。
“人間theLivings”上,曾經登過一篇關於女主播的訪談(《審醜獵奇,直播少女們的不歸路》),其中有一位叫“夢達”的女孩,她是這樣玩的。
女孩子當然都很愛美,甚至不怕為美付出代價,夢達卻是一位整容迷。
整過幾次容的美達有一種精緻的美,她後來做了遊戲主播,人一邊玩著,一邊還能每天掙到三百塊,美達當然很愜意。
有了錢,當然更得美,然而不幸的是,美達之後的一次整容卻搞砸了,心情大壞。
她的直播室裡可是有不少粉絲呢,大家關係很好,所以那天美達就很想跟人傾訴一下,求安慰了。也求財,以便整回來了。
可是誰知道,她招來的卻是好大一片罵。
一時間罵聲鋪天蓋地,如浪翻滾,美達驚愕了,傷心了,繼之暴怒。
老孃就是整容怪,就是不要臉,怎麼著,老孃怕你們不成?
雙方開始對罵,人潮越發洶湧,深受傷害,本來已有幻滅之感,打算豁出去愛咋樣咋樣的美達忽然靈機一動,說了一句,太多人罵我,我看不見,有種刷個禮物讓我看看你們黑人的水平!
結果這一來,美達立刻發財了,她那天到被網警強制停播,竟首次單天賺了上萬塊。
這樣的好事難道可以停下嗎?
喜歡審醜獵奇的傢伙們,你們不就是想從我這裡獲得優越感嗎?
智商很高的美達,對此當然是非常清楚的,於是從那天起,她就乾脆整天用一張整容失敗的臉,變換花樣使勁招搖,使勁搞了。
既搞自己,也搞別人,歸根結底是為搞別人。
美達卻就是這樣,很快成為大網紅,直播平臺的流量王,每月收入高達20萬的。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是一種扮豬吃老虎的套路呢?當然不是。很多人就是知道,也非這麼做不可,宣洩的快感,飈優越的快感,就是能讓他們樂此不疲。
我們那顆總需要點什麼東西來拯救的心,有時候就能可憐到這種地步,我們的快樂有時候就能如此廉價。
人到了這種地步,被生理機制、心理機制奴役的程度當然也會更為加劇。
還有一位叫“阿兔”的女孩子,她做的卻是“吃播”。
她之所以叫阿兔,那是因為她本就是飲食障礙患者,而兔子,本就是這個群體在網絡上的集體自稱。
大胃王,沒有飽感的動物嘛。
大概也像兔子一樣有點楚楚可憐。
食慾無法控制,人生只剩下吃和減肥二事,一面要猛吃,一面還要不斷用手指催吐,這怎能不使人感到痛苦?
不過這事對阿兔做吃播倒像是好事。
她已習慣於不停地吃,不停地吐,這對她尤其不難。一個能吃那麼多的人,居然還胖不起來,這讓看不到鏡頭後面的粉絲們,對她的敬仰當然如滔滔江水一般。
阿兔每次直播,觀眾常會高達10萬,那情景真是令人羨煞,然而背後的阿兔,其實早已不堪重負。
生理疾病與心理疾病同在,長時間的吃播生涯,加劇了阿兔的病症,留下了許多嚴重後果。
吃飯再也感覺不到香了,香只是擺給別人看的。
不斷的催吐,把嗓子也弄壞了,只得用變聲器補救。
臉也逐漸在變大變醜,跟身體極不相稱。
阿兔更曾多次因為食道炎入院,面臨著食道破裂、胃癌、喉癌等等危險。
但是正如粉絲們停止不了獵奇尋歡一樣,她自己也在虛榮、自尊、利益、刺激的跑道上成了永動機。
起初本只為獲贊而來,誰能想到自己後面卻會變成真正的兔子呢?人生有很多事,大約都是這樣難測,這樣身不由己,無法掌控。
阿兔和美達,希望相同,都是想再賺一些,就轉行去做別的,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但是這哪有那麼容易!
美達可是曾說過不對自己狠一點不行的,阿兔卻是曾說過或許就這樣到死的,一狠一無奈,這早已道出了她們掙扎的全部。
這一點其實想想菸民們明日復明日的戒菸情形,大體也能明白。
人心同樣浮躁,錢永遠是賺不夠的,捷徑最難放棄。
臺上臺上無非是同樣心理生理機制下的人,人人都有病,病就成了正常。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在失去中得到,在得到中失去,在用巨大的代價去換取莫名其妙的快樂的。
所以我們在很大程度上說,其實都像滾下山的雪球,或湧上了一輛跳不下的車,大多數時候,只能在病態中互相勾引,互相套路,互相毀壞,並虛假地蓬勃著而已。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全是病了的花,人到底是怎麼了呢?尤其是現在的人,現在的年輕人?
救救孩子吧,可是誰來救?怎麼救?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
END
文 | 九鴉
圖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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